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盛开·90后新概念·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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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校园·青春如谜软肋(4)

他后来再也没去过未合外婆家的那条路,这么多年过去,却还是这样的熟悉。小城的变化是极其缓慢的,一花一草都还是旧时模样。景良越往前走,就越是心慌,好似近乡情怯。天气还是淡淡的一层云雾色,薄而且轻地笼着。地上高低不平的水洼里积着水,一不小心就溅到裤子上,留下大大小小的泥点子。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枇杷树的枝叶更加繁茂了,重重叠叠地垂在院子外墙,一树的花,黄黄白白的,簇在一起,浓郁的香气远远地就扑过来。院子的铁栅栏门居然是打开的。景良还未靠近,就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语调:“那我就走了,舅舅舅妈,再见。”随后出现的那个身影,这些年来景良从来没有忘记过的身影,还是那样的纤细,只是好像个子又高挑了些,一袭白色的裙,棉布底子,只在裙摆露出一角蕾丝花边。

景良就笑了。“嗨,我叫景良。”他微笑着望向她,看着她又惊又喜睁大的眼睛。未来,确实有很多可能。

时光是

文/无丁鹏妄灾

丁鹏

男,1991年2月生于吉林省梅河口市。吉林省作协会员、中国散文诗研究会会员。

在第三届“包商银行杯”全国高校文学征文、第三届中华校园诗歌节征文、第三十届全国大学生樱花诗歌赛等比赛中获奖。在《国际日报》《词刊》《中国诗歌》《民族文学》《诗选刊》《山东文学》《星河》《青春》《散文诗》《零》《长白山》《云爆弹》《浓》等期刊发表作品。现供职于中十冶集团。诗观:用日月和江湖炼就诗歌之剑,捍卫不能磨灭的贞洁与慈悲。

米乐一眼就望见苍笛。捧着两杯奶茶,穿过兵荒马乱的操场,向自己走来。他背后的树木繁华落尽,他头顶的天空令人眩晕。米乐接过奶茶,笑逐颜开。一抹残阳挂在天边。苍笛用手掌捂热米乐冻得冰凉的脸。米乐觉得此刻的夕阳仿佛血统高贵的王子,俯视着众生微不足道的生活。米乐仰起脸问:“笛,时光是什么?”苍笛抿起嘴角,又皱起眉头:“时光……是一头小兽吧,你用美丽、纯真、热情、希望来喂养它,看着它一天天长大,大到面目全非,最后被它强健的蹄子践踏。说起来时光是一场无妄之灾。”

米乐听得出神,用好看的手指指着苍笛:“你啊,就是忧郁。”米乐审视着这个头发向中间竖起,眉梢不羁、眉峰孤傲、眉心多情、眉眼温柔的男生;这个三个月前看起来还满身戾气,让米乐误以为讨厌自己的男生;这个莫名其妙对自己说喜欢,糊里糊涂闯入自己生活的男生;这个实际上像孩子一样毫无戒心,像小猫一样乖顺的男生。

苍笛对米乐有一种说不清的迷恋,她流泻的长发像神秘的夜空,耳畔的小辫别致得像令人赞叹的银河,耳垂的耳钉像一颗精美的恒星。她的眼睛顾盼生辉,她的笑容波诡云谲。

日落之后,晚霞像一碗盛放在桌子上的樱桃银耳汤,米乐望着它被一勺一勺地吸食干净。天暗了下来,无边无际的黑暗隐藏起每一个人的表情,铺下像生铁一样坚硬的黑暗。

“米乐!”甜美的女声像流星一般。苍笛与米乐循声望去,站在灯光下的是一位身着白色毛衣、蓝色长裙、褐色皮鞋的女孩,中分的长发、稚嫩而漂亮的脸庞,随性而调皮。

她就是刘莎,米乐的室友。刘莎的青春有着无法遮蔽的光芒,她是那个夏天,穿着一袭绿衣,撑着油纸伞的女孩;是联欢会上将一把二胡演绎得时尚而现代的女孩;是画展中将世界刻画得最为安静和纯净的女孩。也是米乐唯一的闺密。

刘莎抱着米乐,说:“苍笛笨蛋,把我的米乐冻成冰棍儿了。去吃火锅,骆风先去了。”

