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来,一直往西走。到最靠西的院子,你进来,我在里面等你!”
夏楚楚一愣,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自己被绑的时候,他不管不问,如今自己该是休息了,他却又开始来吵自己。
不过心中的好奇心驱使,夏楚楚还是起身来,拿了一件氅子披上,借着窗里透进来的月光,轻脚轻手的摸出了房门。此刻正是那三更半夜,人都大多都睡了,便是护院,也都开始打盹儿。所以夏楚楚倒是没叫人发现。
只是这一直往西走,走了许久,越走便觉得越荒凉,最后连灯笼都没挂,不过这里的感觉有些叫夏楚楚觉得到了楚玉阁隔壁的西楼。
借着月色,可以看见前面那座显得鬼气阴森的院子。
走到门前,正欲扬手推开房门,房门便打开了,吱呀的一声,声音拖得长长的,无形中让人感觉到无限的苍凉。夏楚楚这样的人,如果在说什么害怕鬼,那就实在是对不起她已经死了两次的事情了。
院子里,杂草荒芜,不过显然还是有人住的,没有发展到蜘蛛网遍结的地步,尤其是这院子里自从自己一进来就闻到的药味,还有些呛鼻,叫她都感觉到了那阵阵的苦涩味道。
漆黑的大厅里突然传出一阵吱呀呀的声音,夏楚楚转头看去,只觉得这声音有些像是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果然,只见大厅之中,慢慢的滑出一座轮椅,而轮椅上面坐着一个男子,药味就是从他的身上发出来的,不过这还不是让夏楚楚最震惊的,让她震惊的是,她怎么都感觉这个人就是经常在自己耳边说话的那个男人,“是你?”
“咳咳咳!”一阵咳嗽,男子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苍白的手吃力的转动着轮椅,离夏楚楚更近一步,方抬起头。
夏楚楚这才看清楚,他的左脸上,有一大片烧伤的地方,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十分的狰狞,夏楚楚若不是有心理准备,当真要是给他吓一跳。
“果然是死过一次的人,这样也吓不倒你。”男子笑道,使得脸上的疤痕越发的恐怖。
闻言,夏楚楚已经敢确定,这人不知道自己已经是死第二次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子苦涩一笑,“不用对我防备,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眼神自夏楚楚身上移开,一时间变得有些幽远,像是坠入了什么回忆之中,一面朝夏楚楚道:“我是秦家的大公子,秦夜阑。”
“啊?”夏楚楚不得不惊奇,秦家这样的显赫人家,就算是女儿也珍贵得跟公主一样的价值,何况这位还自称是大公子呢,怎么会是这么一个落魄的模样。
看着她那明显不相信的表情,秦夜阑并没有多加解释,要马上证明自己的身世,而是继续说道:“六年前,我身为巡按,出巡西北之地,结识了一个女子,与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秦夜阑说到此处,眼里流露出来的尽是绵绵情意,不过那种温柔也不过是持续了片刻,随之眼神变得暴戾起来,“可是,好景不长,我被召回上京城,只好把她一起带着来,请求父母的成全,却不知太后已经给我订了亲事,而她也因此被秘密毒死,我连最深爱的女人我都保护不住,那日便抱着她纵火自焚,却不想老天爷竟然不成全我,无缘故的竟然下了一场雨,而我最终成了这个样子。”
夏楚楚了解,仇恨究竟是什么,所以自然是明白他为何要苟且活下来,而且自己心中还有诸多的疑问,自己怎么会成了秦疏狂,还有他又是如何与自己隔空传音的。不过这些问题,得一个一个的来慢慢来问。“你想报仇?”
“自然。”秦夜阑答应得十分的脆,只是随之有些失落起来,“只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恐怕我是等不到那一日了。”
夏楚楚顿时防备起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她懂,“你想要我帮你报仇?所以你才救了我?”
秦夜阑看着她满脸的防备,不由得幽幽一笑,这笑声配着他的那张脸,显得更加的恐怖诡异,“我从早就想找一个人来替我完成心愿,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至于救你,那是误打误撞的,不过如今看来,是老天在帮我忙,让我们有着共同的仇人。”秦夜阑将那‘仇人’二字咬得十分的重,似乎已经忘记了,他口里所谓的仇人,不管怎么样,都是他最亲的人。
当真的误打误撞么?太后背后害她,如今这已经是众所皆知的,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这不是她最恨的,也没有人知道,她临死之前,受过什么样的罪。
只听秦夜阑的口气突然放软下来,似乎还有祈求的感觉,“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你现在是秦疏狂,没有谁会防备着你,虽然说救你是误打误撞的,可这怎么算,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如今我就只要你帮我做这件事情,帮我报仇,让我与她泉下能瞑目!”
他的口气太过于诚恳,诚恳得夏楚楚差点就点头答应了,只是越是这样诚恳,夏楚楚就不得不防备,提醒他道:“他们都是你的亲人。”
秦夜阑听到她提起秦家二字,却是大笑起来,笑过之后,那眼底的冷冽散开来,“亲人,在可以利用的时候,就是亲人,不可以利用了,便连一条狗也不如。”秦夜阑说着,看着自己所住的院子,“你知道么?在他们看来,这么多年来,他们能给我这么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已经算是对我的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