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临死时,我会想些什么,假如我那时还能够思想的话?
我会不会想,我虚度了一生,浪费了生命,打瞌睡一样任生命流逝了,不善于品尝生命的赐予?
“怎么就要死啦?这么快吗?不可能呀!我还什么事也没来得及做呢……我刚刚准备要做!”
我会不会回忆起过去,把思想停留在很少一些光辉的、我所度过的瞬间上,停留在一些亲爱的形象和面容上?
我做过的一些蠢事会不会出现在我的记忆里——迟来的悔恨那灼人的苦恼会不会占有我的灵魂?
我会不会想,是什么东西在坟墓里等着我……而那儿又是否真有什么东西在等我?
不……我觉得,我会尽力不去思想——会故意去胡思乱想,只要能使我自己不去注意那摆在前面的吓人的黑暗。
从前,有一个临死前的人当着我的面不住地抱怨说,人家不让他吃炒熟的榛子……而那时,只有在他暗淡无光的眼睛的深处,有一个什么东西在挣扎和颤动,像一只断翅的垂死的受伤的小鸟。
1879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