苍笛跟在米乐和刘莎后面,看她们的身影在流光溢彩的街市里,愈发显得绰约而隐约。笑容在年轻的面庞上绽放,私语和欢笑像月光流淌的声音,她们亲密无间。美好的时光让苍笛觉得宇宙像水一样和谐,每个人都不再是自转的坚硬而寒冷的星球。到了约定的地点,二楼临窗的位置。米乐和骆风坐在一起,苍笛和刘莎坐在对面。骆风是米乐的同桌,穿了一件黑色的皮夹克。米乐说骆风有三宝:单反、电吉他、对女人好。米乐和骆风去调油碗,刘莎点菜。苍笛把目光投向窗外,繁华的夜市里一个个微小的过客,他们会聚、停留、离开,独自或携手走向更辽阔的莽莽苍苍的黑暗世界。苍笛从窗子里仿佛还看到一个世界,明亮、温暖、湿润,有不散的筵席和不老的青春。

刘莎拍苍笛的肩:“身边有美女不看,看着窗外发呆啊!”苍笛看着刘莎:“美女太耀眼,看久了,目光就再也无法适应黑暗了。”

刘莎笑着:“不准你灰暗,我们把你锁在琉璃世界里,苍笛填词,骆风作曲,刘莎和米乐酣歌醉舞。”“米乐是个好女孩,可爱。”刘莎接着说。

刘莎听见苍笛安稳地吐出“嗯”。看着他忽闪的睫毛和笑起来弯弯的眼睛,沉郁的眼神里潮水般的失落和温暖的慈悲,刘莎心想,他心中也有一个漫长的雨季和一座秘密的花园吧。苍笛你不要一个人走进黑暗,独自面对黑暗中的麻木和疯狂、污秽和凶险,你不要受伤,不要怀恨,不要改变,让我看到你时能回忆起我曾经的模样。

刘莎看见苍笛灰色的瞳仁里一对影子由朦胧逐渐清晰,最后跃出,在她和苍笛的对面坐下来。

米乐看着大家,幸福地翘起嘴角:“四个人在一起真好,像一双明亮的眼睛和一双守护双眼的长长的睫毛。”

骆风擅长将流动的光阴凝固,让偌大空间里的冷暖和悲欢压缩在一张薄薄的相纸上,他乐于记录并雕刻过往。此刻,他拍下每一个人的表情:米乐时而嘟嘟嘴,时而笑容灿烂的模样;刘莎大方的举止和优美的姿态;还有苍笛,清俊的目光在扫过米乐时增加的温度。

苍笛注视着米乐持筷子的方式、端起酒杯的姿势和安静地咀嚼食物的样子,听着骆风和米乐低语时细碎的话音、欢快的笑声、杯子碰撞的清脆的声音,看刘莎撒娇时可爱的模样、娥眉间若有若无的心事,听她温柔地絮语,任她体贴地照顾自己。

苍笛深知越是美好而珍贵的东西就越是稍纵即逝,欲望越是接近满足的边缘就越容易变得无边无沿。而这一刻,味正香、意正浓、酒未酣、人未散,苍笛很知足。

吃完饭,大家坐骆风的车去唱歌。美轮美奂的大厅,迷人的装饰和灯光。苍笛走在后面,看着他们迈上台阶,百转千回,穿过万顷琉璃。苍笛疲倦地坐下来,看米乐和骆风选歌,听米乐歌声里的清澈和矜持。刘莎不时地将水果和零食喂到苍笛的嘴里,清凉的和寡味的。

刘莎握着两瓶啤酒,递给苍笛一瓶,碰杯,仰起头将一瓶酒一饮而尽。苍笛看着刘莎眼角的泪光,看着她托着腮,柔软而妩媚的长发贴着微醺的脸蛋。苍笛说:“刘莎啊……”刘莎说:“我很好,高兴。”

刘莎将所有的灯关掉,只打开频闪灯,调试出强劲的音乐。紧迫的、激烈的、膨胀的音乐让人放空思想,飘忽的、绚烂的、暧昧的灯光使人产生幻觉。苍笛看见米乐和骆风在慢摇,米乐从后面搂着骆风的腰。刘莎把苍笛拉起来一起跳。从KTV出来,苍笛说:“我们走走吧。”趁拥有彼此,一起行走吧。走出钩心斗角和华灯璀璨,走出摩肩接踵和车水马龙。沿着一条本该在午夜空旷的街道,怀着本该属于青春的纯真和好梦,沐浴清丽的月光和清爽的夜风。

路上有人点燃篝火,有人摔碎酒瓶,有人甜蜜地拥吻。耳畔时而传来钢琴声,头顶偶尔有烟花盛开。米乐和骆风并排走在前面,米乐有时挽着骆风的胳膊。刘莎不时地回头、招手,示意苍笛跟上。苍笛走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觉得上帝很残忍,只抛撒一张情网,就将世间鲜血淋漓的真心全部一网打尽。

回到学校。骆风送米乐回宿舍。刘莎看见骆风揽着米乐。在一棵玉兰树下,刘莎问苍笛:“你和米乐不是在交往吗?”

