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林斯也做了几次尝试,想使我们改变露宿的打算,不过没有用。我们没有因此产生任何怀疑,以后,在我们认识了他的真面目之后,我们才回想起他的劝说尤其引人注目。我们本应发觉他的意图的。
在我们出去之前,克罗普利当面向我们做了说明:
“我习惯于闩上门。今天我应该把它开着吗,朋友们?”
“为什么这样?”
“你们可以要些东西。”
“我们不会要什么东西。在这些地区最好在夜里锁上门。”
当我们从房子里走出来之后,我们清楚地听到主人在我们身后将门闩推到了门前。月亮很低,建筑物将它的影子投在了马所在的围篱上。我们就向那里面走了进去,想在黑暗中卧着。“闪电”和温内图的“旋风”相互挨着躺下了。我在我的黑马旁铺开被子,躺到上面去并拿黑马的脖子当枕头,像我常做过的那样。“闪电”不仅习惯了这样,甚至喜欢上了这样,不久后我就入眠了。
大概休息了一小时,这时我被我的马的一个动作唤醒了。只要我躺在它旁边,它就从来不动,除非某种非同寻常的事情发生。现在它抬起了头并紧张地通过鼻孔吸气,我马上起来并沿“闪电”转头的方向向篱笆走去。我小心地越过围篱窥看,发觉在大约二百步的距离内有一群人,他们正伏在地上并慢慢地爬过来。我转过身,想通知温内图。这时他已站在我身后了。他在睡觉时听到了我轻轻的脚步声。
“我的兄弟看到那边的人影了吗?”我问他。
“是的,”他耳语道,“是红种人战士。”
“很可能是奥卡南达人,他们想袭击木屋。”
“你猜对了。我们必须到屋里去。”
“对,我们帮助移民。但是我们不能把马丢在这里,因为奥卡南达人会把它们带走的。”
“我们把它们运进房中去。快来!我们在阴影中很有利,这样苏族人不会发觉我们。”
我们赶快转回马那里让它们起来,并把它们从围上篱笆的场地牵到房子那里去。温内图刚想敲窗户叫醒正在睡觉的人,我就看到门没有锁上,而是开了一条缝的宽度。我将它完全推开并把“闪电”拉进里面来。温内图带着“旋风”跟着我,并在身后推上了门闩。我们发出的声响唤醒了睡觉的人。
“谁在那里?是什么?马在房中?”克罗普利跳起来问道。
“是我们,温内图和老铁手。”我答道,因为他不能认出我们,火已灭了。
“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
“经过门。”
“我可是关上了门!”
“门却是开着的。”
“天哪!你们出去的时候,我一定没有把门闩完全推上。但你们为什么把马带进来?”
他当然把门闩推上了,但当他们睡觉的时候,罗林斯把它又拉开了,使印第安人能够进来。
“因为我们不想让它们被偷走。”我解释说。
“被盗?谁?”
“被奥卡南达苏族人,他们正悄悄地来袭击你们。”
可以想象,这些话造成了怎样的骚动。克罗普利虽然晚上说过他不怕红种人,但现在,当他们真的来了,他还是很惊恐。罗林斯装出正如其他人一样震惊的样子。这时温内图要求安静:
“安静!喊叫战胜不了敌人。我们必须赶紧取得一致,我们要如何抵挡奥卡南达人。”
“不需要先商议,”克罗普利说,“我们用枪把他们打扫掉,一个接一个地,像他们来时一样。我们能认出他们,因为月亮照得足够亮。”
“不,这个我们无论如何不会做。”温内图说明。
“为什么不呢?”
“因为只有绝对必要的时候,才应该使人流血。”
“在这里是必要的,因为这些狗必须得到教训,幸存的人不会那么容易地忘记它。”
“我的白人兄弟是把印第安人叫做狗吗?”温内图严峻地问道,“你要考虑一下,温内图也是一个印第安人。温内图比你更了解红种人的兄弟们,如果他们对一个白人逞凶,他们大多都有理由。不是他们被白人所敌视,就是另一个白人通过某种使他们信以为真的借口说服他们这样做。彭加人在老枪手那里袭击我们,因为他们的头目是一个白人,如果这些奥卡南达苏族人现在来抢劫你,那么大概也是一个白人对此负有责任。”
“我不相信。”
“你相信什么,对阿帕奇人的酋长来说是无所谓的,因为我预料到情况就是我说的那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奥卡南达人必须为他们被诱惑了而受到惩罚。谁想闯进我的家里,我就把他击毙,这也是我的权利。”
“你的权利跟我们无关。当你独自一人的时候你维护它吧!但现在老铁手和温内图在这里,而我们习惯于人们听我们的。你从谁那里买的这块居留地?”
