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诗经楚辞鉴赏(中华古文化经典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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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大雅(5)

[44]任:肩任,即挑。负:背在背上。[45]肇:始。[46]揄(yóu):舀出。[47]簸:把糠皮扬去。蹂:通“揉”,揉搓米壳。[48]释:淅米,淘米。叟叟:淘米声。[49]烝:同“蒸”。浮浮:蒸气往上冒的样子。[50]萧:一种香蒿。脂:牛肠间的脂肪。[51]羝:公羊。媑(bó):剥,剥羊之皮。(从于省吾《泽螺居诗经新证》说)[52]燔(fán):在火中烧肉。烈:将肉穿上,架在火上烤。[53]嗣岁:来年。[54]卬(ánɡ):我,周人自称。[55]登:古代用来盛汤的碗,一般为陶制。[56]居:安。一说为语助词。歆:飨,享受。[57]胡:大,此指浓烈。臭(xiù):气味,此指祭品发出的香气。刐(dǎn):确实。时:善,美好。[58]庶:幸,希冀之词。

【赏析】

这是一首极富神话意味具有丰富想像力而又不脱离古代现实生活的诗篇,是关于周人始祖后稷——农业之神的最早、最完整、最生动的记载,是周人叙述开国史诗六篇中的第一篇,是我国最伟大的史诗,它对后稷发展农业生产的功绩加以讴歌,反映了古代人民对勤劳智慧的高度赞美。

《生民》这首诗在艺术上也颇有特色。结构严密而瑰奇。一、二、三章写神话,现实生活是没有脱离的,它是取材于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过渡的过程中的残存的某些社会现实,通过丰富的想像力创造出来的。四、五、六章写现实,但其中颇不乏神话意味,它做了现实的夸大,对现实添加了理想,其所谓的现实是周人的美好愿望。最后两章,则把神话与现实结合起来写,通过周人祭祀上天,感念歌颂后稷,而结束全诗。

行苇

敦彼行苇[1],丛丛芦苇长道旁,牛羊勿践履。牛羊来来往往不要踩伤。方苞方体[2],苞儿初吐茎成形,维叶泥泥[3]。叶儿柔嫩泛青光。戚戚兄弟,好兄弟互相帮助互相鼓励,莫远具尔[4]。莫要疏远共一堂。或肆之筵[5],有的忙着铺筵席,或授之几[6]。有的忙碌着送上几。肆筵设席,铺筵设席送上几,授几有缉御[7]。有很多侍者继相来到。或献或酢[8],主人敬酒客回觞,洗爵奠浃[9]。洗杯斟酒表敬意。婒醢以荐[10],一起上肉汁和肉酱,或燔或炙[11]。烧的烤的美无比。嘉姚脾杆[12],肚儿舌儿嘉肴香,或歌或婀[13]。人们都喜欢的歌鼓声。敦弓既坚[14],雕弓挽起真强劲,四獛既钧[15],四支利箭调均匀,舍矢既均[16],闪然发矢都中靶,序宾以贤。以贤能排列宾位。敦弓既句[17],雕弓拉开如满月,既挟四獛,四支箭儿持得紧,四獛如树[18],靶子上面箭箭飞竖,序宾以不侮[19]。待宾以礼无重轻。曾孙维主[20],曾孙自有主人风,酒醴维婀[21],酒儿清洌味儿浓,酌以大斗,斟满大杯醇酒,以祈黄姤[22]。祝福老人意谦恭。

黄姤台背[23],老人黄发年纪大了,以引以翼[24],左右扶持使从容,寿考维祺[25],长寿的人运气就多,以介景福[26]。天赐洪福百岁翁。

【注释】

[1]敦(tuán):丛生的样子。行(hánɡ:道路。[2]方:开始。[3]泥泥:叶子很繁茂的样子。[4]远:疏远。具:通“俱”,皆。尔:通“迩”,近。[5]肆:铺上。

[6]几:筵席上摆酒菜用的矮小木桌。古人也用以凭靠身体。[7]缉:连续。御:侍候。[8]献:主人向客人敬酒。酢(zuò):客用酒回敬。[9]爵、浃(jiǎ):古代铜制酒器。奠,安放,放置。周人礼节,敬酒时先洗杯,然后斟酒。客饮毕,将杯放于几上。[10]婒(tǎn)醢(hǎi):有汁的肉酱。荐:进献。[11]燔:烧肉。[12]婒:同“肴”。脾:牛胃。杆(jué):牛舌。[13]婀(è):只击鼓,不唱歌。[14]敦(diāo)弓:即雕弓,弓上有彩饰。[15]獛(hóu):箭名。钧:通“均”。这句谓较射时四人一组,皆调试均当。[16]舍:放射。均:朱熹,“均,皆中也。”[17]句(ɡóu):通“彀”,张满弓。[18]树:竖立。这句谓四箭中的,皆竖立靶上。[19]不侮:不轻视。指对发射成绩不好的人也不怠慢。[20]曾孙:指主持宴会的人。[21]醴:甜酒。婀(rú):酒质醇厚。[22]黄姤(ɡōu):老人。[23]台背:即鲐背,谓背皮如鲐鱼,指年迈的人。[24]引、翼:引导翼辅。[25]寿考:长寿。祺:吉祥。[26]介:佐助。景福:大福。

