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观察这四个人了吗?”
“我看到我的兄弟产生了怀疑,因此把我的眼睛也睁开了。但事先就已经有各种事情引起了我的注意。”
“什么?”
“我的兄弟会猜到。”
“也许是绷带?”
“是的。一个包扎了头,另一个把手臂吊在绷带里。这些伤应该是来自昨天同奥卡南达苏族人的相遇。你相信吗?”
“不。我更以为,这些人根本没有受伤。”
“他们没有受伤,”阿帕奇人证实道,“自从我们遇到他们,我们已经经过了两条水流,他们却没有停下来冰凉他们的伤口。如果伤口是编造的,那么他们被奥卡南达人袭击和洗劫就也是一个谎言。我的兄弟吃饭的时候观察他们了吗?”
“是的,他们吃得很多。”
“但还是不像一个从昨天起只吃过浆果和根茎的人吃得那么多和那么急。他们声称在锡达河边受到了袭击,那样的话他们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到达这里了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还没到过锡达河。”我解释说。
“他们只有骑过马才能在这里。这样他们或者有马,或者没有到过锡达河。”
“嗯!假设他们有马,他们为什么否认?他们将马托付给了谁?”
“这个我们会探寻出来的。我的兄弟认为罗林斯是他们的敌人吗?”
“不,他装的。”
“是这样,我也看到了。罗林斯认识他们,甚至也许他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但这种秘密行为是为了什么?他们能有什么目的?”
“我们会打听出来的。”
“我们不在当面对他们说出我们对他们的想法?”我问道。
“不。”
“为什么不呢?”
“因为他们的秘密行动可能会有与我们没关系的理由。尽管他们引起了我们的怀疑,这四个人仍然可能是诚实的人。此外,危险如果真在我们头上盘旋的话,还没有临近。我的兄弟要想一想,罗林斯有理由对我们居心叵测吗?”
“完全没有。毋宁说他目前有一切理由要同我们友好地相处。”
“是这样,”温内图点头,“他想看我们的储备。他的主人会同老枪手做一笔好生意。但如果他在路上对我们进行了某些敌意的活动,生意就做不成了。他们永远也不会从我们这里得知,老枪手同他的宝贝在哪里。就是说即便这个商人会为以后计划某种恶毒的行动,至少目前在他储备之前,我们没有什么好怕他的。我的兄弟赞同我吗?”
“是的。”
“现在就是那三个男人了,他们冒充受到袭击的移民!”
“他们不是。”我插嘴道。
“不是。”
“但是什么人呢?”
“管他们是什么呢,只要我们在路上,我们就不用担心他们有恶意。”
“但也许以后?当我们同他们一起到达了要塞?”
“嗬!”温内图微微一笑,“我的兄弟跟我想得一样。”
“这不奇怪,我很容易这样猜测,大概没有别的可能。”
“这四个人都是商人并且是一起的?”
“是的。克罗普利昨天可是说了,那个商贩布拉登同四五个伙计一起干。也许所谓的年纪大的埃文斯是布拉登另外的一个助手,或者甚至是他自己跟两个年少的人。他在克罗普利的垦殖地附近,罗林斯在夜里出去了。他把能做的大生意通知了他的主人,商贩就带着两个其他的助手在路上加入了我们。”
“但这有是哪种意图?善的还是恶的?我的兄弟认为怎样?”
“嗯,我想断定是第二个。如果意图不是恶的,那么它只可能在以欺骗的方式在想从我们这里找到门径,以便不被人认出来亲自估价存货。或许这根本不是目的,因为这个助手大概能同样好地进行估计,并且我们也是准备准许商贩自己进入老枪手的要塞。”
“是这样。所以温内图认为,这三个人和助手罗林斯想到我们那里去,是为了看皮子然后不付钱就把它们抢走。”
“那就是说抢劫或者甚至是谋杀?”
