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丛书所收徐志摩原作一律以已发表或正式出版的为准。一般不注出处,但尽可能标明写作或发表的日期。
二、收入丛书时,力求保持原作原貌。正文明显错误的字或词语,一般也不予更动,仅以方括号夹注指出正确用法。凡语意不清或难理解处,用方括号加问号或文字“疑有误”标明。
三、原文标点符号的误漏,收入丛书时,直接更正。
没有人走的路,我偏要去走走;走的人多了,我又想换路走。我也说不清这是好习惯还是怪脾气。
二十年前研究徐志摩虽已不属禁区,但仍受着世俗偏见的白眼。那时研究徐志摩的这条路上还冷冷清清。或许正因为冷清,我就毛手毛脚闯了进去,也顾不得谁皱眉,谁拍手,谁白眼,谁欢呼了。尽管路上有杂草、有荆棘,我还是一步步往深处走,想寻找点风光,想采撷几茎有色有香的花卉。后来这条路上越来越热闹了,摩肩接踵,五光十色,我的兴致却反而淡了,想换一条冷清的路走走看。有三分冒险,就有七分诱惑,才可能达到十分境界。
十年前撰徐志摩传,正逢大热天,热得拿块面团贴在马路上,取回来就可当大饼充饥。十年后再来修订徐传,又逢持续高温天气,马路上打破个鸡蛋,倒省却了回家去煎的工夫。是巧合还是徐志摩热又大升温了?其实作家、作品的冷热是无法人为遥控的,热不起来的作品,浇上汽油烧,也会冷却;热得起来的作品,埋在冰窖里,也有一天会沸腾。只有经过时空考验的作品,才算是人民批准的作品。作家需要真诚,真诚才获永生。
我写徐志摩传虽有个曲折的过程,但在写这本传记文学时,却几乎是我感情的一次无关拦的喷涌。正因为是一涌而出,所以就难免夹杂泥沙。现在看来有些章节太芜杂了。但我不想更动它,因为不管是泥是沙还是清泉,都是我当时真诚感情的一次记录。这次修订只改正了一些错误,补充了一点新鲜资料,虽然篇后新增“余音袅袅”一章,但应该说仍是原汁原味。如果灵感再一次降临,感情再一次喷涌,或许我会写一部更丰满的徐志摩传。
这部传记据说是大陆上第一部徐志摩长篇传记文学作品,问世十年来已三次印刷,台湾新潮社出版后也成了畅销书。本书在浙江获得了优秀文学奖。这些都是我当时不曾预料和企求的。更令我意外的是,这本小册子竟远销到欧美、日本及东南亚,也有那里的学者教授读后来信来访的,有的还成了朋友,这真是一宗意外的财富。
日本一学者对我说:“你写的徐志摩是一个徐志摩。”谢谢天,我简直受宠若惊了。但仔细想想这份功劳是徐志摩的:因为徐志摩不是纸剪的、泥捏的、铁铸的,更不是一个模型里造的,因为他有血有肉有筋骨,因为他有理想有追求有风度,因为他敢爱敢恨敢说话,因为他不做作,不作伪,无成见,无心计。他有的是普遍的爱心和对一切弱小者的同情。他像是一条飞溅着的山泉,清澈、晶莹,有闪光,有声响。因为有一个很像人的徐志摩,所以笔下才会有像徐志摩的人。
作者
1998年夏
爱是痴,恨也是傻;
谁点得清恒河的沙?
如朝露乍散,似云锦寸断,被茅盾称作“中国布尔乔亚”“开山”兼“末代”的代表诗人徐志摩,仅享年36岁,便因搭机罹难,“硼的一声炸响”,在云天化作了一道轻烟……
徐志摩生前曾叹息:“生、爱、死,三连环的迷谜。”仿佛诗谶,竟极简洁地概括出他昙花一现般短暂浪漫的一生:早年与大家闺秀张幼仪共结连理,不久即“笑解烦恼结”;继而热恋才女林徽因,不料徽因却成了严师梁启超的大儿媳;后来倾心京华名媛陆小曼,无奈小曼名花有主,已是名闻北国的“王太太”,其夫婿王赓不仅是志摩好友,还是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同班同学……咫尺千山,理想中的爱情与恋人是那样可望而不可即,志摩遂为世诟病,文坛也因此平添许多佳闻逸话。一卷《爱眉小札》,几十封滚血浸泡出的情书,留存至今,便成了徐志摩与陆小曼当年骇世惊俗的爱情见证……
诗人学贯中西,向往西方的民主政治,视英伦剑桥为精神故乡,理想超绝而玄虚:或因崇尚“爱、美、自由”,希企在中国迎接一个西方式民主“婴儿”的诞生;或欲效法泰戈尔,要缔造一个融劳作、学习、娱乐为一体的绿色天国。待人处世又极天真俏皮,毫无机心,“温柔诚挚乃朋友中朋友,纯洁天真是诗人中诗人。”一生有朋如云。
可以认为,在中国现代文坛,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像他那样,在短短一生将爱之琼浆与人生苦酒含泪同饮;也再没有第二个人像他那样广交游,善涵纳,受中西文化交叉哺育,与泰戈尔、胡适等一批中外宿儒谊兼师友;更再没有第二个人像他那样盖棺不能论定,聚讼纷纭,毁誉不一,乃至数十年后仍人言言殊……
本书旨在还原历史,恪守真实,以传主一波三折的婚恋经历为主线,辅以创作、交游两条副线,三线复织,在二三十年代风云变幻的大背景下,凸现出一个真实可信、血肉丰满的徐志摩,从而为或一人生立此存照。其中,关于爱情、关于生命、关于自由的思索无疑具超越时空之启迪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