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向乌尔曼,在我进来的时候站在哈顿身边的那个人。我尽快使他了解了事态,在他的帮助下我在几分钟内做了必要的准备。都是按照温内图的安排,他在这样的状况下最有经验。我们的马被带进了远远的山谷之中。阿帕奇人站到帐篷后面去,跟他们一起的是乌尔曼的工人。老死神的尸体已被抬出去了。一小桶煤油被滚到溪边。人们启掉了桶的盖,一个人站在那里,他一接到命令听到呼喊声,就把一瓶汽油浇到煤油中并将其点燃,然后就把桶推进溪中,熊熊燃烧的油一定会顺水流走并照亮整个山谷。
这样现在就有五十多个人准备好了迎接敌人,我们在数量上跟他们相等,在武器上却远比他们有优势。几个精明能干和有经验的工人被派到入口去,好报告敌人到来的消息。
在帐篷的后墙上我们放松了下面的环,这样人们就可以在那里进出。
女人们和孩子被撤到山谷后面安全的地方。我同乌尔曼、温内图、哈顿和朗格父子坐在帐篷中,黑克托待在阿帕奇人那里。可能过了大约十分钟,我们先派出去的人中的一个来了。他带来两个白人,他们想拜见乌尔曼先生。但在这些白人的后面,其他人也正在开来。那两个人被放了进来。我同朗格父子、温内图和哈顿躲进了帐篷的偏间。
于是我看到——吉布森和威廉·奥勒特走了进来。他们受到了礼貌的欢迎并被邀请入座。吉布森自称加维拉诺,并在乌尔曼面前装成一个地理学家,说他和他的同行想参观这些山,他在附近安了营,这时有个叫哈顿的淘金者到了他那里,从这个人那里他得知,在这里可以找到一个很像样的住处,他的同伴病了。于是他就让哈顿把自己领到这里来,请求乌尔曼先生今夜收留朋友。
这想法是聪明还是幼稚可笑,我都不放在心上。我从我的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哈顿跟着我。吉布森一看到我们就跳了起来,他极其恐惧地目瞪口待地直盯着我们。
“在您后面到来的希马拉人也病了吗,吉布森先生?”我问,“威廉·奥勒特不仅要待在这里,而且要跟我走。我也要带走您。”
奥勒特像平常一样漠然地坐在那里,吉布森却很快镇定下来。
“流氓!”他冲我叫嚷,“你把诚实的人也追捕到这里来了吗?我要——”
“住嘴!”我打断他,“你是我的俘虏。”
“还不是!”他暴怒地咆哮,“先尝尝这个!”
吉布森的枪在他手中,他抢了一下准备用枪托打我。我一下子拽住了他的胳膊肘。他转向侧面,枪托呼啸着向下落去砸中了奥勒特的头,他立刻昏了过去。随后几个工人从后面拥进了帐篷,他们把枪对准吉布森。
“别开枪!”我叫道,因为我是想活捉他的。但是太晚了,一声枪响,吉布森被打中了脑袋,跌倒在地上死了。
“别见怪,先生!这是本地的风俗!”射手说。
似乎枪声本是一个信号——也许在吉布森和他的同伙之间约定好了——离帐篷不远响起了印第安人野蛮的号叫,也就是说希马拉人和联合的白人已经向我们逼近了。
乌尔曼冲了出去,其他人跟在他身后。枪声响起,人们喊叫和咒骂。我和奥勒特独自待在帐篷里,我跪在他身边为他检查。他的脉搏还在动,这使我放了心,现在我可以参加战斗了。
出去后我注意到,胜负已见分晓。山谷被在溪中燃烧的油照得如同白昼,敌人受到了跟他们所想的完全不同的接待。他们大多数人死了或受了伤躺在地上,其他人被胜利者追捕着向出口逃窜。在有些地方侵略者还在无望地同二三个乌尔曼的人搏斗。
乌尔曼自己站在帐篷旁边,向他看到一个目标的地方打出一颗又一颗的子弹。我提醒他,派一队他的人由哈顿领头,经过秘密的上山路到敌人的马那里去制服它们,是很可取的。在那里也可以截住经过出口从山谷中逃脱的家伙。他赞成这个观点并着手安排。
从第一声枪响过不到三分钟,这个地方就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乌尔曼的人很容易就夺去了马,他们在夜间待在缴获的牲口那里,只有哈顿转回来了。
哈顿对于我们这边今晚唯一的死者还一无所知。我同他一起走进山谷里,那里有几堆火燃烧着。我们走向一个黑暗的地方坐了下来,我告诉了他。