“买?我蠢得去买它?我定居到这儿来,因为我喜欢这里,如果我在这里待到法律所规定的时间,它就属于我了。”
“那么你是没有问过苏族人了?这片土地是属于他们的。”
“我没想起来!”
“这样你还奇怪他们把你当做他们的敌人,当做他们的土地上的小偷和强盗来对待?这样你还称他们是红种人的狗并想击毙他们?只要你开一枪,温内图就把一颗子弹打进你的脑袋!”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主人声音小多了,因为他被著名的阿帕奇人这样地训斥。
“你什么都不应该做,根本就是什么都不该做。老铁手和温内图会为你处理。如果你听我们的,你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这些谈话是以极快的速度进行的。在此期间我站在一扇窗子旁并向外探望,观察奥卡南达人的情况。还看不到一个人。他们必须先从远处围着房子蹑手蹑脚地走来,所以确信他们没有什么好怕的。现在温内图走向我。
“我的兄弟看到他们过来了吗?”
“还没有。”我答道。
“我们要对他们宽大。”
“克罗普利夺去了奥卡南达人的土地,也许他们的出现也还有另一个原因。”
“很可能。但我们怎样不流血地把他们从这里赶走?”
“我的兄弟温内图知道得像我一样清楚。”
“你像往常一样猜出了我的想法。我们捉住他们中的一个。”
“是的,而且是悄悄走近门前偷听的那个。”
“是啊,无论如何会有一个探子来窃听。我们把这个人抓住。”
我们走到门旁,拉开门闩,只将它开到一条小缝那么宽,恰好能够向外看。我站到那里去等着。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房子里面是完全的黑暗和寂静,没有人动一动。这时我听到那个探子来了,不久我就看到了他。他伏在地上并向门旁爬过来。现在他抬起手摸一摸门,我一下子将门完全打开,趴在他身上并用两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这个红种人企图反抗,双腿乱踢乱蹬,并用双臂向四下里乱打,但却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我把他提起来将他拖进屋里,随后温内图又闩上了门。
“点上灯,克罗普利先生!”我要求主人,“让我们看看这个人!”
主人满足了这个要求,他点着了一只鹿脂蜡烛,向印第安人的脸上照去,我已松开了他的脖子,却抓住了他的两只上臂。
“褐马,奥卡南达苏族人的酋长!”温内图惊喜地叫道,“我的兄弟可是收获不小!”
那个印第安人在我的掌握下几乎窒息了。现在他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惊愕地吐出:
“温内图,阿帕奇人的酋长!”
“是的,是我,”温内图证实道,“你认识我,因为你已经见过我了。但这个人还从未在你眼前出现过。你刚才听到他的名字了吗?”
“老铁手?”
“是的。他是老铁手,你已感受到了,因为你没能反抗他,他却将你抓住并带进来了。你受我们控制,我们要对你怎么样?”
“我的兄弟们将再次释放褐马并让我离去。”
“你真是这样想吗?”
“当然,因为奥卡南达人的战士们不是阿帕奇人的敌人。”
“你们是苏族人,和不久前袭击我们的彭加人,属于同样的部族。”
“我们跟他们没有关系。”
“这个你不能对温内图说。我是所有红种人的朋友,但谁干不正当的事,就是我的敌人,不管他是哪个部族的。如果你宣称跟彭加人没有关系,那么这就是谎话,因为温内图知道,奥卡南达人和彭加人从未相互交战过,却在现在结成了紧密的联盟。就是说你的借口在阿帕奇人的耳中毫无意义。你们来袭击这里的白人们,你以为老铁手和我会容忍这样?”
奥卡南达人阴沉地向下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从什么时候起阿帕奇人伟大的酋长温内图变得不公正了?你的荣誉在于你始终努力不对任何人做不公正之事。今天你反对我,我却是有理的!”
“你错了,因为你们想在这里做的事是没有道理的。”
“为什么没有?这片土地不属于我们吗?不是每个想在这里居住和留下的人都得从我们这里取得这样做的许可吗?”
“当然。”
“但这些白人们没有这样做,这样我们把他们赶走不是我们应有的权利吗?”
“我绝不会想要否认你们的这种权利,但重要的是你们采用的方法。难道你们就必须用纵火抢劫和谋杀来摆脱侵入者吗?你们必须得像小偷和强盗一样偷偷地在夜潜入?没有一个勇敢的战士怯于公开和诚实地把他的脸给敌人看,你却带着那么多的战士们在夜里来袭击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的住户。我会羞于这样做,我会到处在我所到之处讲述,奥卡南达人是多么胆怯的人,人们不可以称他们是战士。”
揭马恼怒地想跳起来,但温内图的眼睛那么无法反驳地落在他身上,使他不敢那样做,而只是闷闷不乐地解释道:
“我们只是按照苏族人的习惯行动的,在夜里袭击敌人。”
“如果有必要袭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