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诗经楚辞鉴赏(中华古文化经典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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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大雅(2)

【注释】

[1]緜緜:绵延不绝的样子。瓞(dié):小瓜。[2]民:指周人。初生:谓周族最初的发展阶段。[3]土:与“杜”通,水名,在古邰地,即今陕西武功县。沮:徂的假借字,往,到。漆:水名,在古豳地,即今陕西邻县西北。邰为周始祖后稷所居之地,至其曾孙公刘,方离邰迁豳。[4]古公刐(dǎn)父:即周太王,公刘的十世孙,周文王的祖父。古公为其尊号,刐父是其名字。初居于豳,因受戎狄侵扰,遂率族迁至岐山下的周地定居。[5]陶:掘土为穴。复:同“覆”,从山崖旁往里挖的洞,即山洞。穴:从地面往下挖的洞,即地穴。[6]家室:宫室之类的建筑物。[7]走马:驰马。[8]率:循着,沿着。西:豳地之西。水浒:水边,指渭水的旁边。[9]岐下:岐山之下。岐山在今陕西省岐山县东北。[10]爰:乃,于是。及:偕同。姜女:刐父之妻,姓姜,亦称太姜。[11]聿:语助词。胥:观察。宇:住宅,此指建筑宫室的地基。[12]周:岐山之南的地名。原:平原。古公刐父率族迁至周原定居后,乃以周为族名和国号。朊朊:肥沃。[13]堇:野菜名,亦称堇葵,味苦。荼:又名苦菜。饴:用麦芽熬制的糖浆。[14]爰始爰谋:“始”与“谋”同义。[15]契:钻刻。古人用龟甲占卜,先在其上钻一小孔,经火烧灼后出现裂纹,视其形状可预测凶吉,然后再用文字将占卜的结果刻在龟甲之上。[16]曰止曰时:指占卜的结果。曰,语助词。止,居住。时,踌之假借,与止同义。[17]慰:安。[18]乃左乃右:给众人分配或左或右的居住区域。[19]疆:划定土地疆界。理:耕作田地。[20]宣:耕地松土。亩:开沟筑垄。[21]周:普及。执事:工作,做事。[22]司空:掌管工程之官。[23]司徒:掌管土地及征发徒役之官。[24]俾:让,使。[25]绳:指绳墨,营建宫室之前先用其划正地基的经界。[26]缩版以载:缩,捆束。版,筑墙时夹土的木板。载,通“栽”,指竖起木桩制约筑版以使之牢固。[27]炘(jiū):盛土在筐里。礽(rénɡ)礽:盛土声。[28]度(duó):投,指填土于筑版之内。薨薨:填土的声音。[29]筑:捣土使之坚实。登登:捣土声。[30]屡:古娄字,同“礽”,指土墙隆起之处。冯(pīnɡ)冯:削土培墙声。[31]疘(ɡāo)鼓:古代用以役事的大鼓,长一丈二尺。弗胜:指馨鼓之声胜不过劳作之声。[32]皋门:王都的郭门。

[33]伉(kánɡ):高大的样子。[34]应门:王宫的正门。

[35]将将:庄重华丽的样子。[36]冢土:即大社,祭神的坛。冢,大。[37]戎丑:大众。戎,大。丑,众。攸:所。行:往。[38]肆:到现在。殄(tiǎn):断绝。厥:其,指狄人。下句的“厥”指文王;愠:愤怒。[39]陨:损失。问:名誉。[40]柞(zuò):灌木名,生棘刺。隅(yú):丛生小木,有刺。拔:剪除。[41]兑:通行。[42]混(kūn)夷:即昆夷,古种族名。炘(仙):受帕逃窜。

[43]维其:何其。喙(huì):通:“瘴”,疲困。[44]虞:古国名,故城在今山西平陆县东北。芮:古国名,故城在今山西芮城县西。质:请求裁判。成:两国结好。相传虞、芮二君争田,因久不相让,乃请文王评断。入周境后,双方深为人们之间的礼让之风所感,便都将所争之田视为闲田,互相谦让,重新结好。[45]蹶(ɡuì):感激。生:同“性”。[46]予:周人自称。曰:语助词。疏附:率下亲上之臣。[47]先后:辅佐引导之臣。[48]奔奏:奔走效力之臣。奏,通“走”。[49]御侮:抵御外侮之臣。

【赏析】

在周民族发展的历史上,古公刐父是一个影响极大的人物。相传他是周始祖后稷的第十二代孙,周文王的祖父,起初住在豳地,因不断受到戎狄等少数部族的骚扰,便率族迁至岐山之下的周原定居。这一次大规模的迁徙,使周民族最终摆脱了困境,开始走向兴盛,并为文王后来的文治武功做了充分的准备条件。此诗所描绘的,正是这样一个意义重大的历史事件。

