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荒原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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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蜂河制敌(1)

我比平时睡得更死,对此“房间”的封闭状态可能有责任,因为当我被一个洪亮的声音叫醒时,我还没有起来。

“嘿!先生,我甚至相信,您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嘻嘻嘻嘻!”

我跳起来看那个捣乱的家伙,他站在揭开的兽皮门下面,是塞姆·霍金斯。他昨天只配着卡宾枪,现在则带着全副的捕兽人装备。他显然已经在等我了,这证明他想陪伴我们。

“我马上就好,亲爱的塞姆。”

“希望是这样。我想小先生已经在那里了。”

“您一同到蜂河去吗?”

“看来是这样,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小先生毕竟不能独自扛器械。”

我走到门前,注意到了哈里在峡谷的入口处等着我。塞姆拿起几个连在一起的陷阱装置,把它们甩到肩上,向出口走去。

“我们把马留在这里吗?”我问道。

“我不认为您的马学会了放置一个正规的猎兽装置,或从河底钓上一条粗尾巴的海狸。我们必须撒开两腿,如果我们想准时干完的话。来吧!”

“我还是得先看看马,亲爱的塞姆。”

“没有必要。小先生已经安排了,如果我没弄错的话。”

他无意之中用这些话告诉了我一些令人高兴的事情,那么说哈里在天破晓时就已经关照过“闪电”了。大概他父亲向他说起过我,并使他改变了看法。我正要奇怪还没能看到他,这个警觉的人就同温内图和一个猎人膛过小溪走来了。温内图正向哈里致以他印第安人的问候:

“里巴娜的儿子像希拉河岸边的战士们一样强壮。你的眼睛会看到很多的海狸,你的手会提动毛皮的重负。”他觉察到了我寻找“闪电”时扫视山谷的目光,就安慰地说:“我的兄弟可以放心地去。我会照料那匹骏马,它会拥有温内图的爱。”

茂密低矮的树丛覆盖着河岸。野生葡萄的藤蔓爬上了紧紧挨着的小树干,从一个树枝伸到另一个树枝,紧紧地相互缠绕着从上面垂下来,人们只有借助于刀子才能设法进去入口。

塞姆这个小个子总是走在我们前面。虽然不能推测附近会不会有什么敌人,但他的大鞋还是以值得钦佩的灵巧避开每个可能留下印迹的地方,小小的机灵的眼睛不停地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向左,扫过茂密丛生的植物。

现在塞姆把几根藤蔓举到高处,弯下身并在它们下面爬过去。

“来吧,先生!”哈里邀请我,“我们的海狸小路在这里拐弯。”

在绿色的帷幕后面,真的有一条狭长裸露的小道穿过灌木丛,我们一直跟河流保持同样的方向,在杂乱的树枝和灌木丛中钻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塞姆听到一种半是呼噜噜,半是呼哧呼哧从水那边传过来的声音时停下,转向我们并把手放在唇边。

“我们到了,”哈里小声说,“岗哨产生了怀疑。”

过了一会儿,当四周一片死寂时,我们又向前潜行到达了河流的一个拐弯处,它为我们提供了有利于观察海狸聚居地的机会。

一条狭长的堤坝远远地建在水中,堤坝里四只脚的居民们正勤勉地工作,把堤坝固定和增大。在那边另一个河岸上,我看到这些勤劳的动物正努力用它们锋利的牙齿啃细长的小树干,使树干落入水中。还有一些忙着运送树,它们游着水把树推在前面,用肥沃的土壤粘住建筑物,它们把土壤从岸上运过来,并借助于河流和宽宽的作抹子用的尾巴把这些土壤在木头和灌木上固定住。

我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这些活跃的小动物的活动,并特意把我的注意力放在一只极其大的海狸身上,它以警惕的姿态坐在堤坝上,从一切迹象看它是一个安全哨卫。这时那个肥胖的家伙突然竖起短短的耳朵,转了一个圈,发出警告声,马上在水下消失了。

一眨眼其它海狸都跟上了它,看到它们在浸入水时把身体的后半部分撅起来并用扁平的尾巴击打水面,高高地溅起水花,这是很有趣的。

当然现在不是沉醉于好玩的观察的时候,因为这种未曾预料到的干扰只能由一种敌对生物的接近而造成,而这些动物最大的敌人是——人。

最后一只海狸还没有在水面下消失,我们就已经拿着武器卧倒在几棵冷杉低低地垂下来的树枝下,紧张地等待着捣乱者的出现。过了没有多久,从我们这里上游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芦苇丛的尖晃动起来,不多会儿,我们就看到两个印第安人沿着河蹑手蹑脚地走过来。一个肩上挂着几副陷饼装置,另一个背着一些兽皮。两人都全副武装并保持着一种姿态,从中可以看出,他们知道自己在敌人的附近。

