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公版皇朝经世文续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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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户政二十七钱币上(3)

然而银禁不着。钱之积轻。不可得而振。钞法不复。钱之行远。不可得而达。愚闻国之本赋。民之贸易。其用银皆自元始。明初尝禁之。而规画未周。权宜未审。故迄不行。请稽三币之法。以银为上币。钱为下币。许公私通用。而一准于上币。每银一分易钱十文。银藏至十两以上者禁之。违者其罪流。如此则钱与银权。勿致有偏重之虑。何积轻之不振哉。愚又闻周官有传别之成。汉武有鹿皮之币。是钞之权舆也。飞钱合券委轮创于唐。交子会务称称提盛于宋。迨元而钞提遂孤行。终其世。人不知有钱之用焉。请稽三币之法。以银钱为上下币。钞为中币。中下币。公私通用。而仍准于上币。新制之钞。每钞易钱十文。当银一分。四角完而未中折者。钞五文。中折者。三文。烂而有字者一文。银之递减如之。通诏天下以为定制。民以钞易钱者听。以纳赋者听。与凡军士之颁赐。工役之稍食。盐贾纳钞于京库。盐场给钞为工本。钞关取钞为税课。明示民以津关必藉钞而通。输纳必藉钞而给。人亦晓然知收钞之即可当钱。又钱多则出钞以聚之。钞多则出钱以聚之。钱钞俱多。则出银以聚之。诏大司农。敕都税宣课二司仓。太节慎二库。制其出入。易其有无。使循环如流水。如此则钱与银钞相权。勿致有败坏之忧。何行远之不达哉。今世吏胥惟恐钱钞之法。归于画一。则侵渔易穷。相与阻坏。有司喜其利己。率乐从焉。但知有出。而不知入之为出。借口便民。而不兼用之。为便民。是在庙堂之上独断而必为之。若夫崇节俭以厚其基。重农桑以培其民。信功令以果其行。慎择有司。申明赏罚。以要其终。则凡有关于国用者。类宜加之意焉。又不独钱法一事也。

历言古今利弊源流。有今已行者。有未行者。大率皆通达无滞之论。唯易旧。核禁。聚工炭。定直。抵赋五段。凿凿可见之施行。而末段官吏不乐钱钞画一。侵渔易穷。相与阻坏。抉破此弊。令 朝廷晓然于借口。不便隐情。则善政立行。而 国必富矣。

钞币议

王[](鎏)

三[代](伐)以上。君民相通。但有足民之事。更无足君之事。必百姓足而后君足。犹子孙富而父母未有贫者也。三代以下。君民相隔。既有足君之事。又有足民之事。且必君足而后百姓足。犹父母富而子孙亦未有贫者也。夫欲足民。莫如重农务穑。而欲足君。莫如操钱币之权。然而往往不能操其权者何也。自毁钱为器。起于工匠。而利权一失矣。铅钱私铸。窃于奸民。而利权再失矣。外洋钱币。行于中国。而利权三失矣。银价低昂。操于商贾。而利权四失矣。钱票会券。出于富户。而利权五失矣。今欲操钱币之权。莫如禁银而行钞。而又尽去其弊。则国用常足。而民财同阜矣。请综钱币之源流论之。后魏高谦之曰。尧遭大水。以历山之金铸钱。汤遭大旱。以庄山之金铸钱。夫古者分国而治。资于粟帛者重。而资于钱币者轻。故非水旱要可不铸。后人或以珠玉龟贝刀布为币。未尝专以银与钱也。郑司农释诗抱布贸丝云。周人以布广二寸长二尺。凭官司印书其上。以为民闲贸易之币。此即行钞所昉。汉武帝造鹿白币。唐宪宗用飞钱。又为行钱之渐。至宋张咏始行交子。宋孝宗以内帑金帛。易楮币。藏于内库。一时楮币重于黄金。沿及金元。皆用纸钞。明初亦行宝钞。至英宗有米麦折银之令。弛用银之禁。由是有出无入。而钞遂不行。迨崇祯十六年。生员蒋臣奏行铜钞。帝意欲用纸钞。因流贼渡河。其事遂止。夫自宋迄明。凡行钞四五百年。 本朝顺治中。时亦尝兼行钞币。苟其有害无利。安能行之如是其久哉。按明户部侍郎倪元璐尝欲行钞。其时省臣条陈十便。一曰造之本省。二曰行之途广。三曰赍之也轻。四曰藏之也。五曰无成色之好丑。六曰无称兑之轻重。七曰革银匠之奸偷。八曰杜盗贼之窥伺。九曰钱不用而用钞。其铜尽铸军器。十曰钞行而银不行。其银尽实内帑。此十者。惟末二条立法尚未尽善。钞可用而钱不可废也。银虽可废。宜仍散之民间为器饰。而不宜尽实内帑也。其余皆至论名言。无可疑者。

