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马奈(1832-1883)Edouard Manet法国
我相信不可能用比他更简单的手段获得比这更强烈的效果的了。我们前一辈人嘲笑了马奈,到了今天,我们都在他的《吹笛少年》前流连忘返;今天又在嘲笑马奈,将来又该在他的画前出神羡慕了。马奈先生一定是巨匠,我对此坚信不疑。
——法国著名作家左拉
爱德华·马奈是法国19世纪的著名画家,印象派领袖,其强烈的绘画敏感性和典范性的作品,使他所处时代的绘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马奈是法国印象主义画派中的著名画家,他对欧洲绘画的发展有重要贡献。尽管他从来没有参加过印象派画家的联合展览,但仍被认为是印象主义画派的奠基人。他第一个把印象主义的光和色彩带进了人物画,开创了印象主义画风。马奈早年受过学院派的6年教育,后又研究历代大师的作品。他的画既有传统绘画坚实的造型,又有印象主义画派明亮、鲜艳、充满光感的色彩,可以说他是一个承上启下的重要画家。
马奈的《吹笛少年》是被世界艺术界公认为艺术和市场价值都比较高的一幅作品,画中描绘的是近卫军乐队里的一位少年吹笛手的肖像。作品典型地体现了马奈一贯的处理手法,造型稳健、笔触流畅,单纯而简洁的画风非常感情化,有着较强的第一印象痕迹。同时,我们也可以从中领略到画家良好修养和高雅品质的流露。这幅被当时官方沙龙展的评委们拒之门外的作品,在今天已经被人们认为是一幅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品。
《吹笛少年》在马奈的作品当中有一定的代表性,是他个人作品当中的不可多得之作。马奈被称为印象派之父,但他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印象派画家,马奈受过很深的学院派的影响,比较崇拜像西班牙的画家格雅那样的绘画方式。
《吹笛少年》是印象派最早期画作之一,它摒弃了以往描画人物的风格,画底背景没有刻意交代,但色彩细微变化在灰底色上,仅仅给人一种空气在人物周围流动的印象。画家在他的肖像画中常常使用的这种中性的不可触知的背景,是受黄金时代的西班牙画家,尤其是贝拉斯克斯和牟利罗的启迪,孩子、其服装及其短笛构成画的唯一主题,这幅画的朴实无华见证了马奈的现代性。马奈在探索形与色的统一时,注意到对人物个性特征的刻画。在色彩上追求一种稳定的、几乎没有变化的亮面,然后突然转入暗部,将人物置于浅灰色、近乎平涂的明亮背景中进行描绘,用比较概括的色块将形体显示出来。在这幅画中没有阴影,没有视平线,没有轮廓线,以最小限度的主体层次来作画,否定了三度空间的深远感。
《吹笛少年》这幅画的历史意义与其说是在艺术技巧上,不如说是在艺术家所表现的勇敢精神上,它是一个象征,一个敢于向传统的审美挑战的精神之象征。
马奈之“我手画我见”
马奈的作品(尤其是肖像画)很自然地反映出人物的性格和心理。《吹笛少年》用几乎没有影子的平面人物画法,表现人物的实在,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马奈的才气和自负感。
马奈这样一个风度翩翩的上流公子,对衣食的讲究并没有抵触他对色彩的执著。黑与白之间,他完全摒弃了渐弱的灰影带来的暧昧性,独爱由最光面直接引入黑暗的反差色彩构图,以及粗色差酿造出的活力与创造力。
马奈革命性的现代色彩构图风格,在《吹笛少年》中表现得更简洁有力。受当时风靡画坛的日本版画技巧影响,平涂颜色的笔触突出了色彩纯粹的力量。画中男孩的黑衣和红裤,在淡黄蓝黑的纯净背景前呼之欲出。没有界限的背景下,我们只能隐约看到地上比墙上的色泽稍微明亮,然而男孩右脚用力,左脚向前斜立的姿态,画出了“地”的存在感。他红裤旁的黑条子,除了表现出裤子内肉体的质感,更强调了男童斜倾吹笛的姿态,而挂在他身上位于黑衣红裤之间的金笛子筒,马奈却以粗笔触强调金属感,这金属色在平涂的红白黑及单纯背景里,给我们某种视觉上的错觉——吹笛男孩就在咫尺之间,我们可以伸手触及他的金笛子筒。
这幅画最有意义的地方在于处理人物和空间的态度。自文艺复兴以来,画家一直致力在二维平面上创造出三维的立体人物和深度空间,可马奈的作品却呈现出回归平面的趋势,而回归平面正是西方现代绘画的一个重要特征。马奈放弃利用侧光突出立体感的传统方式,让正面的光直射在少年的手、脸及身体上,从而减少了明暗的变化,也就减少了立体的效果。虽然个别地方仍有投影,但就总体而言,显得相当平面化。这平面化的形象,像剪纸一样贴在同样没有什么纵深感的虚拟背景上。这一切,在当时来看是非常“前卫”的,所以《吹笛少年》多次被官方沙龙展的评委会拒绝。难怪库尔贝这位老一代的大师,会敏感地指出它像扑克牌的黑桃皇后。当时还有许多人批评他的作品缺少厚度,处理过于简单等,这些现在来看正是他对欧洲绘画传统技法和理念的可贵突破。这种简练老到的处理手法,据说是他使用了“秘密武器”——一种表面微凹被称之为“克劳德”的暗色镜子。通过它观察物像,色调被简化了,从而更注重于把握画面的整体效果与色块分布状况。正是这种新颖的特点,显示出他敢于对文艺复兴以来确立的神圣法则提出挑战。在这个意义上,即使马奈不愿意,他也不得不接受革命者的称号。
