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美利坚合众国人民和苏联人民一道,共同分享人类第一次穿越太空这一成功宇宙飞行的喜悦。我们向您和使这一成果成为可能的苏联学者、工程师表示祝贺。我热诚希望在今后探讨宇宙的努力中,我们两国能共同协作,为人类争取伟大福祉。
真挚的
约翰·肯尼迪
1961年4月12日”
电文中出现的日后宇航领域合作可能性的暗示绝非偶然。美国政治领袖相当别扭地接受了关于苏联在宇宙竞赛中,重新超越了美国的消息。对于肯尼迪,这是他总统生涯初期的第一个沉重打击,他不能让自己坐等第二个。就在当年4 月,他遭遇了古巴革命者。在科奇诺斯湾(猪猡湾),美国准备的登陆被古巴彻底粉碎。肯尼迪感觉到,他的国家的国际威望正在丧失。这孕育着非常严重的后果,甚至包括政治体系的崩塌。而他之所以赢得选举,正是因为他向选民们保证,要对共产党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他想接受挑战,但是,非常明显地,即使不考虑技术顾问的问题,伴随着下一阶段的航天竞争,产生的将是难以想象的巨昂花销。因此,总统试着走其他道路。
走其他道路早已有了前提条件。肯尼迪相继实施了“软化”苏联的战略。总统承认,苏联军事实力和美国相当。现在两国双方能够相互消灭。对抗没有意义,需要想法和“潜在反对者”搭建桥梁。肯尼迪提出了和苏联探索与发展“共同利益范围”的设想,以缓解“冷战”气氛。
在1961年1月20 日的总统就职演说中,肯尼迪呼吁苏联“和美国一起研究星球”。而10 天之后,在自己第一次的“国情咨文”中,他特别强调:“政府机构准备尽快研究与苏联和其他国家所有可能合作的范畴,以便使科学给求知的智慧以滋养,而不是给人类带来死亡和破坏。”
宇航事业从竞争转向合作的巨大意义还在于,早在总统选举之前,肯尼迪就知道:在他和共和党候选人尼克松之间,赫鲁晓夫更喜欢自己。那个时期的关键问题是分裂的柏林的地位问题。的确,赫鲁晓夫打算结束这一问题,和肯尼迪一道取得互惠方案。
美国总统关于共同研制某种宇航方案的打算没有局限于口头:1961年2月,白宫批准了“国际宇宙空间合作业务组”( Task Force on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in Space) ,小组由麻省理工学院物理教授布鲁诺·罗斯领导。业务组工作至4 月中旬,其成果以两份文件公布于世:1961年3 月20 日的《国际宇宙空间合作小组报告》,及1961年4月14日的《美苏宇宙空间合作的初步建议》。其中列举了22项具体建议,主要针对宇宙空间合作的组织; 其范围涉及从协调完成具体设计的力量,到这一广泛计划中的合作等。如有人驾驶月球探险,以及借助自动设备对太阳系星球的研究,例如火星等。有意思的是,还有单项建议——在环绕地球的天然卫星月球上,建立美苏国际基地,实现“在月球的会合”。
肯尼迪本人不懈地提醒赫鲁晓夫,已准备好随时讨论宇宙空间合作。于是,1961年2月13日,总统向莫斯科发去电报,向苏联首脑祝贺苏联向金星发射自动空间站。赫鲁晓夫在2月15日的回答中强调,创造空间合作的“良好条件”需要“协调裁军问题”。
这样的回答并没有使总统丧失信心。3 月22 日,肯尼迪会见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领导人詹姆斯·韦伯,要求其对即将召开的国际合作学术会准备尽量丰富的设想。
但是,在航天领域建立紧密接触的脆弱希望,在加加林飞行之后被破坏了。苏联领导表现出傲慢的态度,并且不愿与美国分享宇宙开拓者的光荣。所以,“东方号”落地之后一个月,苏联科学院院长科尔德什,在科学院全体会议上发表讲话,强调:美国的航天成就是那样微不足道,甚至不可和苏联相比。
但总统在国内未能得到理解。美国的社会舆论,甚至国会议员,开始越来越起劲地批评肯尼迪,说他在苏联航天成就面前很被动。某些国会议员在宇宙空间委员会特别会议期间碰到詹姆斯·韦伯时,讲话的声调就不言而喻。
议员弗尔顿:
“我认为,我们处于追赶状态,而我多次说过,韦伯先生,‘请讲,你们需要多少钱?我们就在这里,在此次会议上,拨给你们所需要的数目……’ 我已听厌了,我们总是落在苏联后头,我愿意成为第一。我认为,这是很好的,是和平竞赛。我看不出这有什么不好。你们明白吗?先生们,你们尽到责任,是为了让资本主义体系从其有效性和科学进步的观点,在另外那个世界的眼里,看起来是个什么样子。你们明白吗?先生们,这将会影响与苏联的谈判。”
国会议员安福索:
“我希望国家进行总动员,就像战争时期那样,因为我们处于战争状态。我希望我们的工作日程成倍削减。我希望航空航天局的工作,把10年的任务用5年完成。我希望国家航空航天局哪怕在某一点上占据第一。例如登月。这个嘛,正如我所知,是可以实现的。”
国会议员肯戈:
“我同意,我们应该有自己的规划。但,除此之外,我真切地感到,我们被拖进了真正的和苏联的竞赛。看不出怎样回避。战线的界限已经画出(我希望是和平战线界限)。对此没有任何怀疑。我希望这将是友好竞赛,并这样继续下去。但它是真实的。正像之前弗尔顿先生,以及其他人指出的,我们在一伙人眼中的形象,完全取决于我们怎样走出这一竞赛。”
肯尼迪总统明白,美国输了。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合作没有进展。“冷战”继续着。于是,1961年5月25日,在美国参众两院的联合会议上,总统宣读了《国家紧急需要特别拨款》议案,其中建议,补充拨款15亿美元用于军事目的,同时扩展宇宙空间的工作。肯尼迪在讲话中宣布,在近十年间,开始研制保证载人登月的空间系统。
“我相信,为此,我们拥有全部必要的资源和才干,”总统说。“承认苏联在宇宙空间占据首位,因为它有功率强大的火箭发动机,这使他们还有数月可以独占鳌头,承认他们有可能将利用这一地位,为自己的利益而达到更大的成就。在这一领域,我们自己必须努力。同时,我们不能保证一天之内成为第一,但是,可以保证,实施这些努力的任何失误,都会让我们成为落后者。我们要冒更多风险,完全公开地完成这些,在全世界的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但是,这不是什么竞争。现在,宇宙为我们敞开着,而我们追求掌握和利用它,并不是受制于人做什么。我们奔向宇宙,是因为这是全人类的任务,而自由世界的人们,应该全力投入……”
后来的事件发展得非常迅速。
1961年6月3日,苏美高层会谈在维也纳举行。西柏林地位问题成为会谈的障碍。在这种情况下,两位领袖互相威胁。如果不接受他和德国和平条约的条件,赫鲁晓夫拒绝保证西方国家在柏林的权利。肯尼迪则声明,必要时,美国将因西柏林而战斗。
1961年8月6 日,苏联发射了“东方—2”宇宙飞船,季多夫乘飞船完成了绕地球十七圈半的飞行。一周后,1961年8 月13 日,柏林墙开始修建。十年来,它成为世界分裂的象征。
8月31日,苏联声明重启核试验。
9月1日,季多夫在东柏林群众大会发表讲话,意味深长地强调(很明显是政治家的预先授意),把他送入太空的苏联火箭,同样也能够携带原子弹头到达地球的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