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湍禪師法嗣
湖南上林戒靈禪師
初參溈山。山曰。大德作甚麼來。師曰。介胃全具。山曰。盡卸了來。與大德相見。師曰。卸了也。山咄曰。賊尚未打。卸作甚麼。師無對。仰山代曰。請和尚屏却左右。溈山以手揖曰。諾諾。師後參永泰。方諭其旨。
五臺秘魔巖和尚
常持一木叉。每見僧來禮拜。即叉却頸曰。那箇魔魅。教汝出家。那箇魔魅。教汝行脚。道得也叉下死。道不得也叉下死。速道速道。學徒鮮有對者。霍山通訪師。纔見不禮拜。便攛入懷裏。師附通背三下。通起拍手曰。師兄。三千里外賺我來。三千里外賺我來。便回。
湖南祇林和尚
每叱文殊普賢。皆為精魅。手持木劒。自謂降魔。纔見僧來參。便曰。魔來也。魔來也。以劒亂揮歸方丈。如是十二年。後置劒無言。僧問。十二年前為甚麼降魔。師曰。賊不打貧兒家。曰十二年後為甚麼不降魔。師曰。賊不打貧兒家。
華嚴藏禪師法嗣
黃州齊安禪師
上堂。言不落句。佛祇徒施。玄韻不墜。誰人知得 問。如何識得自己佛。師曰。一葉凋時消不盡。松風韻罷怨無人。曰如何是自己佛。師曰。草前駿馬實難窮。妙盡還須畜生行 問。師年多少。師曰。五六四三豈得類。不同一二實難窮 師有偈曰。猛熾燄中人有路。旋風頂上屹然棲。鎮常歷劫誰差互。杲日無言運照齊。
南嶽下四世
黃檗運禪師法嗣
睦州陳尊宿
諱道明。江南陳氏之後也。生時紅光滿室。祥雲葢空。旬日方散。目有重瞳。面列七星。形相奇特。與眾奪倫。因往開元寺。禮佛見僧如故知。歸白父母。願求出家。父母聽許為僧。學通三藏。旨契黃檗。後出世住觀音院。學者叩激。隨問遽答。詞語峻險。既非循轍。故淺機之流。往往莫窺。唯來學性敏者欽伏。諸方歸慕。咸以尊宿稱。後歸開元。織蒲鞋以養母。故有陳蒲鞋之號。巢宼入境。師標大草屨於城門。巢欲棄之。竭力不能舉。歎曰。睦州有大聖人。舍城而去。遂免擾攘 晚參謂眾曰。汝等諸人。還得箇入頭處也未。若未得箇入頭處。須覓箇入頭處。若得箇入頭處。已後不得孤負老僧。時有僧出曰。某甲終不敢孤負和尚。師曰。早是孤負我了也。明明向你道。尚自不會。何況葢覆將來 示眾。老僧在此住持。不會見箇無事人到來。汝等何不近前。時有一僧方近前。師曰。維那不在。汝自領去。三門外與二十棒。曰某甲過在甚麼處。師曰。枷上更著杻 師尋常見衲僧來。即閉門。或見講僧。乃召曰。座主。主應諾。師曰。擔板漢。或曰。這裏有桶。與我取水 一日在廊階上立。僧問。陳尊宿房在何處。師脫草屨驀頭打。僧便走。師召大德。僧回首。師指曰。却從那邊去 天使問。三門俱開。從那門入。師喚尚書。使應諾。師曰。從信門入。使又見畫壁。問曰。二尊者對譚何事。師摑露柱曰。三身中。那箇不說法 座主參。師問。莫是講唯識論否。曰不敢。師曰。朝去西天暮歸唐土。會麼。曰不會。師曰。吽吽五戒不持 師問一長老。了即毛端吞巨海。始知大地一微塵。長老作麼生。曰問阿誰。師曰。問長老。曰何不領話。師曰。汝不領話。我不領話 問座主。講甚麼經。曰講涅槃經。師曰。問一段義得麼。曰得。師以脚踢空。吹一吹曰。是甚麼義。曰經中無此義。師曰。脫空謾語漢。五百力士揭石義。却道無 師見僧乃曰。見成公案。