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嶽下五世
臨濟玄禪師法嗣
魏府興化存獎禪師
姓孔。家本鄒魯闕里裔孫。祖父官於薊門。入籍焉。師降世。不同凡倫。妙齡蓄志。啟白父母。依止盤山甘泉院曉方剃落。精通教乘。飛聲義林。未久。棄講依臨濟祖為侍者。聲吞諸方。洛浦來參。濟問。甚處來。曰鑾城來。濟曰。有事相借問得麼。曰新戒不會。濟曰。打破大唐國。覓箇不會的人也無。參堂去。師隨後請問曰。適來新到。是成褫他。不成褫他。濟曰。我誰管你成褫不成褫。師曰。和尚。祇解將死雀就地彈。不解將一轉語葢覆却。濟曰。你又作麼生。師曰。請和尚作新到。濟遂曰。新戒不會。師曰。却是老僧罪過。濟曰。你語藏鋒。師擬議。濟便打。至晚。濟又曰。我今日問新到。是將死雀就地彈。就窠子裏打。及至你出得語。又喝。起了向青雲裏打。師曰。草賊大敗。濟便打。在三聖會裏為首座。常曰。我向南方行脚。一遭拄杖頭。不會撥著一箇會佛法底人。三聖聞得問曰。你具箇甚麼眼。便恁麼道。師便喝。聖曰。須是你始得。後大覺聞舉遂曰。作麼生得。風吹到大覺門裏來。師後到大覺為院主。一日覺喚院主。我聞你道。向南方行脚。一遭拄杖頭。不曾撥著一箇會佛法底。你憑箇甚麼道理。與麼道。師便喝。覺便打。師又喝。覺又打。師來日從法堂過。覺召院主。我直下疑你昨日這兩喝。師又喝。覺又打。師再喝。覺又打。師曰。某甲於三聖師兄處。學得箇賓主句。總被師兄折倒了也。願與某甲箇安樂法門。覺曰。這瞎漢。來這裏納敗缺。脫下衲衣。痛打一頓。師於言下。薦得臨濟先師。於黃檗處。喫棒底道理。師後開堂日。拈香曰。此一炷香。本為三聖師兄。三聖與我太孤。本為大覺師兄。大覺於我太賖。不如供養臨濟先師 僧問。多子塔前共談何事。師曰。一人傳虗。萬人傳實 師有時喚僧。僧應諾。師曰。點即不到。又喚一僧。僧應諾。師曰。到即不點 問四方八面來時如何。師曰。打中間底。僧便禮拜。師曰。昨日赴箇村齋。中途遇一陣卒風暴雨。却向古廟裏。軃避得過。 問僧。甚處來。曰崔禪處來。師曰。將得崔禪喝來否。曰不將得來。師曰。恁麼則不從崔禪處來。僧便喝。師便打 示眾。我聞前廊下也喝。後架裏也喝。諸子汝莫肓喝亂喝。直饒喝得興化。向虗空裏。却撲下來。一點氣也無。待我蘇息起來。向汝道。未在何故。我未曾向紫羅帳裏撒真珠。與汝諸人去在。胡喝亂喝作麼。 雲居住三峰庵時。師問。權借一問。以為影草時如何。居無對。師曰。想和尚答這話不得。不如禮拜了退。二十年後。居曰。如今思量當時不消。道箇何必。後有化主到師處。師問。和尚住三峰庵時。老僧問伊話。對不得。如今道得也未。主舉前話。師曰。雲居二十年。祇道得箇何必。興化即不然。爭如道箇不必 師謂克賓維那曰。汝不久。為唱導之師。賓曰。不入這保社。師曰。會了不入。不會了不入。曰總不與麼。師便打。曰克賓維那。法戰不勝。罰錢五貫。設饡飯一堂。次日。師自白椎曰。克賓維那。法戰不勝。不得喫飯。即便出院 問國師喚侍者。意作麼生。師曰。一盲引眾盲 師見同參來。纔上法堂。師便喝。僧亦喝。師又喝。僧亦喝。師近前拈棒。僧又喝。