【赏析】

这是一首描写贵族统治者与族人宴会、较射、尊老祈福的诗族之手。历来对全诗的分章有异议,现从朱熹《诗集传》分为四章,每章八句。

《行苇》是一首为贵族统治者所唱的赞歌,它借以宣扬礼义,团结族人,巩固贵族奴隶主的统治,诗中所体现出来的正是这种中华民族所固有的和睦友爱与尊老敬老的传统美德,具有一定的客观意义。这首诗内容繁富,场面多变。在表现手法上,或兴或赋。或极力铺陈,或回环跌宕。它寓情于叙事之中,形象鲜明,含蕴深厚。诗的层次清晰,转折灵动,勾连细密,在安排结构上颇具匠心。这为后世的文学创作,提供了有益的经验。

既醉

既醉以酒,美酒喝得醉醺醺,既饱以德[1]。您的好恩情我品尝了。君子万年,但愿主人寿万年,介尔景福[2]。神赐大福享不尽。既醉以酒,美酒喝得醉酩酊,尔喆既将[3]。您的佳肴不计其数。君子万年,但愿主人寿万年,介尔昭明。神赐前程多光明。昭明有融[4],远大又光明的前程,高朗令终[5]。善终会有好名声。令终有俶[6],善终必有好开头,公尸嘉告[7]。仔细听神主好话。其告维何?神主好话说什么?笾豆静嘉[8]。碗碗祭品洁而精。朋友攸摄[9],朋友宾客来助祭,摄以威仪。祭礼隆重心虔诚。威仪孔时[10],祭祀礼节无差错,君子有孝子[11]。主人是各孝子。孝子不匮[12],孝子孝心永不竭,永锡尔类[13]。神灵赐您好章程。其类维何?有什么章程赐你?室家之忛[14]。治理家庭常安宁。君子万年,但愿主人寿万年,永锡祚胤[15]。子刊、幸福永继承。其胤维何?子孙后嗣怎么样?天被尔禄[16]。老天让你当国王。君子万年,但愿主人寿万年,景命有仆。妻妾和儿郎由天赐。其仆维何?妻妾儿郎怎么样?猁尔女士[17]。天赐才女做新娘。

猁尔女士,天赐才女做新娘,从以孙子[18]。随生子孙传代长。

【注释】

[1]德:恩德,恩惠。[2]介:佑助。尔:你,这里指周天子。景:大。[3]将:通“臧”,美好。[4]融:十分明亮。[5]高朗:高明。令终:善终。[6]俶(chù):始。

[7]公尸:祭祀时装扮先祖接受祭祀的人。嘉告:以善言祝告。[8]笾(biān)豆:古代祭祀时盛放祭品的器皿,这里指祭品。静嘉:清洁美好。[9]朋友:助祭的人。摄:佐助。[10]孔:非常,很。时:是,合宜。[11]有:又。[12]不匮:不绝,不断。[13]锡:赐,给予。类:善,福气。一说,类,法则。[14]忛(kǔn):宫中小巷,引申为“远”之意。一说,忛,同心同德。[15]祚:福禄。胤(yìn):子孙。[16]天:天命。被:本义是覆盖,引申为给予。

[17]猁(lí):赐予。[18]从:随从,跟随。

【赏析】

这首诗同《行苇》一样,都是描写宫廷宴会的,但是,两诗有很大的区别,它们的主题不同,表现手法也不同。

《既醉》是一首很有特色的诗篇。

《行苇》记叙了周成王和同族兄弟们宴饮、乐射的盛况,全篇以强调王族血亲之间的团结,巩固周王朝政权为诗的主题。《既醉》也写周成王宴飨诸侯,但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宴会,而是描述祭祀完毕后周天子和诸侯们尽情宴饮的场面,所以陈奂说:“此祭毕而用飨燕之诗。”(《诗毛氏传疏》)《行苇》诗除了第一章运用兴的方法外,其基本的表现方法是铺陈宴饮时设筵敬酒、击鼓唱歌、比赛射箭、互祈长寿的情景,重在具体描述。《既醉》诗恰恰与之相反,全诗没有对宫廷宴饮作任何具体的描绘,诗人只是借着诸侯和“公尸”的口吻,向天子和诸侯祝福,唱出了一章又一章祝颂长寿、多福、多子多孙的颂词。在写作方法上,还配合以问答式的句式和顶针格的修辞方法。如四章首句的“其告维何?”六章首句的“其类维何?”七章首句的“其胤维何?”八章首句的“其仆维何?”每章其他诗句便是回答“维何”的内容。又如三章的“昭明有融”,衔接二章结句的“昭明”一词;四章的“其告维何?”衔接三章结句“嘉告”一词;五章首句的“威仪孔时”衔接四章结句的“威仪”一词。其例甚多,不一一列举。这种句式以及修辞手法使用,使得全诗文气跌宕,语意连贯,蝉联而下,一气呵成,一扫平板堆垛之弊。