放汝三十棒。曰某甲如是。師曰。三門頭金剛。為甚麼舉拳。曰金剛尚乃如是。師便打 問。如何是向上一路。師曰。要道有甚麼難。曰請師道。師曰。初三十一。中九下七 問。以一重去一重即不問。不以一重去一重時如何。師曰。昨朝栽茄子。今日種冬瓜 問。如何是曹溪的的意。師曰。老僧愛嗔不愛喜。曰為甚麼如是。師曰。路逢劒客須呈劒。不是詩人莫說詩 問僧。甚處來。曰瀏陽。師曰。彼中老宿。祇對佛法大意。道甚麼。曰徧地無行路。師曰。老宿實有此語否。曰實有。師拈柱杖打曰。者念言語漢 師問一長老。若有兄弟來。將何祇對。曰待他來。師曰。何不道。曰和尚欠少甚麼。師曰。請不煩葛藤 僧參。師曰。汝豈不是行脚僧。曰是。師曰。禮佛也未。曰禮那土堆作麼。師曰。自領出去 問某甲講兼行脚。不會教意時如何。師曰。灼然實語當懺悔。曰乞師指示。師曰。汝若不問。老僧即緘口無言。汝既問。老僧不可緘口去也。曰請師便道。師曰。心不負人。面無慙色 問。一句道盡時如何。師曰。義墮也。曰甚麼處是學人義墮處。師曰。三十棒教誰喫 問。高揖釋迦不拜彌勒時如何。師曰。昨日有人問。趂出了也。曰和尚恐某甲不實耶。師曰。拄杖不在。苕箒柄聊與三十 上堂。我見百丈。不識好惡。大眾纔集。以拄杖一時打下。復召大眾。眾回首。乃曰。是甚麼。有甚共語處。又黃檗亦然。復召大眾。眾回首。乃曰。月似彎弓。少雨多風。猶較些子 問僧。近離甚處。僧便喝。師曰。老僧被你一喝。僧又喝。師曰。三喝四喝後作麼生。僧無語。師便打曰。這掠虗漢 秀才來訪師。稱會二十四家書。師以拄杖空中點一點曰。會麼。秀才罔措。師曰。又道會二十四家書。永字八法也不識 上堂。裂開也在我。揑聚也在我。時有僧問。如何是裂開。師曰。三九二十七。菩提涅槃。真如解脫。即心即佛。我且與麼道。你又作麼生。曰某甲不與麼道。師曰。盞子撲落地。碟子成七片。曰如何是揑聚。師乃斂手而坐 問。教意祖意。是同是別。師曰。青山自青山。白雲自白雲。曰如何是青山。師曰。還我一滴雨來。曰道不得。請師道。曰法華鋒。前陣。涅槃句後收 問僧。今夏在甚麼處。曰待和尚有住處即說。師曰。狐非獅子類。燈非日月明 問僧。甚處來。僧瞪目視之。師曰。驢前馬後漢。曰請師鑒。師曰。驢前馬後漢。道將一句來。僧無對 師看經次。陳操尚書問。和尚看甚麼經。師曰。金剛經。曰六朝翻譯。此當第幾。師舉起經曰。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問僧。今夏在甚處。曰徑山。師曰。這喫夜飯漢。曰尊宿叢林。何言喫夜飯。師連棒趂出 師聞一老宿難親近。躬往相訪。纔入方丈。宿便喝。師側掌曰。兩重公案。宿曰。過在甚麼處。師曰。這野狐精。便退 問僧。近離甚處。曰江西。師曰。踏破多少草鞋。僧無對 與講僧喫茶次。師曰。我救汝不得也。曰某甲不曉。乞師垂示。師拈油餅曰。這箇是甚麼。曰色法。師曰。這入鑊湯漢 紫衣大德到禮拜。師拈帽子帶問曰。這箇喚作甚麼。曰朝天帽。師曰。恁麼則老僧不卸也。復問。所習何業。曰唯識。師曰。作麼生說。曰三界唯心。萬心。唯識。師指門扇曰。這箇是甚麼。曰是色法。師曰。簾前賜紫。對御譚經。何得不持五戒。德無對 問。