師曰。你看這瞎漢。猶作主在。僧擬議。師直打。下法堂。侍者請問。適來那僧。有甚觸忤。和尚。師曰。他適來也有權。也有實。也有照。也有用。及乎我將手向伊面前橫。兩橫到這裏。却去不得似這般。瞎漢不打。更待何時。侍者禮拜 問寶劒知師藏已久。今日當場。略借看。師曰。不借。曰為甚麼不借。師曰。不是張華眼。徒窺射斗光。曰用者如何。師曰。橫身當宇宙。誰是出頭人。僧便作引頸勢。師曰。嗄。僧曰。喏便歸眾 唐莊宗。車駕幸河北。回至魏府。召師問曰。朕收中原。獲得一寶。未曾有人酬價。師曰。請陛下寶看。帝以兩手舒幞頭脚。師曰。君王之寶。誰敢酬價。(玄覺徵曰且道興化肯。莊宗不肯。莊宗若肯。興化眼在甚麼處。若不肯。過在甚麼處)帝大悅。署師號師不受。乃送馬。乘騎馬驚。師墜傷足(文苑英華中。收公乘億所撰興化塔碑。師化於唐僖宗文德元年七月十二日。文德戊申去後唐莊宗同光癸未。凡三十六年。則非莊宗明矣今考其時舒襆頭脚者。葢晉王李克用。而誤為其子莊宗存勗也。按僖宗廣明元年庚子。黃巢入長安。帝走興元。黃巢僭二年。壬寅李克用。將沙陀兵趣河中。三年癸卯五月。克用破黃巢。收復長安。詔以克用為河東節度使四年甲辰五月。黃巢趣汴州。克用追擊大破之。秋七月時溥獻黃巢首。八月進克用為隴西郡王。傳燈所謂收大梁。得一顆無價寶珠者也。其稱朕等語。因莊宗而訛也。碑中又言。大德奉先師之遺命。於龍紀元年八月二十二日。於本院焚我真身。用觀法相即示寂。次年己酉。昭宗元年也。今據塔碑國史。核實存據) 師一日喚院主。與我做箇木柺子。主做了將來。師接得。遶院行。問僧曰。汝等還識老僧麼。曰爭得不識和尚。師曰。[跳-兆+戾]脚法師。說得行不得。又至法堂。令維那聲鐘集眾。師曰。還識老僧麼。眾無對。師擲下柺子。端然而逝。實唐僖宗文德元年戊申七月十二日也。壽五。十九。臘四十一。昭宗龍紀元年己酉八月二十二日茶毗。於香燼中。得舍利一千餘粒。建塔於府南貴鄉縣薰風里。敕諡廣濟禪師。塔曰通寂。公乘億誌銘。
鎮州寶壽沼禪師(第一世)
僧問。萬境來侵時如何。師曰。莫管他。僧禮拜。師曰。不要動著。動著即打折汝腰 師在方丈坐。因僧問訊次。師曰。百千諸聖。盡不出此方丈內。曰祇如古人道。大千沙界海中漚。未審此方丈向甚麼處著。師曰。千聖現在。曰阿誰證明。師便擲下拂子。僧從西過東立。師便打。僧曰。若不久參。焉知端的。師曰。三十年後。此話大行 趙州來。師在禪床。背面而坐。州展坐具禮拜。師起入方丈。州收坐具而出 師問僧。甚處來。曰西山來。師曰。見獼猴麼曰見師曰。作甚麼伎倆。曰見某甲一箇伎倆。也作不得。師便打 胡釘鉸參。師問。汝莫是胡釘鉸麼。曰不敢。師曰。還釘得虗空麼。曰請和尚打破。師便打胡。曰和尚莫錯打某甲。師曰。向後有多口。阿師與你點破在。胡後到趙州。舉前話。州曰。汝因甚麼被他打。胡曰。不知過在甚麼處。州曰。祇這一縫尚不奈何。胡於此有省。趙州曰。且釘這一縫 問萬里無雲時如何。師曰。青天也須喫棒。曰未審。青天有甚麼過。師便打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面黑眼睛白 西院來參問踏倒化城來時如何。師曰。不斬死漢。院曰斬。師便打。院連道斬斬。師又隨聲打。師却回方丈曰。適來這僧。將赤肉。抵他乾棒。有甚死急。
