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罪臣嫡女:冷王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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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突然身后一丝急切的马蹄声而来。

我的思绪让战天齐收紧马绳之时聚然的打断。

当我无力的抬眼之时,尚青云飞快的跳下马拱手单膝跪于地上,“爷恕罪,属下等人无能,让北漠太子傲恒跳入河流之中逃脱了,不过十八铁骑中的古鲁与古巴为护主而死在我们的剑下。”

他眸光因尚青云的话一点一点的转深,突然朗声一笑,目光却带着冷然的扫过尚青云,最后停留在我脸上,“逃走一个北漠太子,死二名大将,舍一得二,你们何罪之有,本王还要记尚将军一功。”

“多谢爷。”

我的心先由尚青云的话微微一沉,而此时却又随着战天齐的话聚然一紧,脑里的几百个念头闪过眼前,最终回到一个点上。

今夜战天齐意并不在傲恒,而是要折断傲恒的一双翅膀,十八铁骑只要一人毙命,那便有了攻击他们的突破口,想要一举拿下北漠那便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春兰我己让人接回了军营,余下的日子你就委屈点随军住在军营之中,这样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他稍带着些关怀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

我渐渐敛回思绪,唇边扯出一丝浅笑,“多谢爷想得如此周全。”

我知道他看了我一眼,在他欲要挥起马鞭时,我仿佛又看到了他的冷眸与决绝,“三日后我便会挥军北上,你是否想跟着?”

果不其然,被我猜中,也好,他想让我跟着,那就跟着吧。

我仍是浅浅一笑,侧眸看向了他,眸光直落入他的深眸里,此刻他的这双眼越发幽黑,深不见底。

“随爷的意思便好。”我声音带笑而出,没有再看他眸中变化,伸手至他欲要挥起马鞭的衣袖,用力向下一拉,马鞭在我用力之下响在马儿上,一阵急切的马蹄声如聚雨般的来临。

三日后挥军北上,这就意味着我的时间并不多了。

天色己渐渐亮了,我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在他的怀里睡着了,更不知自己为何睁眼,眼前呈现的竟是不一样的环境,手下一紧,是柔软的垫被,一个念头而来,我知道我己置身在军营之中。

我微微起了身,偌大的帐篷之中空无一人,连春兰也不在。

我着衣坐至铜镜前,突然眼前一闪,是我的梅簪,它为何会在此,不是应当在灵馨那么?

我欲要起身,唤来春兰问个究竟时,春兰恰巧也掀帘而入。

“小姐醒了?”她一脸惆怅的向我走来,眉宇间透着担忧,我自然知晓她这担忧因何而来。

我向她点了点头,手里的梅簪微微收紧在手心。

却被她一眼就瞧见了,抿了抿唇道:“这梅簪是灵馨姐姐让我还给小姐的。”

她不说,我也知道是灵馨将梅簪还了过来,看样子,她己知事情的全过程。

“她可还好?”我微微松开手,轻轻的将紧在手心的梅簪放下。

“回到军营时军医就给她检查了身子,如今身子己无大恙了,只是一句话也不肯说。”她微微低下了眸,是想挡住那眸中的泪光。

我心上微微泛起一丝伤感,想想,灵馨此时的心情比我更痛,更难以释怀,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遇到了一生之中的真爱,可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戏,这场戏落幕之时竟是这般的苍凉。

“爷可否去看过她?”我轻轻一叹,伸手持着玉梳一丝一丝的梳着如水的发丝。

“没有。”春兰低眸摇头,声音也沉了些。

战天齐的性子我又不是不了解,我以为昨夜在越顶峰,他会将她拥护在怀里,好好的安抚一番,可谁知他竟是用一句话回了灵馨这么多天所付出的真心。

我回想起灵馨的泣声在因为战天齐的一句话遏制之时,她连一丝抽泣也没有,直到回到马背上,马蹄响起之时,她哭得更大声了,那声音是悲凉的,是痛苦,是绝望的,是根本就回不了头的害怕与恐慌。

而此时手上的玉梳在我思绪恍惚之时,几根青丝断在我的手中,头上微微传来一丝痛意,我恍惚间敛回了思绪,朝着身后春兰扬了扬手,“春兰,你给我梳妆,我想过去看看灵馨。”

春兰点头接过我手中的玉梳,轻轻的拨掉缠绕在玉梳之上的几根青丝,轻轻的梳在我的发丝之上。

我自铜镜之中静静的目视着自己,直到春兰手中发髻完美的呈现在铜镜之中时,我微微眨了眨眼。

“这簪子,小姐今日戴么?”春兰持着从桌上拾起的梅簪问道。

我转眸至她手上的梅簪,一时看了半响,终是摇了摇头,唇边淡然一笑,“不戴,收起来,往后都不戴了。”

风从帐篷缝隙吹过,微微掀起帐帘,我借着风吹起的帐帘向内一看。

曾经那个如花瓣般,晶莹剔透,顾盼之间,神光流转的容颜,一夜之间竟变得如此憔悴,面容苍白如霜,渲染成洁白冰凉的凄楚,四目空洞,浓郁悲凉。

我掀帘而入,她仍是一丝动静也没有,久站在原地,听着营外练兵秣马的声音,思绪己飘至营外,不知走了多远。

我知道她在等待,等待她心中,眸中的身影,可那道身影又岂是她想等就能等得到的。

我微微走近她,轻抚了她的手,柔声劝道:“身子还未好全,不宜久站。”

想要将她劝至床榻之上,可她似乎不愿,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因为我手上的轻抚,她似乎微微感觉到了这丝触感,眸光轻轻侧落在了我眸中,而后瞬间又转了回去,仍是目光空洞的眺望营外的某一点。

“他真的是齐王么?”她的声音带着凄惨的幽幽而来。

我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话,化作无声也许是给她最佳的答案。

她忽而转身看我,苍白的面上泪痕犹在,唇角的一丝强扯出的微笑仍在看着我时,倔强的不肯淡去,“为何一直要瞒我?”