某甲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曰。你不解問。曰和尚作麼生。師曰。放汝三十棒。自領出去 問。教意請師提綱。師曰。但問將來與你道。曰請和尚道。師曰。佛殿裏燒香。三門頭合掌 問。如何是展演之言。師曰。量才補職曰如何是不展演之言。師曰。伏惟尚饗 焦山借斧頭次。師呼童子取斧來。童取斧至。曰未有繩墨且斫麤。師便喝。又問童曰。作麼生是你斧頭。童遂作斫勢。師曰。斫你老爺頭不得 師問秀才。先輩治甚經。曰治易。師曰。易中道。百姓日用而不知。且道不知箇甚麼。曰不知其道。師曰。作麼生是道。才無對 問。一氣還轉得一大藏教也無。師曰。有甚饆羅鎚子。快下將來 問。如何是一代時教。師曰。上大人丘乙己 問。如何是禪。師曰。猛火著油煎 僧參。師曰。汝是新到否。曰是。師曰。且放下葛藤。會麼。曰不會。師曰。擔。枷陳狀。自領出去。僧便出。師曰。來來。我實問你甚處來。曰江西。師曰。泐潭和尚。在汝背後。怕你亂道。見麼。僧無對 問。寺門前金剛。拓即乾坤大地。不拓即絲髮不逢時如何。師曰。吽吽。我不曾見此。師却問。先跳三千。倒退八百。你合作麼生。曰諾。師曰。先責一紙罪狀好。便打其僧擬出。師曰來。我共你葛藤。拓即乾坤大地。你且道。洞庭湖水深多少。曰不會量度。師曰。洞庭湖又作麼生。曰祇為今時。師曰。祇這葛藤尚不會。便打 問。如何是觸途無滯底句。師曰。我不恁麼道。曰。師作麼生道。師曰。箭過西天十萬里却向大唐國裏等候 看華嚴經次。僧問。看甚麼經。師曰。大光明雲。青色光明雲。紫色光明雲。却指面前曰。那邊是甚麼雲。曰南邊是黑雲。師曰。今日須有雨 問。以字不成。八字不是。是何章句。師彈指一聲曰。會麼。曰不會。師曰。上來講讚無限勝因。蝦蟇[跳-兆+孛]跳上天。蚯蚓驀過東海 問僧。近離甚處。曰河北。師曰。彼中有趙州。你曾到否。曰某甲近離彼中。師曰。趙州有何言句示徒。僧舉喫茶話。師乃呵呵大笑曰。慚愧。却問。趙州意作麼生。曰祇是一期方便。師曰。苦哉。趙州被你將一杓屎潑了也。便打。師却問。沙彌。你作麼生會。彌便設拜。師亦打。其僧往沙彌處問。適來和尚打。你作甚麼。彌曰。若不是我和尚。不打某甲 新到參。方禮拜。師叱曰。闍黎因何偷常住果子喫。曰學人纔到。和尚為甚麼道偷果子。師曰。贓物見在 問僧。近離甚處。曰仰山。師曰。五戒也不持。曰某甲甚麼處是妄語。師曰。這裏不著沙彌 師臨終。召門人曰。此處緣息。吾當逝矣。乃跏趺而寂。郡人以香薪焚之。舍利如雨。乃收靈骨塑像于寺。壽九十八。臘七十六。
杭州千頃山楚南禪師
福州張氏子。初參芙蓉。蓉見曰。吾非汝師。汝師江外黃檗是也。師禮辭。遂參黃檗檗問。子未現三界影像時如何。師曰。即今豈是有耶。檗曰。有無且置。即今如何。師曰。非今古。檗曰。吾之法眼。已在汝躬 住後上堂。諸子設使解得三世佛教。如瓶注水。及得百千三昧。不如一念修無漏道。免被人天因果繫絆。時有僧問。無漏道如何修。師曰。未有闍黎時體取。曰未有某甲時教誰體。師曰。體者亦無 問。如何是易。師曰。著衣喫飯。不用讀經看教。不用行道禮拜。燒身煉頂。豈不易耶。曰如何是難。師曰微有念生。便俱五陰三界輪回生死。皆從汝一念生。所以佛教諸菩薩云。佛所護念 師雖應機無倦。而常寂然處定。或逾月。或浹旬。文德戊申五月遷化。壽七十六。臘五十六。塔于院之西隅。昭宗大順辛亥。宣州孫儒寇錢塘。發塔覩師。全身儼然。爪髮俱長。拜謝而去。