鎮州三聖院慧然禪師
自臨濟記莂後。遍歷叢林。至仰山。山問。汝名甚麼。師曰。慧寂。山曰。慧寂是我名。師曰。我名慧然。山大笑而已 仰山。因有官人相訪。山問。官居何位。曰推官。山豎起拂子曰。還推得這箇麼官人無對。山令眾下語。皆不契。時師不安。在涅槃堂內將息。山令侍者。去請下語。師曰。但道和尚今日有事。山又令侍者問。未審。有甚麼事。師曰。再犯不容 到香嚴。嚴問。甚處來。師曰。臨濟嚴曰。將得臨濟喝來麼。師以坐具驀口打 到德山。纔展坐具。山曰。莫展炊巾。這裏無殘羹餿飯。師曰。縱有也無著處。山便打。師接住棒。推向禪床上。山大笑。師哭蒼天。便下參堂。堂中首座。號踢天泰問。行脚高士。須得本道公驗。作麼生是本道公驗。師曰。道甚麼。座再問。師打一坐具曰。這漆桶。前後觸忤多少賢良。座擬人事。師便過第二座人事 到道吾。吾預知。以緋抹額。持神杖於門下立。師曰。小心祇候。吾應喏。師參堂了。再上人事。吾具威儀。方丈內坐。師纔近前。吾曰。有事相借問得麼。師曰。也是適來野狐精。便出去 住後。上堂。我逢人即出。出則不為人。便下座。(興化曰。我逢人則不出。出則便為人)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臭肉來蠅 問僧。近離甚處。僧便喝。師亦喝。僧又喝。師又喝。僧曰。行棒即瞎。便喝。師拈棒。僧乃轉身。作受棒勢。師曰。下坡不走。快便難逢便棒。僧曰。這賊便出去。師遂拋下棒。次有僧問。適來爭容得這僧。師曰。是伊見先師來。
魏府大覺和尚
參臨濟。濟纔見。豎起拂子。師展坐具。濟擲下拂子。師收坐具。參堂去。時僧眾曰。此僧莫是和尚親故。不禮拜。又不喫棒。濟聞說。令侍者喚適來新到上來。師隨侍者。到方丈。濟曰。大眾道。汝來參長老。又不禮拜。又不喫棒。莫是長老親故。師乃珍重。下去 師住後。僧問。如何是本來身。師曰。頭枕衡山。脚踏北嶽 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良馬不窺鞭。側耳知人意 問如何是鎮國寶。師曰。穿耳賣不售 問香草未生時如何。師曰。齅著腦裂。曰生後如何。師曰。腦裂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十字街頭。望空啟告 問如何是大覺。師曰。惡覺。曰乖極。師便打 問忽來忽去時如何。師曰。風吹柳絮毛毬走。曰不來不去時如何。師曰。華嶽三峰頭指天 問一飽忘百饑時如何。師曰縱遇臨岐食。隨分納些些 臨終時謂眾曰。我有一隻箭。要付與人。時有一僧出曰。請和尚箭。師曰。汝喚甚麼作箭。僧喝。師打數下。便歸方丈。却喚其僧入來。問曰。汝適來會麼。曰不會。師又打數下。擲却拄杖曰。已後遇明眼人。分明舉似。便乃告寂。
長沙灌谿志閑禪師