我怔怔的看着她,心里无声叹息,都是我的错,是我给她带来了这些悲痛,如若没有我的存在,也许她不会经历这种飞上云端而后又落入谷底的痛楚。

半响,我终是低了眸,说出了心中的那三个字,“对不起。”

她身子一颤,往后踉跄的退了一步,我想要稳住她,却未来得及,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随即自嘲的笑起,“你无须与我说对不起,这句话应当我来说才对,你是王妃,我却厚着脸皮将你驱赶王爷的身边,还一直以为你想鸠占鹊巢,没想到,竟是自己做的一场荒唐至极的梦。”

我的自嘲令我心底发凉,伸手想要扶起她,“灵馨,你先起来。”

“王妃就让灵馨跪着吧,灵馨只有跪着才能把话说完。”她目光紧紧盯着我,神色凄婉却又温柔无限,而后又接着说道:“这些日子对我来说真的就是如梦一场,我感受到了这辈子从未感受到的温暖与幸福,我以为我一直会这般温暖幸福下去,我以为我从此可以摆脱命运的折磨,重新为人,重新做回自己,可是……”

她哑声得说不下去,我也再听不下去,耳中嗡嗡作响,心中的痛随着她的话在不断的蔓延。

我伸手将她从我的脚边扶起,她一点一点的在我眸中抬头,如花的脸上凝着楚楚泪珠,凄凉中却又带着坚毅。

我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抹去她面上滚烫的泪水,沉音安慰着,“忘了吧,只有忘了才不会痛苦。”

多么天真的一句话,竟然也让我说出口来相劝她。

而我自己呢?有些事,有些人,一旦住进心里,真的能忘么?

儿时的那些回忆我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却到此时还仍留在心里,只是某些事情的出现不值得我再去忆起罢了。

因为我告诉自己,只要不爱上就不会痛苦,只要淡漠感情就不会被感情所牵制,所以我用淡然,用忽视,用笑容活了下来。

可如今,在战天齐的面前,我连这分淡然,忽视,笑容,我都无法再拾起,爱上一个人是短暂的,可忘掉一个人却是如此漫长。

她陡然抬眼,直勾勾望向我,颤音摇头,“不,我不能忘,我这一生都不能忘,他是唯一一个我爱的男人,我自知身份配不上他,可我却不能忘了他,至少在那些日子里,我感受到了他的真心,看到了他为我所做的一切。”

“可他之所以会那么做,那是因为……”我扬起的声音终是让我自己打断了,在我唇间越来越渺淡。

他之所以那么做,那是因为他有利可图罢了,这才是真相。

而这真相,灵馨心里何常不清楚,可她还是选择要记在记里,要用这些虚伪来欺骗自己。

这一刻我仿佛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垂了眸,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出口,“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她突然从我的手中抽回了手,自嘲笑着重复了我的话。

我抬眸看向她那张梨花带雨的美丽容颜,轻轻的将她掉落在我手背上的泪珠藏在衣袖之中。

她依旧唇边自嘲的笑意,泪盈于睫,“我这一生都是在自欺欺人,我一直欺骗自己,我不是风尘女子,我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我的父亲只是被臭道士蒙骗了双眼,我的娘亲她一定记得这世间还有我这么个女儿,所以我一直等,一直等,等着他们来找回我,等着我重回千金小姐的那一天,所以我努力的活着,只为了重新站在他们的面前,告诉他们,我不是冤鬼缠身,我是他们的女儿。”

听她再次悲痛的说起自己的身世,我心中的痛更甚,沉重的追问道:“你可否还记得你的家在何处?”

我这一问,突然让她泪眸之中极快的闪过一丝矛盾而又复杂的神色。

这丝神色竟让我眸中不由得一颤,可想看清楚之时,她强自闭了闭眼,待她再睁开,便转眸重新归于那苍茫的营外。

我顺着她的眸光而去,余光落在她微微勾起的唇角之上,只听见她极缓极缓的开了口,声音听来竟是酸楚苦涩,“记得,当然记得,自己的家在何处又怎么会不记得呢?”

我微微心下一叹,叹息她还记得家在何处?在一个人身心深受创伤之时,家才是她最好的养伤之处,至少这样,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我微微向她迈近了一步,声音又压低了些,“既然记得,何不趁现在回到他们的身边,也许你的父亲也己经后悔了当初所做之事,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

“是么?”她忽而转眸看向我,怔怔落下的两行清泪悲痛的撞入我的眸中,可她唇边却偏偏还带着一丝笑,凄楚,无助,似乎还有若隐若现的恨。

我没有说话,抿了唇,我只知道,只要她的家人还在,我会尽一切力量帮助她,弥补她心中的那么多年的创伤。

她突然唇边的笑意拉长了一些,泪水缓缓流至唇边,抿唇之时,她像是深吸了口气,“那王爷呢?他是否有朝一日也会后悔对我所做的一切。”

我心中一怔,她的一声声,一句句响在我的耳边,让我满心悲哀,半响无语。

“王妃不答,我也心里清楚。”她又颤抖着双唇笑了笑,那笑容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酸楚。

我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又突然向后退了一小步,侧身向我一福,“灵馨恳求王妃带我一同回京。”

她的话竟让我一时之间心里泛起了一丝思绪,连我自己也不知这丝思绪是从何而来,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突然欲要跪于地上。

我心上聚然一紧,连忙伸手阻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