福州烏石山靈觀禪師
尋常扄戶。人罕見之。唯一信士。每至食時送供。方開 一日雪峰伺便扣門。師開門。峰驀胸搊住曰。是凡是聖。師唾曰。這野狐精。便推出閉却門。峰曰。也祇要識得你 剗草次。問僧。汝何處去。曰禮拜西院去。時竹上有一青蛇。師指蛇曰。欲識西院老野狐精。祇這便是。師問。西院此一片地。堪著甚麼物。院曰。好著箇無相佛。師曰。好片地被兄放不淨污了也 引麵次。僧參。師引麵示之。僧便去。師至暮問小師。適來僧在何處。小師曰。當時便去也。師曰。是即是。祇得一橛 問。如何是佛。師出舌示之。其僧禮謝。師曰。住住。你見甚麼便禮拜。曰謝和尚慈悲出舌相示。師曰。老僧近日舌上生瘡 僧到敲門。行者開門便出去。僧入禮拜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適來出去者是甚麼人。僧擬近前。師便推出閉却門 曹山行脚時。問如何是毗盧師法身主。師曰。我若向你道。即別有也。曹山舉似洞山。洞曰。好箇話頭。祇欠進語。何不問為甚麼不道。曹却來進前語。師曰。若言我不道。即瘂却我口。若言我道。即謇却我舌。曹山歸報。洞山洞深肯之。
杭州羅漢院宗徹禪師
湖州吳氏子。上堂。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骨剉也(師對機。多用此語。時號骨剉和尚) 問。如是何南宗北宗。師曰。心為宗。曰還看教也無。師曰。教是心 問。性地多昏。如何了悟。師曰。煩雲風卷。太虗廓清。曰如何得明去。師曰。一輪皎潔。萬里騰光。寂後塔于西北隅。梁貞明己卯。錢王廣其院。為安國寺。移師塔于大慈山。今寺塔竝存。
相國裴休居士
字公美。河東聞喜人。守新安日。屬運祖初於嶺南黃檗山。捨眾入大安精舍。混迹勞侶。掃灑殿堂。公入寺燒香。主事祇接。因觀壁畫。乃問。是何圖相。主事對曰。高僧真儀。公曰。真儀可觀。高僧何在。主事無對。公曰。此間有禪客否。曰近有一僧。投寺執役。頗似禪者。公曰。可請來詢問得否。於是遽尋檗至。公覩之。欣然曰。休適有一問。諸德吝辭。今請上人代醻一語。檗曰。請相公垂問。公舉前話。檗朗聲曰。裴休。公應諾。檗曰。在甚麼處。公當下知旨。如獲髻珠。曰吾師真善知識也。示人尅的若是。何故汩設於此乎。寺眾愕然。自此延入府署。執弟子禮。屢辭不已。復堅請住黃檗山。薦興祖道。有暇即躬入山。或請入州中。唯道是務。公既通徹祖意。復博綜教相。諸方咸謂公不浪出黃檗之門也。至遷鎮宣城。思艱瞻禮。仍創精藍。迎請居之。雖圭峰素為所重。未若歸心於黃檗尤為服膺者。又撰圭峰碑云。休與師於法為昆仲。於義為交友。於恩為善知識。於教為內外護。斯可見矣 圭峰。著禪源詮。原人論。及圓覺經疏。注法界觀。皆公為序 仍集黃檗語要。親書序引。冠於編首。留鎮山門。又親書大藏經五百函。迄今寶之。公篤志內典。深入法會。有發願文。傳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