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能想,或者不能想象。
甚至是否有过一个叫胭脂沟的地方都值得怀疑。
一片沙滩,
挨着另一片沙滩……蒿草一墩、
一墩……在其中似乎有意渲染着荒凉。
太阳下,
耀眼开阔的浅黄色很快让人疲惫,
像刚刚走完一段很长很长的路。
冒险的黄金,男人和女人,
慈禧的胭脂,几乎全部沉没了。
山峦在两侧蹲下抬高沙滩使天空更深。
风用尾巴一遍一遍在上面寻找哪怕是传说里的一块儿碎石,
笑容残缺的一角,
锈蚀的发卡儿或半枚纽扣。
但实在力不从心。
山坡上落叶松与白桦树像淘金汉和妓女,仍然那样激动。
喇叭里导游的听不清的声音与观光客们四处张望的面孔似乎并不影响它们牵手、拥抱,
然后约定下一个有月亮,
有温情,也有食物的夜晚。
他们和她们的影像至今仍在沙滩上的气流中走动。
漂过他们和她们面容和胭脂的老沟河,
仍暗藏于沙之下。
如果初春自远处看,
来自内部的想象容易以放荡的心情,
进入世界上这个裸体现场——其实错了。
其实在他们和她们之间,在生死之间,
更多的诚实已屏蔽掉更多谎言。
可惜胭脂沟的快乐像这儿的夏天,
更像北极光,绚丽而短暂。
他们和她们随时都可能坠落,
直至深渊深处,
甚至来不及做出一个告别的手势或者说一声不可能的再见。
而在深渊底部,
一堆碎石块儿,
紧挨着另一堆碎石块儿,
骨头一样白——
它们或许是他们和她们的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