魏府館陶史氏子。幼從柏巖。披剃受具。後見臨濟。濟驀胸搊住。師曰。領領濟拓開曰。且放汝一頓。師離臨濟至末山(語見末山章) 住後。上堂曰。我在臨濟爺爺處。得半杓。末山孃孃處。得半杓。共成一杓。喚了直至。如今飽不饑 僧問。請師不借借。師曰。滿口道不得。師又曰。大庾嶺頭佛不會。黃梅路上沒眾生 師會下一僧。去參石霜。霜問。甚處來。曰灌谿來。霜曰。我南山不如他北山。僧無對。僧回舉似師。師曰。何不道。灌谿修涅槃堂了也 問久嚮灌谿到來。祇見漚麻池。師曰。汝祇見漚麻池。且不見灌谿。曰如何是灌谿。師曰。劈箭急(後人舉似玄沙。沙曰。更學三十年未會禪) 問如何是古人骨。師曰。安置不得。曰為甚麼安置不得。師曰。金烏那教下碧天 問金鎖斷後如何。師曰。正是法汝處 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鉢裏盛飯。鐼裏盛羹。曰學人不會。師曰。饑則食。飽則休 上堂。十方無壁落。四畔亦無門。露裸裸。赤灑灑。無可把。便下座 問如何是一色。師曰。不隨曰一色後如何。師曰。有闍黎承當分也無 問今日一會。祗敵何人。師曰。不為凡聖 問一句如何。師曰。不落千聖機 問如何是洞中水。師曰。不洗人 唐昭宗乾寧乙卯五月二十九日問侍者曰。坐死者誰。曰僧伽。師曰。立死者誰。曰僧會。師乃行七步。垂手而逝。
涿州紙衣克符禪師
初問臨濟四料簡語。師於言下領旨。後有頌曰。奪人不奪境。緣自帶誵訛。擬欲求玄旨。思量反責麼。驪珠光燦爛。蟾桂影婆娑。覿面無差互。還應滯網羅。奪境不奪人。尋言何處真。問禪禪是妄。究理理非親。日照寒光澹。山搖翠色新。直饒元會得。也是眼中塵。人境兩俱奪。從來正令行。不論佛與祖。那說聖凡情。擬犯吹毛劒。還如值木盲。進前求妙會。特地斬精靈。人境俱不奪。思量意不偏。主賓言少異。問答理俱全。踏破澄潭月。穿開碧落天。不能明妙用。淪溺在無緣 僧問。如何是賓中賓。師曰。倚門傍戶。猶如醉出言。吐氣不慚惶。曰如何是賓中主。師曰。口念彌陀雙拄杖。目瞽瞳人不出頭。曰如何是主中賓。師曰。高提祖印。當機用利物。應知語帶悲。曰如何是主中主。師曰。橫按鏌鎁全正令。太平寰宇斬癡頑。曰既是太平寰宇。為甚麼却斬癡頑。師曰。不許夜行剛把火。直須當道與人看。
定州善崔禪師
州將王令。公於衙署張座。請師說法。師陞座。拈拄杖曰。出來也打。不出來也打。僧出曰。崔禪聻。師擲下拄杖曰。久立令公。伏惟。珍重 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定州瓷器似鐘鳴。曰學人不會。意旨如何。師曰。口口分明沒喎斜。
鎮州萬壽和尚
僧問。如何是迦葉上行衣。師曰。鶴飛千點雪。雲鎖萬重山 問如何是丈六金身。師曰。袖頭打領。腋下剜襟。曰學人不會。師曰。不會請人裁 師訪寶壽。壽坐不起。師展坐具。壽下禪床。師却坐。壽驟入方丈。閉却門。知事見師坐不起曰。請和尚庫下喫茶。師乃歸院。翌日寶壽來。復謁。師踞禪床。壽展坐具。師亦下禪床。壽却坐。師歸方丈閉却門壽入侍者寮。取灰圍却方丈門便歸去。師遂開門。見曰。我不恁麼。他却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