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略
吴蕴初(1891—1953),原名葆元。生于江苏嘉定(今属上海市)。化学工业实业家。
13岁入塾读书,15岁进上海“广方言馆”学习,后入上海兵工学堂学习化学,毕业后留校任助教。1913年任汉阳钢铁厂化验师及制砖厂厂长。1916年去汉口,先后任汉阳兵工厂理化、制药(炸药)课课长。1921年与宋伟臣合作在汉口开设炽昌硝碱公司,生产火柴原料;与施耕伊在上海合办炽昌新牛皮胶厂,生产制造火柴用牛皮胶。其时,日本调味粉“味之素”行销中国,获利颇丰。吴乃潜心研究分析,并获得廉价成批生产调味粉的方法。1923年张逸云投资5万元,在上海开办天厨味精厂,吴任厂长兼经理,生产的佛手牌味精畅销国内以及东南亚,并远销美国。吴重视化学工业的科学研究,1928年创办中华化学研究所,任董事长,后被举为中华化学工业会副会长。1932年天厨厂增资改组,吴取得对该厂的控制权,又用天厨厂的盈利,先后开办天原电化厂、天厨第二和第三分厂、天盛陶器厂、天利氮气厂等。
抗日战争爆发后,吴将上海天厨、天原两厂迁渝,复工后因资金不足,由金城、中央、农民等银行投资并派人管理。他在沦陷区的企业多被日军侵占。抗战胜利后,吴收回原有企业,经修复后于1947年开工,因美货倾销、通货膨胀和苛捐杂税,企业处境困难。吴在民国时期,曾先后担任国民政府全国经济委员会委员、资源委员会委员、国民参政会参政员等职务。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历任华东行政委员会委员、上海市人民政府委员、上海市工商联监察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民主建国会中央委员及中国民主建国会上海市分会副主任委员。1953年10月15日病逝于上海。
传奇
1923年,吴蕴初手握制作调味粉的技术专利,明察暗访,欲挑选既识货又热衷于实业救国的人来合伙。
茶坊酒肆鱼龙混杂,也自是藏龙卧虎及各种消息汇集与迅速传递之所,于是,从不轻易涉足的吴蕴初也踱入了其间。冷静地用他那独特的眼光观察着,搜寻着,……
终于,他发现了一个人,此人三十上下,做商人打扮,操宁波口音,精明灵活,宁波如同绍兴出师爷一般地“盛产”精明的商人。这是个理想的对象。经有意地不露声色的探询,得知此人姓王名东园,系张崇新酱园的推销员。张崇新酱园的老板张逸云拥有十几个酱园,资金可谓雄厚,他本人又是出身于书香门第,中过举,头脑灵活,声誉甚佳,为人宽厚热忱,正派有识,实是吴蕴初欲寻的理想合伙人。他不急于去面见这位老板,而是要通过那位精明热情的善贾的宁波王东园来做中介。于是,他有意地跟着王东园进了“聚丰园”。
吴蕴初选了个距王东园不远的桌子坐定后,丢出两角银币,要了两菜一汤一碗饭,“食公之意,不在吃”,他有意地端起汤来喝了一口,在嘴中夸大地品了品,再有意加大动作地摇摇头,微皱一皱眉,便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瓶,招摇地高高举起,缓缓地抖了两抖,几点不易为人察觉的粉末落入汤中。以眼角余光他瞥见自己的这些举动已引起几个人的好奇,这才不慌不忙地端起汤碗浅尝了一口后,便大口地喝了起来,喝了两口后,又啜嘴咋舌,表情陶醉。
同桌对面的一个年轻人实在忍不住好奇,便开口问道:“喂,侬在汤里做了啥法,好香啊?”
吴蕴初笑而不答,将那个小瓶对准那年轻人的汤碗抖了抖,而后说:“侬阿品品看!”
年轻人却起了疑心,怕这位表相斯文的人乘机给他下上什么毒药,拒不肯尝。
这一切自然落入了精明的王东园眼中,他深信这位斯文的先生不会害人,也深知在这大庭广众中也没人敢无端害人,便凑上去要尝一尝。待喝了一口吴蕴初的汤后,品了品滋味,不禁脱口叫道:“好!好!好味道——你再买一碗吧,阿拉付钱,这碗就归阿拉吧!”
吴蕴初说:“先生何必客气,再来一碗归你,我给你放点儿这东西就是。”
王东园移桌相就,喝着吴蕴初给他兑好的汤,赞不绝口,当得知这位先生就是吴蕴初后,恍然地叫道:“怪不得,怪不得!先生就是炽昌的吴厂长,有名的化学家,久闻,久仰!是阿拉有眼不识泰山,先生见谅,先生见谅!”
一番逊让后,王东园又报上姓名,说:“是先生研究得与‘味之素’一样的东西吧?何不办一个工厂?”
吴蕴初点头说:“你很识货!这正是我研究的足可与‘味之素’抗衡的东西,我也正是想用这东西将日本的‘味之素’挤出去,将他们赚去咱们的白花花的银子夺回来!”
王东园听了连声叫好,在得知吴蕴初尚缺乏资金后,主动提出介绍他的老板张逸云与吴蕴初合作。
王东园是位办事功效很高的人,张逸云也非常爽快,第二天便约了吴蕴初仍在聚丰园中相见。宾主相见,略事寒暄,两个饱学的读书人便一见如故了。张逸云起身拦住欲叫菜的吴蕴初说:“今天咱俩谁也别请谁,合伙做东:我出饭菜,你出调料,公平合作如何?”
