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湖中只有一座小岛,
那么这座小岛是孤独的,
可是,当小船们经常去看望它时,
它就不再孤独了。
河水高涨
像大城市总有一些大河环绕或流经一样,春天里大水有时也会拜访农场,把一些不太丰饶的农场包围起来,使之变成一座孤岛。我们的农场就属于不太丰饶的那种,当我们在四月来到这儿时,有时就会被大水困在那里。
当然,我们并非故意被困在农场,我们也认真看了天气预报,推测了积雪什么时候会融化,我们估计,过不了多久,上游的城市会纷纷指责这春日里的大水。大水却挡住了我们行程,尽管在星期日晚上,我们必须赶回城里工作。也许,大水也不想阻挡我们,它也是迫不得已呀,只能默默地为我们伤心了。当大雁们飞过一片又一片的玉米地,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变成了大大小小的湖泊,它们的心情该是多么沉重啊!每隔一百码,就有一只大雁带领着它的队伍,在空中飞来飞去,侦查一下这个崭新的水世界。
面对不断高涨的大水,大雁们表现出一股少有的狂热,可惜人们听不懂它们的语言,难以理解它们的行为。虽然人们琢磨不透大雁的心事,但是却能明显地感受到鲤鱼的欢乐。只要稍微有一点水,哪怕是刚刚淹没草根的水,我们就会发现鲤鱼在里面穿梭着,翻滚着,像是一头来到草地上的快乐小猪一样。鲤鱼的红色尾巴和黄色肚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漂亮极了!它们在马车和牛车经过的小路上游来游去,摇动着芦苇和灌木,急急忙忙地探索着这个新出现的水世界。
比起空中的大雁和水中的鲤鱼来,生活在陆地上的鸟儿和其他动物们的日子可就惨了。它们不得不像哲学家那样,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迎接不断涨高的大水。在河岸边的一棵红桦树上,一只朱红雀在高声叫喊,好像在说:“这是我的地盘!这是我的地盘!”可是,除了那棵红桦树以外,它的地盘早就被大水淹没了。从被大水占领的树林里传出披肩鸡振动翅膀的声音,也难怪,它只能从一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上,躲在树梢上休息。在水浅的地方,一只田鼠和一只巨稻鼠显得非常沉着冷静,它们信心十足地朝着隆出水面的陆地游去。一只小鹿从果园里跑了出来,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它的睡床被大水浸泡了。在山丘的各个角落里,挤满了野兔,看来这里成了它们的诺亚方舟了。
春天的大水,不仅给我们带来了充满刺激的冒险活动,还给我们带来了上游农场的东西——一些出乎我们意料的东西。其中就有一块旧木板,它被大水带到我们的农场旁边,最后停留在一片草地上。这是一块非常不错的木板,比一般的木板要大两倍。每块旧木板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历史,而人们却无从知晓。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观察木板的品种、尺寸,以及它身上的螺钉、油漆或者裂痕,能多多少少了解一下它的过去。甚至,我们可以通过观察木板的边缘和末端,从它的受伤状况,判断它被大水冲走过几次。
慢慢地,我们积累了好多被大水冲下来的木板,这些木板曾经是上游的农场和森林的产物,是那里的人们辛勤劳动的见证。如果一块老木板能写自传的话,那会是学校从来没教过的文学。河岸上的农场就是一座座图书馆,那些拿着铁锤和锯条的人们,可以随时在那里阅读。当河水涨高时,总有几本“新书”被送到河岸上。