“呸!”塞姆从牙缝中挤出,“这些无赖到了我们的陷阱上,在他们没有播种的地方收获,如果我没弄错的话!等着吧,你们这些恶棍,我的利迪会告诉你们,这些猎兽装置和兽皮属于谁!”

他慢慢地拿起卡宾枪准备射击。我立即认识到我们绝对不能发出喧闹声,并抓住了塞姆的胳膊。那是彭加人,他们脸上的涂画使我确信,他们不是在打猎,而是在战途上。这就是说他们不是独自在附近,每一声枪响都可能为他们召来帮手。

“别开枪,塞姆!”我警告说,“他们开战了,肯定不只是两个。”

“我也看到了,”这个小个子也耳语道,“当然悄悄地结束他们更好……”

“您疯了吗,塞姆?您可要考虑一下,如果这两个暗探没有转回他们的人那里,会发生什么事!红种人会仔细地搜索这个地区,最后发现老枪手的要塞!”

“您说得对,先生,”塞姆不满地地发牢骚,“但我更不乐于放走这些混蛋。我们有最好的四个陷阱装置!如果他们偷到的毛皮那么也还得交出他们自己的皮,这会使我很高兴的!”

“我们不能拿我们的安全冒险。如果那两个彭加人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我们必须要放他们走。”

那两个印第安人现在背对着我们,正站在我们前面悄悄耳语着,找寻着足迹。我悄无声息地向前挪动,以便更仔细地观察他们。如果可能的话,还希望能听懂一些他们的话。

那两个彭加人整个的行为都表明,他们拿不准应该继续向哪个方向搜寻。陷阱向他们透露,附近某个地方一定有猎人。但彭加人显然没有找到任何依据。现在他们小心翼翼地继续潜行了,并且是沿着一个把他们带出要塞的方向。暂时算是没有危险了。

在确定探子听不到这儿的声音之后,塞姆发泄着他的愤怒。

“眼看着漂亮的毛皮从我们这里漂走了!我手痒极了,如果我没弄错的话!那两张带发的头皮比最精致的海狸尾巴更让我喜欢!”

“您知道我对剥头皮是怎么想的。我很奇怪,您愿意弄这个。”

“我有充足的理由,先生。我同红种人有过许多糟糕的经历,不得不以一种方式与他周旋,那就是我不能对他们有任何宽容。请看这儿!”

塞姆从头上扯下毡帽,一边把假发一同揭了下来。虽然我已知道他那光秃秃的血红的头盖骨所呈现的情景。

“您对此有何高见,先生,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他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就像我从未从他嘴里听到这个故事一样,“我从小时候起就长着头皮,相信没有一个律师敢于提出我无权拥有它,直到波尼人袭击了我并取走了我的头发。然后我就到了特卡玛,在那里买了一张新头皮。他们把这叫做假发,花费了我三厚捆海狸皮,我认为没什么损害,因为新皮有时比旧的更有用,尤其是在夏天。如果我觉得太热,就可以把它拿掉,嘻嘻嘻嘻!”

说这些话时他又给自己戴上了帽子和假发。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进行这种回忆和长时间的谈论,因为在每棵树的后面都可能有一张张开的弓弦发出呼呼声或一枝卡宾枪的扳机发出劈啪声。现在必要回营地警告大家,让老枪手的猎人们注意印第安人在附近。因此我向要求塞姆道:

“现在我们必须行动,塞姆,否则在我们准备好之前或许彭加人就到了。最重要的是警告老枪手和其他人。此外我觉得这也是必须的,寻找红种人的主力,以便我们能够清楚地认识他们的实力并据此安排我们的对策。”

“您说得对,先生!”塞姆点头道,“这个办法是可取的,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我用我的鹿皮鞋赌一双芭蕾舞鞋,这里在短时间内还会有更多的红种人出现。这样的话,您同小先生到要塞中去警告我们的人,我会跟踪印第安佬的印迹,好知道得比那两个红种人告诉我们的更多一些。”

“您到父亲那里去不是更好吗,塞姆·霍金斯?”哈里问道,“您更懂得如何使用陷阱,而四只眼睛比两只看到的更多。”

“嗯!如果哈里先生不愿意,那我就必须顺从他的意志,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但我可不想有责任。”

“你没有责任,老头儿,”男孩保证道,“您知道,我喜欢自主地行动。来吧,先生!”