凫翳

凫翳在泾,河里野鸭鸥成群,公尸来燕来宁[1]。神主赴宴慰主人。尔酒既清,您的美酒那样清,尔喆既馨。您的佳肴香喷喷。公尸燕饮,神主光临来赴宴,福禄来成。福禄降临您家门。凫翳在沙,野鸭鸥鸟在水滨,公尸来燕来宜。神主赴宴主人请。尔酒既多,您有那么多的酒,尔喆既嘉。您的佳肴鲜又新。公尸燕饮,神主也来赴宴光临,福禄来为[2]。大福大禄又添增。凫翳在渚,野鸭鸥鸟在沙滩,公尸来燕来处。神主很高兴的来赴宴。尔酒既囲[3],您的美酒清又醇,尔喆伊脯。下酒肉干煮得烂。公尸燕饮,神主光临来赴宴,福禄来下。上天给予施舍幸福。凫翳在猑[4],野鸭鸥鸟在港汊,公尸来燕来宗[5]。神主赴宴尊敬他。既燕于宗,在宗庙里摆设宴席,福禄攸降。神赐福禄频降下。公尸燕饮,神主光临来赴宴,福禄来崇[6]。福禄绵绵赐您家。凫翳在渭[7],野鸭鸥鸟在峡门,公尸来止熏熏。神主赴宴心欢欣。

旨酒欣欣,美酒畅饮味芳馨,燔炙芬芬。烧肉烤羊的香味很引人。公尸燕饮,神主光临来赴宴,无有后艰。今后没有灾难和痛苦了。

【注释】

[1]公尸:周代祭祀祖先时,由一人装作祖先的形象接受祭祀,叫做尸祖先如是君主,即称公尸。燕:通“宴”。宁:安。[2]为:助。[3]囲(xū):滤过的清酒。

[4]猑(zhōnɡ):众水会合处,即港汊。[5]宗:尊重。

[6]崇:重。[7]渭:峡中两岸对峙如门的地方。

【赏析】

这是一首赞美诗。周代贵族的祭祀仪程分作两天,第一日为正祭,享祀神灵;第二日是绎祭,主人酬谢公尸辛劳特设饮食宴请。诗歌用酒清肴馨表现主人宴请的诚敬,作为回报,则是公尸的和悦欢饮以及神灵的降福助成。因此五章歌诗,满篇都是福禄欢宴。只在全诗的煞尾“无有后艰”一句,提到了艰难后患,虽然是以否定的形式提出,却可感受到诗人在欢乐时的兢兢戒慎的心态。所以理解这首诗的旨义,似不应停留在表层字面。对此,《诗序》的阐发不无道理:“守成也。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神祗祖考安乐之也。”对诗歌的弦外之音予以揭示;神祗祖考之所以能够安宁而爱乐之,是因为周王能够保守住祖先所成就的太平功业。

这首诗属密韵型。五章诗除每章的第五句外,句句押韵,一韵到底。各章文字除韵脚及少数句子有变化外,其余完全相同。这种重章复沓的结构,形成了本诗回环往复的旋律节奏,从而使诗人昂扬热烈的思想感情,得到充分的表达。

假乐

假乐君子,周王使爱戴敬畏,显显令德[1]。品德高尚心光明。宜民宜人[2],能用贤臣能安民,受禄于天。接受天庭降下的福禄。保右命之[3],上帝下令多保佑,自天申之[4]。多赐福禄国兴盛。干禄百福[5],千禄百福一起降临,子孙千亿。子子孙孙数不清。穆穆皇皇[6],个个正派又光明,宜君宜王。称王称霸都合适。不愆不忘[7],不犯过错不忘本,率由旧章[8]。遵循旧制国太平。威仪抑抑[9],仪表堂堂威凛凛,德音秩秩[10]。政教法令很廉明。无怨无恶,没人怨来没人恨,率由群匹[11]。依靠群臣受欢迎。

受禄无疆,受到上天无尽的福禄,四方之纲[12]。四方万国遵王命。之纲之纪[13],君临天下王为首,燕及朋友[14]。设宴待宾客请朋友。百辟卿士[15],诸侯卿士都赴宴,媚于天子[16]。爱戴天子齐敬酒。不解于位[17],勤于职守不惰怠,民之攸摽[18]。万民归顺国家得以长治久安。

【注释】

[1]显显:明显。令德:美德。[2]宜:适。[3]右:佑,助。

[4]申:申饬、告诫。[5]干:应作“千”。形似而误。[6]穆穆:敬肃。[7]愆:过。[8]率:循、依。[9]抑抑:庄美。[10]秩秩:清明。[11]群匹:群众,此指群臣。

[12]纲:网上大绳,此指法则。[13]纪:丝的头绪。[14]燕:同“宴”,安。朋友:指公卿百官。[15]百辟:百王,指诸侯。卿士:泛指文臣武臣。[16]媚:喜欢,爱。

[17]解:同“懈”,懈怠。[18]攸:所。摽(xì):生息。一说归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