世界上有好多种孤独。如果大湖中只有一座小岛,那么这座小岛是孤独的,可是,当小船们经常去看望它时,它就不再孤独了;如果云彩中间只有一座山峰,那么这座山峰是孤独的,可是,当旅游的人们沿着山上的小路,向这座山峰爬去时,它也就不再孤独了。其实,不管是大湖中的小岛还是云彩中的山峰,比起被春天的大水包围的地方,它们就不算是孤独了。那些被大水包围的地方才真叫孤独呢!天空中的大雁也在遭受着类似的孤独。
我们来到山丘上,在刚刚开放的一朵银莲花的旁边坐了下来,静静地仰望着大雁在空中自由地飞翔。山丘附近的小路,都淹没在大水里,可我们依然掩饰不住欣喜,丝毫并不在意大水的存在。今天,我们已无法获知路面的情况,恐怕只有水里的鲤鱼才有资格谈论道路的交通状况吧。
葶苈
沙地将不会再寂寞单调。几周内,开着最不起眼且最小的花的葶苈,将开遍沙地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只顾抬着头寻找春天的人,不会发现葶苈这样娇小的花朵;那些垂头丧气的人,即便是踩到了葶苈,也不会注意到它;只有那些虔诚地跪在泥土上寻找春天气息的人们,才能发现葶苈的存在,而且发现到处都是它们的身影。
一点点的温暖和舒适就足以让葶苈快乐健康地生长,如今,它已经拥有了这些条件。依靠别人不用的时间和空间,依靠别人丢弃的"残羹冷炙",葶苈就能坚强地活着。它是如此不起眼,即便在权威的植物学方面的专著上,对它的记载也不过两三行文字一笔带过的描述,更别说配幅插图了。但在是贫瘠的沙土地和微弱的阳光,显然无法供养那些娇贵的美丽动人的大花朵,却能长出倔强乐观的小葶苈。也许,葶苈算不上是真正的春花,但是,它却给人以信心和力量,带来春天的希望。
葶苈从来没有让人心动过。这种花儿没有浓浓的花香,即便是有,也很容易就被风儿吹跑了。这种花儿没有漂亮的颜色,要说有的话,也只是那种平淡的白色,因为它的叶子上有一层显眼的软毛。它太小了,连动物们都不想用它做食物;它太小了,连诗人都懒得为它歌咏;曾经有位植物学家,为它起了一个拉丁名字,但没多久,就把它忘记了。总之,葶苈太普通了,在人们的眼里它是无关紧要的,只是一个能够迅速妥善地做好一件小事情的小东西!
大果栎
当一个州要选择州鸟、州花或者州树时,人们会进行投票决定,与其说他们在做决定,还不如说他们是对历史的认可。所以,当草原上的草铺天盖地地来到南威斯康星时,大果栎就成了该州与众不同的植物种类。当茫茫的大草原上燃起熊熊大火时,大果栎是唯一敢面对烈火,并存活下来的树。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整棵大果栎甚至连它最小的枝条,都裹着一层又厚又硬的外皮?实际上,大果栎的这层外皮就是它的盔甲。在森林不断扩张的过程中,大果栎就是森林大王派往草原的突击队,它们要对付的敌人就是草原大火!每年的四月份,在新鲜的绿草还没来得及长大的时候,大火便开始在草原上燃烧了。唯一能在这个灾难中幸存的,只有大果栎,因为大果栎穿着烧不焦的盔甲,那就是它的外皮。那些由零散的几棵老树组成的小树林,全部是大果栎,这就是那些开荒的人们所谓的“大果栎空地”。
可是,工程师们却没有发现大果栎这种绝缘体;他们目前的知识,是从草原战争的老兵身上学到的。那场战争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足以让科学家们研究两万年!在故事中,写到了埋在泥炭里的花粉粒,记载着留守战争后方,被前线部队遗忘的老兵——孑遗植物。根据相关记载,森林的前线部队有时会撤退到苏必略湖,有时也会大举进攻南方。有一段时期,当森林大军进攻南方时,派云杉和其他的一些大树出现在威斯康星的南界,而且要越过这条界线。于是,在这个区域,云杉开始播种,留下子孙后代。不过,一般来说,森林与草原之间的战争到最后没有输赢。因为,直到今天,森林与草原之间的分界线都没有太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