“我和她……”苍笛想起自己向米乐表白时她的回答:“我再考虑考虑吧,我想对你再多一些了解,你也可以再了解了解我。”

“米乐是什么意思?”刘莎接着问。苍笛再一次语塞。苍笛用短信、QQ、微信给米乐发信息,米乐时常不回,问她,她会说自己是个没礼貌的人,别人给她发她也常常不回。苍笛想跟米乐拍张照片,米乐一直都不让。苍笛约米乐,她会找出各种理由搪塞,瞌睡期、不想出去、不想别人认为他俩好上了,或直接表现出不情愿。苍笛想和米乐亲近,米乐会躲到骆风后面,紧紧抓住骆风的胳膊。

刘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应该知道米乐和挺多男生关系不错,和骆风形影不离。”

“嗯。”苍笛垂下头。“有那么喜欢吗?”刘莎问。

“喜欢。很喜欢!她就像一颗会发光的恒星,自从遇见她的那天起,我的星球就开始围绕她公转,我生活中全部的光和热都来自她。当她冷漠或者拒绝的时候,我的心中也会风和日丽,但也舍不得埋怨她;当她稍微表现出热情和关心的时候,我的天空又一片风和日丽,使我轻易地倾其所有;当她不在我的身边时,我的世界就陷入一片黑暗,充满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恐怖的魑魅魍魉。”

刘莎看见苍笛朦胧的双眼,觉得心疼,就赌气地推搡苍笛:“苍笛你真笨,苍笛大笨蛋!”

苍笛回到宿舍,头晕晕的,倒在床上,回想起三个月前没入学,也没遇到米乐的自己。他的星球在宇宙洪荒中感受着万有引力,没有运行的方向,也没有生命的迹象。直至米乐出现,他察觉自己有了或明或暗的轨迹。她是在他十七岁时才到他的世界里来的,也会在某个时刻离开吗?没有她的世界会是比以前更让人煎熬的混沌。

只要米乐还在苍笛身边,她的音容笑貌和她身上淡淡的芬芳味道都会令苍笛迷醉,感觉到甜蜜和幸福。但有时看到她又会觉得难过。当苍笛问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了,就会感到钻心的疼痛,仿佛他的心在告诉他:你忘不掉她的,你那么爱她!

苍笛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他梦见刘莎告诉自己看见米乐和骆风走进一家宾馆。苍笛打开手机想看时间,却看到刘莎发来的一条短信“米乐可能不喜欢你”。苍笛裹紧被子,睡着,再次梦到米乐,而这个梦里米乐和刘莎是同一个人,“乐”是她QQ的名字,“莎”是她微博的名字。

不知从哪天起,米乐和骆风的座位空了一些日子。阳光温暖地落在米乐常坐的地方。米乐的桌子上摆着苍笛送给她的一小盆四叶草、小熊模样的笔袋,凳子上有苍笛为她准备的坐垫和抱枕,凳子上挂着的礼品盒里有苍笛送给她的一对旋转水晶球和填满了盒子的巧克力和糖果,凳子底下是苍笛买给她的蛋糕的盒子。

苍笛想起初识的日子里,苍笛会因米乐微信回复得慢而把她删掉,米乐每次都气呼呼地跑来质问;想起苍笛不在的那段时间里,米乐每天和苍笛发很多短信,给苍笛打很久的电话;想起苍笛感冒的时候她对苍笛的关心;想起米乐天真地盯着苍笛的手指对他说你的手指比我的长,手也比我的大……

苍笛给米乐发短信:“喜欢我吗?”米乐回:“为什么?”苍笛又开始做不好的梦了。苍笛说:“长夜凶险,所以人们互道晚安。”在那个黑暗无边的世界里,有戴着假面的鬼魂引诱你走上危险的路,有丑陋的怪兽用鼻子嗅你身上的味道,有恶童用残破的刀在你身上戳窟窿,甚至脚下的土壤也会发出令人胆战的尖叫……

苍笛再次看到米乐,是在走廊的尽头,骆风将探出窗外的头突然收回来,吻了站在窗边的米乐。窗外,夕阳就像一颗因爱得太炽热而将自己融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