“是的。”
“我也这样认为。”
“这是正确的。我们要对付坏人,但在路上我们不必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因为那四个人是准备在要塞中了才开始行动的。”
“这是很容易避免的。罗林斯我们必须带上,这是免不了的。而其他人我们事先跟他们告别了。对此我们有很好的理由,因为他们声称是想到兰德尔堡他们的家人那里去的。不管怎么样我们在路上也不可掉以轻心。我们虽然相信自己是对的,但也可能弄错了。因此我们不仅在白天,而且在夜间也必须密切关注这四个人。”
“是的,”阿帕奇人结束了谈话,“我们必须这样,因为可以设想,有人带着他们的马始终在附近。我们两个中晚上只可有一个睡觉,另一个必须保持清醒着并且准备好战斗,而且要使这些人觉察不到。”
温内图凭他出色的洞察力再一次说对了,是对了,但并非全部。
我们在下午没有要回我们的马。夜晚来临的时候,本想在开阔空旷的草原上露宿,因为这样可以向四周做必要的眺望并能更容易地发觉敌人靠近,但天公不作刮起了一阵猛烈的风随后下起了雨,露营会使我们湿透的,因此我们还是宁可继续骑行,直到我们到达了一片森林。在森林的边缘有几棵高大的针叶树,它们密集宽大的树枝为我们挡住了风雨。
我们的干粮只够两个人的,但罗林斯也带着食品,这样今天晚上够我们所有人吃了,甚至剩了一些,明天我们可以射一只野兽。
吃过饭后本来应该睡觉了,但是我们的陪同者还没有兴致这样做。他们很热切地聊天,虽然我们禁止他们大声说话。连罗林斯也变得健谈了,并讲述了几则据说是在他做生意旅行期间经历过的冒险故事,因此温内图和我也没有睡成。我们必须保持清醒,虽然我们没有参与谈话。
我觉得这种闲谈不是完全无意的,它给我留下印象就像是刻意的闲谈。难道是要以此将我们的注意力从周围环境上引开?我望向温内图并看出他抱有同样的想法,因为他把他所有的武器,甚至连刀子都放在随手可取的地方,并警惕地守卫着各个方面。他的眼皮垂下了,看起来他似乎睡着了。但我知道,他在透过睫毛仔细地四处张望。我学着他的样子。
雨停了,风刮得不再像刚才那样猛烈。我们现在更愿意把营址移到露天中去,但要这样我们就会招致反对,因此就保持了原样。
我们没有生火。因为我们所在的地区属于敌对的苏族人,我们就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禁止燃起一堆火。火不仅会把我们暴露给红种人,而且还会将我们暴露给我们的陪同者可能的联盟者,因为我们的眼睛习惯了黑暗,这样的环境不仅使我们能听到,而且能看的到任何接近的人。对即将来临的厄运预感,几乎像一阵可感的气息一样飘拂在我们周围,尤其使我们的感官无比清醒。
我们坐在森林边缘的树底下,将脸转向灌木丛,这样可以方便设想,假如敌人要靠近我们,他们会从那个角度这样做。谈话仍旧不断地进行下去。他们虽然没有将话头直接针对我们,但闲谈的目的还是一目了然的,我们的注意力应当被吸引住。温内图现在长长地伸展开四肢躺在地上,左肘在草中,头支在空着的手里。这时我注意到,他将右腿缓慢而悄悄地拉近身体,使膝盖形成了一个钝角。难道他打算做一次膝部射击,极难的膝部射击?
是这样的!他抓向他的银色的卡宾枪的枪托,看似无意地只是玩着,将枪管紧靠在大腿上。我用目光追随着枪管的方向,在从我们向外第四棵树的底下看到一片灌木丛,在树枝之间可以发觉一点微弱的闪光,当然只有温内图这样的人才能发觉——那是两只人的眼睛。在那边灌木丛中藏着一个人,他在监视我们。温内图想用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动作,通过膝部射击射入他的两眼之间,只有它们能看得到枪口还再高一点点儿,目标就被命中了。我紧张地等着下面的时刻。温内图从未失过手,即使在夜里进行这种困难的射击时也没有过。我看到他将手指放在了扳机上,但他没有开枪,他拿掉了手指并使枪垂下来,再次伸开腿——眼睛不见了。
“一个聪明的人!”他用阿帕奇人的语言向我耳语。
“一个至少是熟悉膝部射击的人;尽管他也许没有亲自干过。”我小声用同样的方言答道。
“那是一个白人。”
“是的,一个苏族人不会把眼睛睁开得那么大。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一个敌人在附近。”
“但他也知道,他暴露了。”
“可不是吗?他从你想向他射击这点看出来了,现在会很小心。”
“这对他没什么用,因为我要蹑手蹑脚地走近他。”
“这极其危险!”我警告道,“一旦你离开这里,他就会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哼!”温内图反驳道,“我装作想去看看马,这不会引人注意。”
“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请求道。
“我会因为害怕而使你陷入危险吗?我比你先发觉眼睛,也就有优先权抓住那个人。我的兄弟只要帮助我不引人注目地离开。”
由于有这种要求,我又等了一小会儿,然后转向全神贯注于谈话的同伴:
“现在打住吧!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现在睡觉吧。罗林斯先生,您把您的马拴好了吗?”
“是的。”被问的人答道,对打扰很不乐意。
“‘旋风’还撒着,”温内图说,“我去在外面草丛中把它的两只脚拴在一起。我的兄弟老铁手的马也应该两只脚被挂在一起吗?”
“是的。”我同意道,似乎真的与马有关。
阿帕奇人慢慢起来,将他的萨尔蒂约兽皮缠在肩上,去将马带走一段路程。我知道,然后他就会趴在地上并爬向森林。兽皮他在那时是用不上的,他只是为了欺骗有关的人才带上了它。
中断的谈话现在又继续下去了。这个我一方面喜欢,一方面又不喜欢。我不能偷听到温内图做了什么,但他现在同样不能被他想潜近的人所听到了。我垂下眼皮,装作对什么都不关心,但却仔细地观察着森林的周边。
过了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甚至几乎半小时都过去了。我都为温内图担心了,但我知道,如果敌人具有敏锐的感官并预感到他会被袭击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潜近会是多么地困难。进行会是多么地缓慢。终于我听到在我身后也就是从温内图带着马离去的地区传来脚步声,我略略转头并看到他从远处走来。他又披上了萨尔蒂约兽皮,显然他是除掉了隐藏的敌人。我心情轻松地又转过头,平静地等着阿帕奇人在我旁边坐下。他的脚步声近了,他在我身后站住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叫道:
“该这个了!”
我赶紧又回头,虽然看到了萨尔蒂约兽皮,但是那个人——他是为了骗我而披上了它——他不是温内图,而是一个大胡子的男人,我觉得他很面熟。他说了那三个字,一边向后挥动枪托准备向我打来。我疾如闪电地跳向一边,想以此避开击打。可是已经太晚了,枪托还是击中了我的后颈。我马上瘫软了,头盖骨上又被打了一下,瞬间使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