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静静坐着的北堂焰,是他来找自己的,却迟迟不语,秦疏狂忍不住先开口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对么?”
北堂焰闻言,如玉雕琢般的俊美脸庞终于抬起来,却道:“你不必在等父亲了,妹妹我会照顾好。”
秦疏狂脑子里顿时一阵嗡嗡声起,有些激动的抓住他的肩膀,“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他竟然叫她不要在等北堂子画了,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夏楚楚,而要把自己打发走么?
北堂焰挣脱开身子,显然有些不耐烦,口气却是静静道:“我亲眼看见父亲的手臂被砸断,那只手臂就像是一片叶子般,从我的身边漂过,我抓过去抱起来,游到河边,于是被巫师遇见,在后来的事情你们便知道了。”
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似乎他此刻在与秦疏狂说的是别人的事情。秦疏狂的心里疼,剧烈的疼,前所未有的疼,身子一坠,眼前一片模糊。慌忙间伸手去扶着椅子,却被北堂焰扶住。
坐到椅子上,秦疏狂半响没说话,只是那样呆呆的看着北堂焰,屋子里只能听见二人彼此的呼吸声音。
她到底怎么样才有出息,竟然让一个孩子去面对那样的事情,如今还要让他来安慰自己。
许久,北堂焰突然唤道:“娘……”
秦疏狂的手一抖,缓缓地扬手抚上他的小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娘,父亲第二次看见你,就认出你来了,可是父亲却自责,他一直觉得是自己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所以他不敢告诉你。”北堂焰说道,此刻虽然已经知道,娘的心里定然不在记恨父亲,可是他也要娘知道,父亲一直想着娘。
“别说了!”秦疏狂咬着唇,声音很轻很轻的说道。
“还有娘让人偷偷送来的东西,我和妹妹都很喜欢,以后若是娘在另外有了自己的孩子,能不能也给妹妹送些东西?”北堂焰虽然不懂得男女之情,可是他现在知道,父亲已经去了,所以娘是要另外嫁人的,那样娘就会跟着她的新夫婿生下别的弟弟妹妹。
她的心在滴血,这个孩子究竟在说什么?她何曾要另外嫁人了?哪里来的别的孩子了?只将北堂焰挽在怀里,紧紧的搂住,“娘只有你们兄妹俩,如今你父亲不要我了,难道你们也不要我了么?”
北堂焰一直都很平静,似乎北堂子画的事情根本没有影响到他,或者说,沉寂的那几日,他已经彻底的从这阴影里走了出来。此刻听见秦疏狂的话,继续说道:“爹曾经说,如果他不在了,我不止是要管理好北堂家,而且还要照顾着娘和妹妹,若是有人真心的对娘好,就让那人来代替我照顾娘,可是其实我知道,爹根本不放心把娘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既然不放心,那不要把我推开好不好?”秦疏狂哭了,抱着自己的儿子哭,迷迷糊糊的,这话不知道是对北堂子画说,还是对儿子说。
北堂焰一脸的无奈,“可是,我要继续完成爹的遗愿,现在不能在把娘带在身边了。”父亲与容华王的事情他知道,父亲也从不隐瞒他,如今父亲走了,容华王还在边关等着父亲,他要去接替父亲,因为有些人,除了父亲,便只有自己能使得动。
秦疏狂听见他的这话,方想起来,将他放开,只问道:“你父亲一路往西,他到底要做什么?”
北堂焰到底是个孩子,秦疏狂对来说有是娘亲,自然是没多想,便道:“父亲要助容华王继承大统,但是却担心秦家用妹妹和我要挟父亲,所以父亲便让妹妹与倾月叔叔回了老家,而我正好有西莫人劫着走,原本父亲最担心的就是娘,没想到那些西莫人竟然也把娘一起劫走了,这样父亲就能名正言顺的离开上京城,而且手中又无任何把柄在叫秦家抓住了,不过父亲一路都在后面保护着我们。”
原来如此,难怪那日却跟他们一起掉下悬崖,秦疏狂这才把这事情想通,却只听北堂焰说道:“可是舅舅却害得我们跌下崖,若是那日他不出现,父亲就不会跳下涯来找我们,如今父亲也不会没了。”北堂焰提到那夏祁然,口气里俨然充满了一股毫不掩饰的恨意,而且是那么的强烈。
“怎么会这样?”夏祁然怎么也离开上京城了。
北堂焰没打算多说,此刻只向秦疏狂道:“反正娘你要么去北方,倾月叔叔会帮你安顿下来,我明日就启程去晋城。”
“你是一个孩子!”虽然刚刚到七岁,可还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若不是自己了解北堂焰的话,定然会当即嘲笑的。可是听见他的这话,又是那么的心酸。一个孩子,竟然要扛起那样重的胆子,坐好了就是辅助新王的重臣,做不好那就是协助藩王造反的反贼。
不行,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他去,可是此番北堂子画好不容易把他们都带出上京城来,为的就是帮萧连城,而且萧连城又是先皇钦定的储君!
她凌乱了,究竟要怎么样?
北堂焰似乎一切都打算好了,也不容她在多说什么,只道:“总之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娘您好好休息吧!”
说罢,便出了房间。秦疏狂看着他这副绑得紧紧的身子,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一直以来总是在埋怨老天爷,可是他们父子却把自己这么当宝贝的小心翼翼捧着,自己何德何能?又究竟给过他们什么?值得他们为此付出?
一直傻坐在桌前,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窗外的灯笼已经点了,走到桌前,不管是要去哪里,她都该与秦家先断绝关系,她不想成为他们秦家辉煌万世的棋子,何况她也没有那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