德加说:“我们低估了他的伟大。”就一位对19世纪艺术产生了深远影响的艺术家,这是一句恰如其分的墓志铭。今天,我们想到印象派,首先想到从当时传统画室束缚的艺术中脱颖而出的一个群体,但是使之成为现实的,首先应归功于马奈。在旧派和新派之间,他是一座沟通的桥梁。马奈“我手画我见”的思想,表现现代世界的真理的思想,为后人铺平了崭新的道路。
(佚名)
马奈1832年出生于法国的一个上流社会家庭,他父亲是巴黎高等法院的法官,母亲是法国大贵族的后裔,家中生活非常殷实。作为长子,父母对马奈有着相当高的期望,希望他成为一个出色的官吏或是法律家,但马奈从小喜欢画画,决定“将来要当画家”。到16岁时,他对父母说明自己的决定,但立刻遭到了反对。
在马奈的坚持下,他的父母做出了让步,并亲自为他找了大画家库退尔做他的老师。库退尔先生是法国著名的学院派代表人物,也是研究卓著的古代美术史学家和美术教育家。因此马奈一开始所受的指导严谨而庄正,先生用一种近乎刻板的训练方式教他反复画石膏像或是临摹前代大师的素描,马奈也因此打下了良好的绘画基础。
库退尔从心底喜欢马奈向往艺术的天性,并发现了这个时髦青年身上蕴藏的绘画天分,他希冀在自己手下走出法国的安格尔或是德拉罗什。他用极大的耐心忍耐着这青年身上桀骜不驯的气质,并一次次地向马奈的双亲“报喜”——“埃多瓦的素描比他笔下的色彩更为出色,博得了学院同仁的赞赏”,“他总是把画稿仔细地审定,然后几乎是一笔绘就”。但他的那一套传统原则使马奈感到十分厌烦,尽管他对库退尔先生的苦心非常感激,却终于忍受不了老师绘画中自以为是的古典考证模式。5年后的一天,马奈希望凭自己意向画老师布置的题目,但先生却坚持要马奈按照严格的学院主义方法完成,两人积压多年的离隙由是变成了一场不可避免的冲突。马奈大声嚷道:“先生,我要按我所见的画画,而不愿意照别人所看到的那样画。”然后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来。
这次著名的争吵就是公认的“印象派第一步”,马奈的心中开始酝酿着一场绘画主义革新的风暴。他没有再拜其他画家为师,而是到各国的各大博物馆,站在以前的各位大师面前用自己的方式进行临摹学习。他的临摹独特而新奇,重视用眼睛学习绘画上的创作手法,渐渐地,印象主义的初级理论诞生了。他那时的作品,显出严谨的古典主义布局和流畅的写实风格并重的特点,然而却是真正的转型时期的作品。社会对这个青年显出极不耐烦的态度,人们嘲笑并轻视这些看似游移于古典风尚之外的作品,时常有这样的论调:“这些东西不是画,简直什么也不是,只不过是把颜料倾翻在画布上而已。”有人还把马奈称为“狂人”,他的一系列作品饱尝了由嘲讽到冷落,再到查禁的命运。
在懊丧之余,使马奈感到欣慰的是一大批用新的理论武装的画家们开始以他为中心开展艺术活动,这就是印象派的沙龙——“马奈帮”。1863年,历史给了马奈一个出名的机会,即他的《草地上的午餐》在沙龙上展出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从此,马奈帮的名气变得益发显著,成为统率一干在野画家的旗帜。
马奈的生活除激烈的斗争,便是静谧的想象,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单独地揣摩文学的心神,喜欢在火热的生活中稍稍露一下头就走到一边做个旁观者。马奈绝对是个社会的人,他从不是后来的不切实际、高高地以俯仰状笑骂人生的画家。虽然是愤世嫉俗的,他却是社会改革的积极倡导者。普法战争爆发时,他抱着一颗爱国心作为陆军参谋部的军官活跃在战场上,并画成了许多作品,如《阿拉伯海战》等。在画完数百幅作品后,马奈终于病倒了。手术后,他被切除了一条腿,躺在床上休养。因为印象派画家们日渐盛隆的声势,学院派势力开始对马奈进行拉拢,而他心中对声名的渴望使得他终于向着敌对的阵营迈出了小小的一步——接受了学院派颁发的奖章。朋友们因此渐渐远离了他,在后悔不迭的同时,马奈的病情也突然恶化,最终在社会微微的赞扬声中于1883年离开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