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凯特·肖邦短篇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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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紫丁香(1)

艾德丽安·法里维夫人从没有宣称她会来,但是虔诚的修女很清楚,什么时候该期待她的到访。 当紫丁香的香味开始在空中弥漫时,阿加特修女就会整天不断地看看窗户,她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幸福表情,那些简单纯净的修女们都像阿加特修女一样,等待着她们喜爱的那个人的到来。

但,第一个发现她的并不是阿加特修女,而是马瑟林修女。那时她正穿过沿修道院倾斜而上的美丽的草坪。她的手臂里满满的全是一束束丁香花,是她沿着道路采摘的。她全身都是棕色,像一只春归的小鸟,修女们过去也常常这么形容她。她身材圆润娇好,步子欢快灵动。送她到修道院的敞篷车慢慢地在通往雄伟入口的碎石路上开动着。司机旁边是她纤小的黑色衣箱,上面用白色字母印着她的名字和住所:"艾德丽安·法里维夫人,巴黎。”正是这碎石的压轧声吸引了马瑟林修女的注意。接着就是修道院的骚动。

一群戴着白帽的脑袋突然出现在窗外,她向她们挥舞着阳伞和她那束紫丁香。马瑟林修女和玛丽·安妮修女也出来了,激动地热切地在门口迎接她。但是阿加特修女比所有人都大胆冲动,她沿台阶而下,飞过草坪来见她。多么热烈的拥抱,把两人之间的紫丁香都压碎了!多么热情的吻!那爬满她们脸颊的,又是多么幸福的桃红!

一进入女修道院,艾德丽安温柔的棕色眼睛就湿润了,因为这里有关于她的熟悉物件,保留着那些最微小的细节。地面白色的裸露木板依然光泽亮丽。坚硬的木椅倚靠着大厅和客厅的墙站成一排,比起上一个紫丁香盛开的季节她离开它们的时候,它们好像被擦地更亮了。 有一幅圣心大教堂的崭新图片悬挂在礼堂的桌子上方。他们到底把圣凯瑟琳放哪儿了?这么多年她可是一直占据着这个荣耀的位置。在这个教堂,想叫她不去注意都没有用,她看了一眼圣约翰的斗篷,已经装饰上了一层新蓝的外衣,绕在他头上的光环也是新镀的金色。但是在那里的圣母玛利亚竟然被忽视了,她还穿着上个春天的装束,对比起来显得几乎可以用昏暗无光来形容。还不止这几处偏心!圣母都有理由去妒忌和抱怨了。

不过,这些思绪丝毫没有耽误艾德丽安表达她对女修道院院长[1]的尊重。院长的高贵甚至不能允许她走出她的私人住宅之外去迎接她的这位老学生。 确实,她本人就显得尊贵、高大、坚定、古板。她冷冷地吻了一下艾德丽安,在这个年轻女人的陪同下,她竟只是从学识上乏味地讨论着一些传统主题,谈了大约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