而蒙细推行钞之利。其实不止此。如凡以他物为币皆有尽。惟钞则无尽。造百万即百万。造千万即千万。则操不涸之财源。其大利一也。万物之利权。收之于上。布之于下。则尊国家之体统。其大利二也。外洋不得以其币行中国。则动远夷之畏服。其大利三也。奸民谋逆。类皆以财利要结人心。国家财用不竭。则消奸民之逆志。其大利四也。用银有白纹元丝洋钱之不同。行钞归于画一。则齐天下之风俗。其大利五也。钞法既行。收铜以供鼓铸。则极钱法之精好。其大利六也。钞直既有一定。商贾不得低昂之。则绝民心之诈伪。其大利七也。富家或以土窖藏银。历久不用。银益见少。今举而变之。悉出易钞。则去壅滞之恶习。其大利八也。钞式宜变。从前分为七等。大钞书孝经。其次书印先正格言。俾民识字。则寓教民之深意。其大利九也。凡漕务。河务。盐务。皆有积弊当厘人不敢议者。恐经费不足故也。若行钞无难更定章程矣。则除万事之积弊。其大利十也。国计大裕。捐例永停。即捐衔亦可无庸。则重朝廷之名器。其大利十一也。一切取民者从薄。予民者从厚。则行千载之仁政。其大利十二也。夫天下无不弊之法。而常恃有救法之人。而欲图天下之大功。必先破众人之论。人徒见宋金元明行钞。不能无弊。遂以为不可行。不知皆立法未周之故耳。今试言其弊之大略。一则单纸易坏。而不知装潢糊表也。二则式印苟简。而不知宜镂版精工也。三则钞文但书刑律。无可观玩也。四则印章不多。难于办别也。五则中统钞自二贯至十文。分为十一等。太琐屑也。六则中统钞。止于二贯。民犹不便也。七则钞直二贯者。止费钱三四文。资本太轻。纸幅狭隘。程序不精也。八则有司以出钞为利。入钞为讳也。九则民以旧钞换新钞。必增工墨费。每贯三分也。十则旧钞行用。每至简阅也。十一则钞法屡更。使民疑也。十二则不铸钱而钱日少也。十三则仍杂用银也。十四则专利于上。而不能行惠于民也。十五则虽设严刑。而未尽防伪之道也。今诚能一一悉去其弊。则行钞者宋金元明之法也。而所以行钞者。固非宋金元明之法也。岂非理财之善策哉。嘉庆年闲。翰林学士蔡之定曾奏请行钞。然徒言行钞。而不知去弊之方。则无以全收其利而不受其害。宜其议之不行也。夫自古有治人无治法。然苟有治人。必有治法。而立法之善。不过即弊法而去其弊。所谓胜者所用败者之谋也。蒙尝博观载籍。访通人。有言行钞之利者。必与之深心商搉而究其理。有言行钞之害者。必与之反复辨论而穷其故。实见钞法之行。利及百姓。而非止国家也。利及万世。而非止一时也。故为考证八。条目四十。问答二十。以破众人之论。刍荛之愚。俟有言责者择焉。

原钞之始

元何异孙曰。郑司农释诗抱布贸丝云。周人以布长二尺。凭官司即书其上。以为民间贸易之币。此用钞之始。

按司农此条。见周礼注余初得之。谓可以证钞法。后捡旧本十一经问对。则知何异孙已先我言之矣。今通志堂经解所刊十一经问对。删去此条。

汉武帝时禁苑有白鹿。乃以白鹿皮方尺。缘以藻缋。为皮币。直四十万。王侯宗室。朝觐聘享。必以皮币荐璧。然后得行。

按一皮而直四十万。其值太重。窥此意。止欲取王侯宗室之利。与民间无预也。

唐宪宗行飞钱。令商贾至京师。委钱给券。轻装趋四方。合券取之

按飞钱合券取钱。即交子之权舆。宋太祖置便钱。务许商人投牒输钱左藏库。以诸州钱给之。按此亦飞钱之意。

宋仁宗元年。置益州交子务。初张咏知益州。患蜀人铁钱重不便贸易。一交一缗。以三年为一界而换之。六十五年。为二十二界。谓之交子。使富民主之。后富民稍衰。争讼不息。转运使薛山张若谷。请置交子务。以权其出入。禁私造者。帝从其议。立务于益州界。以百二十五万六千三百缗为额。

按商贾惮于重赍。交子之设。正以便民。今民闲自行会票。则交子之用隐操于富户矣。

造钞之法

宋史云。景定四年。以收买逾限之田。复日增印会子一十五万。咸淳四年。以近颁见钱关子贯作七百七十文。公私擅减者。官以赃论。吏则配籍五年。复申严关子减落之禁。七年以行在纸局。所造关子纸不精。命四川制使抄造输送。每岁以二千万作四纲。

宋高宗二十四年。金使置交钞库。金以铜少造钞引。一贯二贯三贯五贯十贯五等。谓之大钞。一伯二伯三伯五伯七伯五等。谓之小钞。与钱并用。以七年为限。纳旧易新。诸路置官库受之。每贯取工墨钱十五。公私便焉。宋理宗景定元年。蒙古行交钞法。王文统立十路宣抚司。示以条格。欲差发办而民不扰。盐课不失常额。交钞无致阻滞。遂行中书省造中统元宝文钞。立互市于颖州涟水光化军交钞法。自十文至二贯文。凡十等。不限年月。诸路通行。赋税并听收受。仍申严私盐酒钞曲货等禁。

