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白金帝国:英国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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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大战磨难(3)

恰在此时,辛普森先生以通奸为理由,同意了妻子的离婚要求。工党领袖艾德礼声称国王的行为与全国清教教徒的精神背道而驰,是不能容忍的。各个自治领也对此表示强烈不满,澳大利亚国会强调,“这种婚配是会导致人们对他(国王)的反感和对他的废黜”。如果国王不理睬内阁的警告,鲍德温政府就只能辞职了。

面对着来自外界的一系列打击和压力,爱德华八世“感到震惊,也感到愤怒”。“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这种打击来得如此突然,之所以愤怒是因为人们向我提出如此惊人的建议,要我把我准备与之结婚的女人从我自己的土地上,从我自己的王国里打发出去。”如果说昔日查理一世为了扞卫自己神授的王权地位而不惜发动内战,结果落得喋血断头台的下场是咎由自取,将近300年后,一位大英帝国的国王竟然没有权力选择与自己心爱的女人结婚的自由,这委实让人无法理解,即便任何一位国王或许都按捺不住愤怒,也不禁让人感叹王权弱化到了何以复加的地步。

11月16日,鲍德温应邀来见国王。他更尖锐地指出,如果国王做出这个史无前例的婚姻决定,那么辛普森夫人将不可避免地成为王后,而他确信,依照他对于英国民众态度的了解,民众是不会接受这么一个离过两次婚的美国女人成为王后的。但是,爱德华国王表示,他结婚后会感到“幸福”,并“努力成为一个好国王”,并且声称即使退位也在所不惜。

当天晚上,爱德华八世驱车去马尔博罗宫与玛丽王后共进晚餐。

他开诚布公地向母亲谈了自己的打算。王后对他的决定感到吃惊,严厉地指责儿子:“你口口声声说你让位是为了爱她,难道你就不爱你的妈妈和你死去的父王吗?在那4年可怕的战争中,无数忠心耿耿的贵族和平民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牺牲,现在你,他们的国王,连一点儿小小的牺牲都不愿做出吗?在那些年头,你父亲对臣民表现了真正的爱。可你现在却在侈谈什么对一个异国女人而且已经结过两次婚的女人的爱,这不是什么真正的爱情,是临阵脱逃,是叛逆!”

9天后,爱德华国王和鲍德温达成了一个折中方案,让辛普森夫人仅仅成为国王配偶而不是王后,而且他们的子嗣也无权继承王位和王室的财产,企图通过这种欧洲流行的处理门户悬殊婚配的方式来使这门婚姻成为可能。但遗憾的是,两天以后,内阁拒绝了这项提议。爱德华国王现在只剩下3个选择:要么和辛普森夫人断绝关系;要么让本届内阁辞职;要么宣布退位和辛普森夫人结婚。而爱德华国王自然知道,他实际上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逊位。

经过几个星期的痛苦煎熬,爱德华国王决定退位。12月9日他曾接到要他再次考虑的建议,爱德华国王坚持不再更改。10日上午,爱德华国王向枢密院提出了自己的退位声明:

朕,爱德华八世,大不列颠、爱尔兰及英国海外领地的国王、印度的皇帝,郑重声明,朕本人以及后嗣放弃王位,决不反悔,此约自签。

当天下午,首相在下议会郑重宣读了国王的声明。

声明中国王表示自责和遗憾,要求人民给予理解。12月11日,爱德华八世以“爱德华王子殿下”的名义通过BBC电台宣布了他的决定。爱德华国王的讲话让内阁成员松了一口气,也让一部分支持他的人潸然泪下,而在大洋另一端的辛普森夫人则泣不成声。当晚,他的弟弟约克公爵接替就任王位,成为“乔治六世”。

退位后的爱德华于1937年6月3日在法国和辛普森夫人完婚。他当时的身份是温莎公爵,而他的妻子并没有获得相应的公爵夫人的封号。英国王室没有派人参加婚礼,只是送来了象征性的贺礼。参加婚礼的正式客人只有15人,包括5名记者,其余都是仆人。主婚的是英国国教达林顿教区的牧师,他无视整个英国圣公会对公爵婚事的一贯反对,未与上司商量,擅自穿越英吉利海峡,代表圣公会来为公爵证婚。从那以后温莎公爵仅回过英国2次。