从诗中可知,古公刐父居豳之时,还是掏土成为洞,掘地成为穴,当时还没有宫室一类的建筑物,生活相当艰苦。当他来到岐下后,发现了一处平原,心中十分高兴,便决定在此定居,开创新的生活。

这首诗以少见的三百篇中的宏大结构,描绘了周民族历史上开国奠基的重大事件,赞誉了一位有远见、有魄力的民族英雄,颂扬了人民勤劳勇敢的创业精神,展示了文明进步的历程,堪称是一个伟大民族的古老史诗,值得后人珍视。

械朴

芃芃棫朴,隅朴茂盛丛生多,薪之槱之[1]。砍它做柴堆起它。济济辟王,仪容庄重的文王,左右趣之[2]。左右以善趋助他。济济辟王,仪容庄重的文王,左右奉璋。助祭群臣捧圭璋。

奉璋峨峨,捧璋群臣仪容盛,髦士攸宜[3]。个个俊美贤士强。淠彼泾舟[4],船儿顺水流泾河,翋徒楫之[5]。众人用桨划着它。周王于迈,周王出师讨伐去,六师及之。六军踊跃追随他。倬彼云汉[6],浩渺云河万里连,为章于天[7]。灿烂明亮满天布。周王寿考,文王享有九十高寿,遐不作人[8]。培育人材往善迁。追琢其章[9],雕琢成章是表象,金玉其相[10]。如金如玉是质量。勉勉我王,勤勉不倦我文王,纲纪四方。张纲立纪教四方。

【注释】

[1]槱(yóu):堆积。[2]趣:趋附。[3]髦士:英俊之士。[4]淠(pì):舟船行进的样子。[5]烝:很多。[6]倬:广大。[7]章:花纹。[8]遐不作人:“不”字无义。遐作人即远作人。[9]追(duī):“雕”的假借字。[10]相:本质、品质。

【赏析】

本诗的作者当为贵族官吏,他以极大的热情歌颂了周文王的乐育贤才、善于任人。为此,诗人在全篇之冠安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起兴:“弸弸隅朴,薪之偤之。”隅树朴树生长蓬勃,点燃起它的枝条则升起火焰熊熊。用这个景观来象征周文王的育才有方、人才济济,事业蒸蒸日上,确实诗意洋溢。

这首诗在写法上是以赋体为主,同时兼用比、兴二体。赋、比、兴三种方法的成功运用使此诗内涵深厚、形象鲜明、风格典雅壮丽。

旱麓

瞻彼旱麓[1],遥望旱山那山麓,榛偤济济。密密丛生榛与偤。岂弟君子[2],平易近人好君子,干禄岂弟[3]。品德高尚有福禄。瑟彼玉瓒[4],祭神玉壶有光彩,黄流在中。美酒香甜流出来。岂弟君子,平易近人好君子,福禄攸降。祖宗赐你福和财。鸢飞戾天[5],鹞鹰展翅天上飞,鱼跃于渊。鱼儿在深渊跳跃。岂弟君子,平易和乐好君子,遐不作人。培养千万人才。清酒既载[6],摆好清醇美味酒,殑牡既备。备好红色大公牛。

以享以祀,虔诚上供祭祖先,以介景福[7]。祈祷神灵降福。瑟彼柞苨[8],密密一片柞隅林,民所燎矣。砍下烧火祭神灵。岂弟君子,平易近人好君子,神所劳矣[9]。神灵保佑百事成。莫莫葛樛[10],葛藤茂密又长又柔,施于条枚[11]。蔓延缠绕树梢头。岂弟君子,平易近人好君子,求福不回[12]。不违祖德把福求。

【注释】

[1]旱:山名,在今陕西省南郑县。[2]岂弟:即“恺悌”,和乐平易。[3]干禄:求得幸福。[4]瑟:鲜亮净洁。玉瓒:即圭瓒,天子祭神时所用的酒器。以玉圭为柄,柄的一端有勺,用来灌酒祭神。[5]戾:到,至。[6]载:陈设。[7]介:求。景:大。[8]瑟:很多的样子。[9]劳:劳来,保佑。[10]莫莫:繁多,茂密的样子。[10]施(yì):蔓延。[10]回:违反,违背。也可解作邪僻。