按金元用钞之初。皆见其便迨。行之久而其弊渐生。于是议更造。愈更造。而弊愈生。其故有由也。金之钞初止十贯。而其后乃有二百贯至千贯者。元之钞始止二贯。迨桑哥造至元钞。自一贯至五十文。凡十有一等。一贯视中统钞。五贯文是方尺之纸。直钱五十文也。武宗造至大钞。凡十三等。每一贯准至元钞五贯。是方尺之纸。直钱五万文也。先后轻重不伦。无怪乎视为虚券。而不可行也。斯固由更法之弊。而亦创制之初。未能斟酌至精也。然则欲行钞者。必立法之始。详审精密。先求尽善。一定之后。更不改造。而后钞可永行矣。

金史云。初贞元间。既行钞引法。遂设印造钞引库及交钞库。皆设使副判各一员。都监二员。而交钞库副则专主书押搭印合同之事。 又曰交钞之制。外为阑作花纹。其上横书贯例。左曰某字料。右曰某字号。料号外篆书曰。伪造交钞者斩。告捕者赏钱三百贯。料号衡阑下曰。中都交钞库。准尚书户部符承都堂札付户部覆点勘令史姓名押字。又曰圣旨印造。逐路交钞。于某处库纳钱。更许于某处库纳钞换钱。官私同见钱流转。其钞不限年月行用。如字文故暗。或钞纸擦磨。许于所属库司纳旧换新。若到库支钱。或倒换新钞。每贯量工墨钱若干文。库掐攒司库副使各押字年月日印造钞引库库子库司副使各押字。上至尚书户部官亦押字。其搭印支钱处。合同用印依常例。

按金之制钞法亦备矣。惜其尚未知装潢精工。使不至易坏也。至于命善书者书先正格言其上。富民而兼寓教民。不尤善乎。

元史云。世祖中统元年始造交钞。以丝为本。每银五十两。易丝钞一千两诸物之直。并从丝例。是年十月又造中统元宝钞。其文以十计者四。曰一十文。二十文。三十文。五十文。以百计者三。曰一百文。二百文。五百文。以贯计者二。曰一贯文。二贯文。每一贯同交钞一两。两贯同白银一两。至元十二年添造厘钞。其例有三。曰二文。三文。五文。初钞印用木为板。十三年铸铜易之。(十)

元至大四年。罢行至大银钞铜钱。杨朵法曰。法有便。不当视立法之人为废。置铜钱与楮币相权。而用古之道也。何可遽废耶。言虽不用。时论是之。

按以钞为不可废。以钱钞为宜兼行。自是确论。

元顺帝十年欲更钞法。吏部尚书。偰哲笃迎合宰相脱脱意。请以钞一贯文。省权铜钱一千文。国子祭酒吕思诚曰。中统至元自有母子。岂有以故纸为母。而立铜为子者乎。又曰。钱钞用法见为一致。以虚换实也。今历代钱。与至正钱中统至元钞交钞分为五项。虑下民藏其实。而弃其虚。恐不为国家利。偰哲笃曰。至元钞多伪。故更之。思诚曰。至元钞非伪。人为伪耳。至元钞人犹识之。交钞人未之识。伪将滋多。偰哲笃曰。钱钞兼行。何如。思诚曰。钱钞兼行。轻重不伦。何者为母。何者为子。汝不通古今。徒以口舌取媚大臣乎。

按以钞为母。以钱为子。钞数多而钱数少。钞以便总统之用。钱以便零析之用。此法未尝不善。第当于立法之初。先定其规而慎守之。元世先废钱不用。至顺帝时。钞法极币之世。承仁宗罢行银钞铜钱之后。而欲更法。宜其不可行也。偰哲笃诚未达时务。而吕思诚之言。亦岂极至之论耶。

陆世仪曰。古有三币。今亦有三币。古之三币。珠玉黄金刀布。今之三币。白金钱钞。古之为市者。以其所有。易其所无。皆粟与械器耳。粟与械器。持移量算。有所不便。于是乎代之以金。是金者所以通粟与器械之穷也。所以大不如小也。物有至微厘毫市易。则金又有所不便。于是乎又代之以钱。钱者。所以通金之穷也。所谓顿不如零也。千里赍持。盗贼险阻。则金与钱又有所不便。于是乎又代之以楮。楮者。如唐之飞钱。今之会票。又所以通金与钱之穷也。所谓重不如轻也。识三币之情。则知所以用三币之法矣。

按此论三币甚确。知重不如轻。则知钞之不当废矣。

高珩云。钞法亦可救急。若大粮商税。非钞不收。则钞法立行。上操利权。出不尽而用不竭。又安用朱提为乎。唐法为租为调。元明开国之初。皆以宝钞济用。不专重金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