退位之后,温莎公爵夫妇过着一种无拘无束的生活,自愿远离欧洲,在美国享受游艇、高尔夫、鸡尾酒派对的惬意生活。他们已经淡出了政治,尽管英国人的冷漠会使他们感到一丝的不快,但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算不了什么,他们过得自由、幸福、开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1972年温莎公爵在巴黎病逝,他的妻子悲痛欲绝,一直没有从痛苦中走出来。1986年她去世后与温莎公爵合葬在一起。英王伊丽莎白二世出席了葬礼,这是对逝者生前展示的伟大爱情精神的巨大尊重和褒扬,或许是代表英国王室做出的忏悔和给予的迟到的补偿,或许是一种请求逝者原谅的赎罪。

仔细思之,爱德华八世与辛普森夫人的婚恋悲喜剧,已经远远超过了辛普森夫人是否适合做一位英国王后或帝国皇后的问题,在它之上承载了太多的矛盾。

一方面,现代化的大潮已经开始涌起,它强烈地冲击着一切陈旧的礼教和习俗,追求个人幸福和自由、主宰个人命运已经逐渐成为趋势。

这一点在开放的正处于上升地位的美国已经开了先河,而身处君主制和教会礼教重重限定的英国王室成员只能在英国以外感受到这种扑面的微风。但是包括国王在内的每一个王室成员凭借个人的力量都无力撼动千年造就的禁锢的铁窗。王室不能与平民通婚,这是王室的家规;国王不能娶离过婚的女子为王后,这同时是教规。单凭这两点,已经成为拥抱个人幸福至上精神的爱德华八世难以跨越的障碍。

另一方面,王室与宪法和政府之间的关系也在经历复杂的嬗变。

爱德华八世不顾劝告与压力,执意要与辛普森夫人结婚,在客观上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国王和议会,谁最有权力来决定国王的婚姻或其他大事。爱德华不愿做一个虚君,而是要当一个真正的国王。以反传统而自居的爱德华八世认为,其父王对君主制度的一套礼仪完全继承、丝毫不加变更地带到20世纪,这是国王的失败,也是王室的悲哀。重树国王形象,简化王室礼仪,干预政府决策,实现自己的抱负,这是新时代的国王的任务和职责。而他也清楚地认识到,要实现这样的抱负只有依靠普通的下层人民的支持。为此,他批评政府在应对经济危机中就业问题上犯下的错误。他视察贫民区,并不仅仅是为了展示怜悯之心和组织慈善慰问,他表示在改善穷人生活方面要有所作为。而这些已经超出了内阁的容忍范围,这种行为势必遭到保守党的反对。因此,一种观点认为,鲍德温及其政府在逊位危机中所持的态度,实则反映出他们背后的深层愿望,即要毁灭这位为了普通工人无所畏惧地进行战斗的人。

从更深层次上来看,爱德华八世的行为是蔑视他那被选举出来的政府的愿望,无视整个国家,或者说无视这个国家大多数人民的反应,贪图个人的享乐。显然,爱德华八世想要当的不仅仅是一位代议制君主,他还要主宰他自己,不愿做一个类似于他父王的“虚君”,而要当一个真正的国王。然而,在立宪君主制下,这绝无可能。爱德华曾试图争取民众的支持来纾解自己的困难和压力,却遭到内阁反对。鲍德温认为国王此举是一种违宪行为。

与历代国王相比,乔治五世是第一个使国王成为凡人的英国君主。他的祖母维多利亚继承伊丽莎白一世的传统,曾经雄心勃勃地发挥其政治影响;他的父亲爱德华七世,也同样劲头十足地要支配国家的命运。而乔治五世则谦恭多了。在他身上体现了他的人民最容易接受的所有品质,同时,他还创立了一种为以后的英王所遵循的英国君主政体的风格。

但是,客观的事实是,“一战”之后的王室的实际权力已基本丧失殆尽,甚至君主制的存在本身已经成为问题。当此之时,君主政体只有恢复到它最初的形态——一个象征性的机构,才能找到它的本质意义。

与其说是君主制仍然起到政治上的或立宪的作用,倒不如说它是一种象征性的社会存在物。无疑,乔治五世是这个社会存在物的完美象征,他成功而完美地履行了这一职责。他也为当代国王和王后们找到了一种新的工作——充当政府代言人的角色。

爱德华八世没有沿着他父亲重新开辟的道路前行,而是想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奋勇向前,他不顾议会和内阁的反对,有逆历史潮流而动的一面,这是导致他在主宰自己命运方面失败的根本原因。

再者,爱德华八世为婚姻而逊位,某种意义上是日益下降的英国地位的牺牲品。在逊位危机中,鲍德温在下院的一次讲话中指出:“几个世纪以来,这个国家的君权已经丧失了许多特点,然而在今天,在上述情况下,它具有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多的象征意义。毫无疑问,保持君权的完整的重要意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只要君权还完整地存在,那么就可以在这个国家防范许多邪恶。”国王是维系大英帝国民族和文化的经典魅力的现实偶像所在。即便现实中这个偶像所指向的或代表的对象已经千疮百孔或者说脆弱不堪,但是,英国人民和英国政府还需要它,需要它去履行道德方面“防范邪恶”的职责,希望它维持英国传统旧贵族的虚荣的绅士态度,所以进一步收紧了关于国王不可以的种种清规戒律。