【赏析】

这首诗的内容较为单一:赞颂君子祭神得福。这位君子旧注说是周文王。清姚际恒又根据诗意作了进一步的论证:“此篇与上篇(《隅朴》)亦相似,大抵咏其祭祀而获福,因祭祀及其助祭者以见其作人之盛,则谓文王为近也。”(《诗经通论》)上述说法是可信的。全诗反复颂扬了君子的祀祖得福,并对供酒献牛的祭祀仪式,也作了一些赋叙。其中引人注目的是第三章。它与《隅朴》篇第四章“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寿考,遐不作人?”在写法和意思上都很相似。这壮丽的景观,不仅象征着如日东升的大周前程,而且也使得这首诗从平淡立刻陡增了很多光彩。诗人把大自然中活泼泼的生命的搏动,熔铸于精美的艺术形象之中。它的影响则广施于后世,唐代诗僧玄览“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的名句渊于此。

思齐

思齐大任[1],敬慎庄重的大任,文王之母。文王的母亲师她。思媚周姜[2],温顺可亲的周姜,京室之妇[3]。王室的妃嫔师她。大姒嗣徽音[4],太姒继承她们的美名,则百斯男[5]。定有数不清的贵子诞生。惠于宗公[6],文王顺奉先祖遗训,神罔时怨[7],对他神灵无所怨恨,神罔时恫[8]。对他神灵无所痛忿。刑于寡妻[9],他给妻子作出示范标准,至于兄弟,进而至于兄弟近亲,以御于家邦[10]。推及而为宗族国家树立准绳。邕邕在宫[11],在宫中他和睦相亲,肃肃在庙[12]。他在宗庙肃穆庄重。不显亦临[13],在明里,他审察自省,无射亦保[14]。在僻处,他谨慎自矜。肆戎疾不殄[15],呵!大灾大难被他扫除干净,烈假不瑕[16]。民疾民苦也都消失殆尽。不闻亦式[17],听到诤言,他就采纳实行,不谏亦入[18]。有人劝谏,他就倾听记心。肆成人有德,呵!成年人都有美德节行,小子有造[19]。能建功立勋成年人也可以!古之人无萌[20],古代的圣明德业不会败坏,誉髦斯士[21]。举拔英才贤能他很乐意!

【注释】

[1]大任:即太任,文王父王季之妻。[2]媚:美好、柔顺。周姜:太姜,太王古公刐父之妻,文王祖母。[3]京室:王室。[4]大姒:即太姒。文王之妃。嗣:继承。徽音:美好的声名。[5]则:就、必。百:是说有很多,不是实指。斯:这。[6]惠:顺。宗公:先祖。[7]罔:无。时:犹“所”。[8]恫:痛。[9]刑:通“型”,示范。寡妻:第一房。[10]以:而。御:通“迓”,迎,进,推及,至于。[11]邕邕:和谐。[12]肃肃:恭敬。庙:宗庙。[13]显:明。临:省察。[14]射:通“夜”、黯。

保:守。[15]肆:所以。戎疾:凶恶、灾难。殄:绝。[16]烈假:通“疠瘕”,引申为疾苦。瑕:通“遐”,逝、远,引申为消失、除去。[17]式:用。[18]入:纳。[19]造:造就。[20]萌:借为“殚”,败坏。[21]誉:借为“豫”,乐。髦:选拔。士:贤士人才。

【赏析】

在《诗经·大雅》里,歌颂或记述周民族的英雄祖先如古公刐父、周文王、周武王等人的功绩或事迹的诗章极多。《诗经·大雅·思齐》便是歌颂文王的诗篇之一。所谓“思齐”,“思”是发语词;“齐”是“斋”之假借,端庄之意。朱熹《诗集传》认为此篇是“歌文王之德,而推本言之”的一首颂诗。《思齐》全诗五章,诗是以赞美文王为中心,但它不在概括颂扬和叙述文王的功业,而在只歌颂文王的善于修身、齐家、治国的美好品质上。

《思齐》这首诗主要采用了赋的形式,铺叙了文王的德业。五章之间,融为一体。但首章写得概括简明,犹如网之大纲,是后四章的根本与回应。后四章是《思齐》的重点歌颂所在,与第一章比,是纲上之目,分述文王的美德。但四章之间,亦有主次。全诗在叙述中,一些富于感情色彩的语词能加以运用,如“思齐”、“思媚”、“徽音”等等,又间以一些双叠字“邕邕”、“肃肃”等,故能使叙述溢满叹美之意,使铺陈呈露赞颂之情,因之全诗涂上了一层庄严、典雅的色彩,读之令人不期而然产生一种崇敬心情,文王的高大形象也随之矗立在人们心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