吴蕴初开怀大笑。
尝过经吴蕴初加料的汤后,张逸云喜形于色,连赞此品绝不逊于“味之素”,吴蕴初更是兴奋异常,说:“您使我相信,我的实验目的是达到了,至于更大的目的,就需要先生您支持了!”
张逸云正色道:“吴先生,我辈读书人岂不知民族兴亡的道理?您有话只管直说吧,可是要阿拉合作?”
待吴蕴初点头后,又道:“阿拉出钱,你出技术经营就是,你开口吧,先要好多?”
吴蕴初说:“就请先出五千银洋吧!”
于是,两下里相见恨晚,一拍即合,决定共办一个生产如同“味之素”一样的调味品的工厂。
苦学
吴蕴初的祖上几代,均以教书为业,吴蕴初的父亲吴箫舫就一直从私塾教到公学,后来才做了美国基督教圣公会办的圣约翰大学的中文教师。一家十口就全靠吴箫舫的洋“束脩”度日,其清贫可想而知。
吴蕴初小时,祖父已赋闲在家,又甚喜欢这个长孙,故自吴蕴初牙牙学语起,便将其所学所悟或直接或间接地一点儿一点儿地灌输给他。待他稍大之后,读书之外,祖父又总是要其伴在身边,教其做些“细务”:洒扫清理,捧烟打水,传拿递取。他也做得十分麻利与愉快。吴家历来“往来无白丁”,到吴家与吴老爷子攀谈的多是读书人,话题无非是诗书、先贤与时事。由于吴蕴初常伴于旁,“细务”又做得快,多半时间端正了身子,仰起脸儿来望着、听着,先贤名人的许多勤奋向学、英勇报国,正直做人、刻意为民的动人感人的故事,激励着吴蕴初;时事的“国耻民难”也对吴蕴初产生着重大影响。
不去考秀才、举人,学点本事,找个出路,至少可以赚两个钱添补添补家用,出于这种心理,吴蕴初在14岁时(1905年)进了广方言馆。由于光绪已于前几年接受了张百熙、张之洞等大员的奏请,厘定了公学各级学校章程与学制,基本上以张之洞提倡的“旧学为体,新学为用”的原则,兴办了不少学堂,上海的广方言馆便是这一时期与这一指导思想下的产物。广方言馆几乎相当于现今的外语学校。进这所学校,祖父是反对的,老人家出于爱国心理一向不喜欢外国的东西,并且觉得国家太弱,即使外语学得再好,也难得与洋人平等待遇,所以他阻止这个他最喜爱也最寄厚望的长孙说:
“读洋书,学洋文,到头来国人不喜,外人不用,还不得给洋人去倒夜壶?”
可吴蕴初以为,学,他就要也必然学好,学好了,也就学懂了洋人的东西,“我学好了,有了作为,说不定还叫洋人给我倒夜壶呢!”可是,他在广方言馆刚学了一年,父亲的那点洋“束脩”已填不饱渐已长大的五个弟、妹的肚子了,于是只好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洋书本,回到了嘉定县西门的家中,到嘉定第一小学做起了英语教师,收入虽说不多,可也能填补一点家用。
科举一废止,上海兵工学堂便传出了招生的消息,吴蕴初听了跃跃欲试,便向其父提出了报考的要求。父亲虽深觉家用开支愈来愈大,自己已独力难撑,可仍为儿子的前途着想,略一沉吟,便应允了。可是有两个条件。今年考不取以后就不要考了;考上了,家里是无力负担的,须一边学习,一边打工,争取自立。吴蕴初表示一定要考取,也一定自立,甚至说:“父亲大人放心,孩儿不但在经济上会自立,还要多赚点钱来贴补家用!”
吴箫舫听了深觉对不住这么小的儿子,至于“贴补家用”,他相信儿子并不是随口说说,肯定会当回事去做,可他才十四五岁呀,内疚与欣慰之下,他唯有苦笑。
吴蕴初凭借智慧、信心和努力,实现了他“一年考取”的誓言,也凭借吃苦、耐劳的实际行动实现了他另一个诺言:自立并贴补一些家用。他入学伊始,就挤出尽量多的时间去打工赚钱,而且很快就获得了奖学金。虽是几块钱,可对于一个穷学生来说,特别是他这个无家人负担却要负担家人的穷学生,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他的校长看他学习勤恳,成绩突出,便体恤、同情他,安排他到兵工学堂的附属小学兼教算术学,每月给他六两白银的报酬。这对于他来说又是一个很可观的数目。可他仍不满足,仍挤出时间去打工做苦力,以赚取可以补贴家用的小钱!并在外白渡桥边找到了这种出大力挣小钱的“基地”。外白渡桥位于交通要津,是运输生活物资进入上海的要道,又距兵工学堂不远。吴蕴初发现由于桥高,人力车辆,甚至驴马车通过时都要加大力度,他就一得闲便等待于桥下,发现上桥吃力的车辆就奔上去帮人推、拉,然后得几文“回谢”。
贡献
吴蕴初1911年从上海兵工学堂毕业,到上海制造局实习一年后,回学堂当助教,同时在杜博所办上海化验室做一些化验工作。1913年经杜博举荐到汉阳钢铁厂任化验师。在该厂试制矽砖和锰砖获成功,被升任砖厂厂长。不久,汉阳兵工厂聘他担任理化课和制药(炸药)课课长。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化工原料短缺,燮昌火柴厂在汉口筹办氯酸钾公司,聘吴蕴初为工程师兼厂长,利用兵工厂的废料以电解法生产氯酸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