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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秋日的傍晚,天高云淡,乳白色的雾霾,袅袅在树上飘动,麻雀隐藏在法国梧桐树叶里“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我和李萍踏着朦胧的暮色,漫步回到家里。

我和李萍已经做了婚前检查,下星期三就去所辖街道办事处开结婚证明书。在我这寂寞的家里,将会产生有了女人的生活方式。这不,靠着房门旁,是李萍在拂水洗脸的“哗哗”声,没一会儿,房间满溢夏士莲的清香,这一切就像一个遥远的梦,将我紧紧地包围。原来,生活中有女人和没女人的家就是不一样。

十九频道正在播放墨西哥电视连续剧《父女之间》。她洗完脸,坐在我身旁,将半边脸枕在我的大腿上,拿着我的手放在她的唇上亲吻着,放在脸上摩挲着,最后竟情不自禁地将脸埋在我的胸口,两只手怯生生地从我衣襟伸进,把我的腰紧紧地抱住,急促的喘息带着撩人的爱情。

我那盛满青春的心田,犹如湍急的河流,奔腾激荡。我用一只手搂住她的颈脖,另一只手颤巍巍地解开她衬衣的白纽扣,大胆地伸了进去,那是一片光滑的胴体,柔软的小腹,丰腴的胸脯,高耸的双乳。它让我那样地激动,又那样地饥渴,可是,我却没有勇气越雷池一步。

“夏铭,我做了你的妻子,一定会像查里多那样,把全部的爱和善良献给你。”她仰起头,用迷离的眼睛看着我说。

“我也是,阿尔曼多就是我最好的榜样。”我回答。

电视剧《父女之间》正在演播阿尔杜罗伙同舞女索拉达策划诋毁阿尔曼多声誉的阴谋。

“你可别做阿尔杜罗这种人呀。”她的前额顶着我的前额,眼睛里含着期望,脸上带着戏谑的微笑。

“我也担心你会变成欧加。”我反唇相讥。

“你真坏!”她用一只手指点着我的鼻尖,柔声说,“是个好大——好大的——大——坏蛋。”

而我在这一瞬间,是那样幸福地体会到女人撒娇的可爱之处。这种可爱,就像乡村酿造的糯米酒,喝一口芬芳醉人。

“夏铭,你听,外面好像有人拍门。”她一下从我怀里挣起,警觉地望着我说。

我起身调低电视机的音量,也听见外面有拍门声,还伴着一个女人的嘶喊。

“我看看去。”我说,拉开房门,走过走廊,打开外门。

我家门外,的确站着一个散发的女人,她叫李耀,三十多岁,性格怪癖,经常受人愚弄,和我同住一个院子,在区医院当护士,是个老姑娘。

“姓夏的,你把屋里那个女人叫出来,我饶不了她。”李耀对我气势汹汹地吼道。

我一下蒙了,我不明白李耀晚上拍门叫骂是何意。

“你认识她?”我平心静气地问。

“她凭什么缠着你。”李耀泣声说,“我该怎么办?”

“我和她是恋爱关系,你该怎么办关我屁事。”我借着走廊道上的灯光,厌恶地看着李耀那张粗糙的扁脸,没好气地说。

“你这个不懂感情的流氓,你记得一九八三年春节那个夜晚吗!两年多了,你欺骗了我的感情。”李耀对我怒目而视,大声泣诉道。

一九八三年春节的晚上,我曾经欺骗了李耀的感情?这感情的内涵又是什么?我的大脑飞快地运转,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两年前春节之夜,我怎么欺骗过她。我用鄙夷的目光怒视着她,我的愤懑在凝聚,我想到了李耀这些不实之词的叫骂,坐在房里的李萍,一定都听得清清楚楚,她会有怎样的想法?猜疑?迷惘?惶惑?这一切的结果毫无疑问会给我和李萍的爱情制造疑问和矛盾,甚至会动摇……我不愿意想下去。

“你给我滚!”我用手指着李耀的鼻子,愤怒地说。

“你把那个婊子女人叫出来!”李耀甩手一下,拨开我的手,像一头受伤的母狗吠叫着,要往我家里冲。

我的忍耐达到了极点,便高高扬起手臂,对着李耀那丑恶的嘴脸就是重重一耳光。我觉得还不解恨,又是重重一耳光,我感到了痛快。

李耀站住了,就像一条被打的赖皮狗,捂住脸,骂骂咧咧地逃走了。

我关上大门回到房里。

“怎么回事?”李萍用不安的眼神望着我问。

“谁知道。”我回答。怒气未消地把桌上的一杯凉茶“咕噜噜”地喝个干净,一抹嘴,坐在藤椅上。

“她为什么骂你是流氓?”她微张嘴,小心地问。

“真见鬼!我该怎么向你解释!我的的确确不知道怎么回事。而这个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事,又偏偏找到了我。我可以对你发誓,我和这个猪不啃的老南瓜没有任何瓜葛,没有!”我倏地一下从藤椅上站起,怒视着李萍,仿佛她就是李耀。

“她长得很丑?”她谨慎地躲开我的目光。

“这样说吧,我现在想吃半斤饭,如果她站在旁边,我一两也吃不进。”我毫不夸张地说。

“真的吗?”她的睫毛一闪,脸上的疑云散尽。

“是真的。”我沉着脸回答。

“你真会糟践人。”她抿嘴一笑,用揣测的目光看着我,试探着地问,“你们从前就真的没谈过恋爱?”

“见活鬼,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呢?没有,真的没有!”我意乱心烦,猛然挥手,转身走到窗前。

窗外,一片宁静,隔着疏疏的树影,可见地上洒满碎银一般的月光。

“好了,好了,我不再问了。我相信你。”她走到我的身后,抱住我的腰,脸轻轻地贴着我的脊背。

我捉住她的手,我感到她的手冰凉冰凉。

我扭头看她,她对我微笑,嘴角藏着疑虑。

“咚咚咚。”外面又有敲门声。

“她又来了。”她惊慌地说。

我愤然推开李萍,朝外走去。这次,李萍跟在我的身后。

我猛然打开大门,门口站的是父亲,是出差回来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