弗雷德·哈顿像一个孩子似的哭了。不管怎么样,他始终爱着他的兄弟,早就原谅了他的一切。我向哈顿讲述了一切,从我同老死神的第一次相遇直到最后的时刻,子弹打中了这个悔恨的人。老死神和我之间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想知道,当我们后来走回帐篷去看死者时,他请求我,把他像他可怜的兄弟一样放在心上。
第二天早晨老死神的马鞍被取来了。就我们两个人在场,我们剪开了村里。我们发现了一个信封。它很薄,但内容丰富。老死神遗赠给他哥哥数目可观的银行汇票,对索诺拉的一个地方的详尽描述以及标识得十分仔细清楚的计划,在那里老死神发现了一个大有前途的富矿脉。从这一刻起弗雷德·哈顿就是一个富得流油的人了。
吉布森原本想用威廉·奥勒特进行哪些计划不得而知。我在他那里找到了所有取出的钱款,当然要扣除他为旅行所花掉的。
奥勒特虽然活着,但他不愿从昏迷中醒来。出于这个原因我必须在这里做更长时间的停留,这对我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这样我可以从劳累中休息过来,并详细地了解一个富矿脉的情况,直到奥勒特的情况允许把他送到奇瓦瓦,交给一个能干的医生照顾。
我们埋葬了老死神,为他立了一座带一个银矿石十字架的墓碑。他的哥哥在乌尔曼那里退了职,为了从淘金者生活的劳顿中调整过来,先在奇瓦瓦休养一些时间。
乌尔曼和他的妻子对于两位亲属的到来感受到巨大的幸福。他们是亲切好客的人,人们会乐于看到他们获得这种幸福。弗雷德·哈顿请求我,陪他到索诺拉的富矿脉去。我不能给他肯定性的回答,就答应他到奇瓦瓦的时候再说。十个阿帕奇人都得到了乌尔曼丰厚的馈赠,温内图决定骑马回家去。因为在同科曼奇人的战斗结束后谈判还在等待着他,两个部落应当通过谈判保障和平。黑人黑克托也动身走了,他是否能顺利地完成任务并回到科尔特西奥先生那里,我从未得知过。
两个月后我坐在奇瓦瓦耶稣兄弟会教团成员贝尼托那里,他是北部省份著名的医生。我把我的病人交给了他,他使奥勒特完全恢复了健康。我说完全,是因为随着肉体的康复,精神的痊愈也不可思议地出现了。就好像用枪托一打,在奥勒特身上一个发狂的狂人这一不幸的强迫观念反被打掉了。他活跃而健康,有时甚至很快乐,并想念他的父亲。他还不知道,我在等待着我的委托人的消息。因为我寄出了一份关于我如何完成任务的报告,并随后得到消息父亲要亲自来接他的儿子。此外我向若西·泰勒先生请求辞职,我还是有兴趣,要跟哈顿到索诺拉去。
弗雷德·哈顿每天都来看望我们俩和友好的教士。他对我产生了真正的好感,对我们的病人的痊愈尤其感到高兴。
然后发生了一个真正的奇迹,奥勒特再也不愿听到“诗人”这个词了。他能够回忆起他生活的每个时刻,但从他和吉布森出走到他在富矿脉醒来的这段时间在他的记忆中形成了一页完全的空白。
今天我们又聚在了一起,教士、奥勒特、哈顿和我。我们讲着我们的经历和憧憬。这时仆人敲门,开了门让一位先生进来,看到他时威廉发出一声欢呼。他现在才清楚,他给父亲造成了怎样的痛苦和怎样的忧虑,他哭着扑进父亲的怀里。我们其他人悄悄出去了。
后来就有时间让我们谈心并讲述一切。父子俩手拉手坐在那里。奥勒特从若西·泰勒那里带给我要求得到的报酬的剩余部分,银行家自愿加上了一笔可观的特殊报酬,并应允我辞职。现在我是有了足够的资金,终于可以实现我起初回家的意图了。但我看到一次新的冒险在招手,在它面前对家乡的思念黯然失色。我对弗雷德·哈顿说同意陪他去。现在又是这样,就像已经多次在我的旅行中发生的,我比开始时计划的离家更久。我们是在极其艰苦和危险的情况下,幸运地找到了老死神发现的富矿脉。如果还有一位第三者能够分享我们的快乐,我们当然是更高兴了。这第三个人我指的不是别人,正是——老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