从另外一个意义上看,爱德华八世逊位,是以个人政治生命的牺牲来成就新时代对于过时的王权和君主制的继续认可和尊重。英国政府以投票赞成君主制而为这场危机画了个句号。独立工党的下议院议员詹姆士曾经建议,利用这个机会用“一个共和性质的政府”取代王权,该提案在下议院中以绝对多数票被否决。约克公爵也以另一种方式表示了对君主制的忠诚:他是以乔治六世而不是阿尔伯特一世继承王位的,他希望在父王和本人之间保持政策和观点上的连续性,因而得到了英国政府的承认,并受到好评。“他将会受到人民的热爱,因为他在性格和精神上比他的兄弟们都更像他的父亲。”乔治六世登基结束了一场立宪危机。因为《威斯敏斯特法》已经使国王成为帝国连锁上的主要的有效环节,但这个环节能够改变这场突然降临的危机吗?乔治六世的登基是一个明确的答案。用一位加拿大政治家的话来说,不列颠联合王国的举国一心已经把“蕴藏在不列颠王位中的不列颠宪法的花岗石般的力量”昭示于人。

世易时移,若以20世纪后期女权运动和感情至上的价值观来判断,爱德华八世将个人幸福置于王室责任之上的做法有它情有可原甚至值得推崇的一面。然而无论如何,相对于他那短暂的325天的国王生涯而言,他此前40年和此后36年的人生历程中,无论遇到什么悲喜忧乐,那毕竟是一个人的事情,而不是一个国家的事情;而如果他在1936年12月10日的抉择中勇敢地挑起王室赋予他的重任,或许他的人生风景将会更加壮丽、更加精彩。

爱德华八世的逊位及其影响不可低估。它在整个英国乃至世界掀起的价值标准的争论一直还在持续。君主政体在这个时代应当承担什么样的政治角色和社会角色,他们该以什么样的姿态身负传统走进这个日新月异的社会,着实耐人寻味。大约半个世纪以后,查尔斯王子和戴安娜王妃之间的爱恨情仇无疑是另一版本的温莎公爵悲喜剧。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故事绝不会到此为止。

三、积极抗战的“好国王”

人类的文明历程中总是不乏进步与愚昧、和平与战争交替作用。

人类从每一次的严酷战争中摆脱出来之后总会获得不同程度的进步。

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一场战争差一点儿将整个世界推向覆灭性的边缘,人类文明几乎未能从那场可怕的战争梦魇中苏醒过来。

资本主义自从16世纪形成以来,先后经历了一系列发展阶段,从商业资本主义、工业资本主义,到20世纪上半期,逐渐发展为金融资本主义阶段。按照列宁的划分,20世纪以前的资本主义是自由资本主义,而此后的资本主义属于更高级的资本主义即垄断资本主义阶段,又称帝国主义阶段。资本主义在经济领域实行自由贸易,在政治上笃信民主制。可是到20世纪上半期,却从民主资本主义的母体中生长出一个怪胎和毒瘤——***主义,而且这个怪胎的毒害之大几乎毁掉了整个资本主义世界乃至世界文明。

20世纪,在工业革命极大地改善了人们生活的同时,工业革命的成果也同时渗入到军事生产领域,形成了强大的军工复合的生产模式。

这种模式极大地解决了人们的就业需求,同时也埋下了巨大的战争隐患。***主义的兴起及其推行的世界性的侵略战争,则是这种隐患彰显出来的明证。而应对这场有史以来最为严峻的极端挑战,着实让人类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1936年12月10日,爱德华八世逊位后,他的弟弟约克公爵继任王位,是为“乔治六世”。

乔治六世生于1895年12月14日,自幼患有胃病,并且口吃。1909年参加海军,成绩平平。“一战”期间,由于胃病复发,参加战斗的希望破灭。1916年回到“科林伍德号”军舰上,出任海军中尉,参加了后来的日德兰海战。1917年由于健康原因,转而任职于皇家海军航空兵,第二年转入新成立的皇家空军,并成为一名合格的飞行员。“一战”结束后,曾经在剑桥三一学院攻读一年。1920年受封为约克公爵,代表父王执行部分公务。他还担任过工业福利协会主席,对于当时英国的工厂状况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