哈里把小个子的捕兽人丢下不管了,转身穿过灌木丛继续向前走去。我紧紧地跟着他。

虽然情势要求我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周围环境上,我还是忍不住注意男孩的举止,他以一个有经验的森林闯荡者的灵巧无声地走过茂密的树丛,并且他的每个动作都极其努力地做到小心谨慎。

我们不间断地向前推进了大概一小时的时间,到达了第二个海狸聚集地,但却看不到任何的海狸。

“我们在这里设置了陷阱,就是像刚才在红种人那里看到的,先生,继续向那边蜂河就拐向我们最初想去的地方。不过大概会成为另外的样子了,您看,印迹通向森林,他们是从那里面出来的。我们必须追踪他们。”

他正想继续走,这时我拦住了他。

“哈里!”

男孩疑惑地看着我。

“您不愿意返回并把其它的事托付给我一个人吗?”我问道。

“您怎么会想到这个?”

“您知道也许在那前面等待着我们的是危险吗?”

“为什么我不会?它们不可能比我已经冒过和战胜过的危险更大。”

“我想保护您!”我请求道。

“我也想并且会保护自己。难道您相信,看到一个画得五颜六色的人就能吓着我?”

于是我们又开始前行。我们现在远离了蜂河,并在乔木林细长和赤露的树干间走过去,在覆盖着潮湿苔藓的地面上,脚印能够很容易地辨认出来。

这时一直还在向前走的哈里停下来。现在可以认出四个男人的印迹,他们一起走来并在这里分手了。遇到我们的两个佩带着全套的战争装备。于是我设想,他们部族中的人有很大一部分聚集在这里,或许是遇到了一种重要的举措才能使这些人在敌对部落的中间地区穿过,且行进如此遥远的路程,我设想这种举措可能跟袭击要塞受到干扰有关。

“怎么办?”哈里问道,“这些新的印迹通向我们要塞的方向,我们是不能让它被发现的。我们追踪他们,或者我们分开,先生?”

“这四人的印迹无论如何是通到红种人的营地去了,他们先隐蔽着,等着他们的暗探回来。首先我们必须找到敌人的主力部队,以确信敌人的数目和意图。我们的要塞的入口可是被一个岗哨监视着的,他会做他的事,保护我们的秘密。”

“您说得对。我们前进吧!”

前面是一些凹坑,我们刚悄悄地接近这些回坑中的一个时,我就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我试图小心地以更锐利的目光穿透森林,这时我注意到一个轻而薄的烟柱。这种烟只能来自一堆印第安人的火。

我拦住了哈里并使他注意我的发现。

“您伸开四肢躺到那个树丛的后面,我会先过去观察这些人!”

“为什么我不一起去?”

“一个就够了。两个人被发现的危险会大一倍。”

他赞同地点点头,小心地抹去每个痕迹,走向一旁。我从树干到树干寻找着隐蔽之处,悄悄向切口走去。

在四坑的底部或坐或躺紧紧地相互挨挤着很多的红种人,四处几乎不能容得下他们。出口处站着一个年轻的长头发战士,像一根铁柱一样一动不动,在边缘处我也注意到了哨卫,幸亏他们没有发觉我靠近。

我试着数宿营的人,努力把每个人都收入了眼中,但不久就惊讶地停住了。离火最近坐着的是——难道真的可能吗?——帕拉诺或者叫蒂姆·芬尼泰,我在奈厄布拉勒堡战斗之后的那个早晨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脸,现在不可能错。但我还是对自己怀疑起来,因为从他头上垂下丰满的发卷,而温内图却是把它取了下来并且一刻不离带在他的腰带上。难道这个无赖真的死尔复活了?

这时站在峡谷这边的哨兵向我卧倒的地方做了一个动作,因此我必须尽快地撤退。

在我平安地到达哈里那儿后,我示意他跟着我,走回到印迹分开的地方。我们从这里追踪新的踪迹,它穿过密密的丛生的植物一直笔直地伸向山谷,我们昨天就是穿过了山谷并在那里碰到塞姆·霍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