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她是将我仔仔细细瞧了个遍,而后又让我将西城所发生的事情向她重叙一遍。
我只挑了些简单的在说,关于傲恒,刺杀之事,我是半个字也未提起。
她听得笑着点头,眸中的欣慰之感越来越甚,她应当是看到了我的决心,看到了我眸中的变化。
也许正是因为我也开始有了心机,也开始在舍弃内心最原始的初衷。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又将面临什么?
我都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令我意想不到的便是,她只是淡淡的提及了睛儿生下小郡主之事。
再回到明和宫的时候,宴会也己经差不多了,皇上与灵馨也己离了宴。
而其他的几名太医与前去西城支援的大人们好似还正喝在兴头上。
唯独却不见了战天齐的身影。
“常公公,八爷去了何处?”我问道守在明和殿伺候常公公。
“八爷被皇上召去了御书房己经有好一会儿了。”常公公回答道。
我心里微微一怔,被皇上叫了去,心念一转接着再问,“公公可知道是何事?”
常公公白胡微微一扬,摇了摇头,“这个老奴就不知了。”
我没有再多问,既是被皇上召唤去了御书房定是有事相商。
明和殿的把酒言欢,这样的场合也不再适合我,我便出宫回了府。
回到府之时,己夕阳西下,金色闪闪的霞光轻轻的洒在院落的数枝孤零的梅枝之上,我让我多瞧了几眼。
突然了一阵风吹来,鼻间嗅到了自己身上的一股味道,是在明和殿之时染上的一身酒味,受不了这种味道便让云雀替我准备了热火沐浴。
沐个浴也不能安静。
府里添了一名小郡主,随处都可听见这名小郡主的哭声,尖锐刺耳,扰得我一阵心烦意乱。
沐浴完后,更不想出这个殿门,便交代殿中的奴才不要打扰。
昨夜因为诸多事宜,一夜未合眼,再加上好几日的舟車劳頓,便在殿内小憩补眠。
直到晚膳时分,云雀才把我轻轻的唤醒。
她帮我更着衣,还一面说道:“小姐,晚膳都己经准备好了,都在外间摆好,今儿个特意挑了些你最喜欢吃的膳食。”
我心头微微一颤,有些不解,抬眸问道:“晚膳不是一直都在前殿么?今日又为何要在殿中用膳。”
云雀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一丝忧虑,“是我让他们传进来的,府里的杨夫人这二日都是在殿中的用的膳,宫里的人又来府上传了话,说爷今日不回府中来用膳了,晚膳要陪皇上一同享用,然后……”
云雀欲言又止,眉宇间有了顾虑,好似不敢再说下去,怕引我生怒。
我也微微感觉到了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我仍想知道。
“然后什么?”我接着再问。
云雀抿了抿唇,像似深吸了口气,一字不露的说了出来。
“他们说是灵贵人留了爷一同在宫中欣赏歌舞,爷还答应了。”
我持着玉梳一边理着发丝的手指,在听到灵贵人三个字时微微一顿。
府里一个杨夫人不够,现在宫中又来了个灵贵人,这究竟是要如何折腾于我?
灵馨在西城之事上替战天齐力挽狂澜,战天齐去赴宴陪同她欣赏歌舞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我为何要如此纠葛?
因为骗不了我自己,当我听了云雀的话,第一个闪入脑海中的影像,就是那一日在边疆之时灵馨惊人天姿的舞姿。
战天齐虽然心里没有她,可这世间又有几个男人能躲过灵馨的柔情似水,就连嫔妃三千的皇上也逃不过灵馨的手掌心。
何况他们之间还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虽然是假象,但也至少他们曾经以恋人的关系相拥相爱过。
如今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将他邀请到她的宫中相聚,难免日后……
他或许根本不会爱上灵馨,但却无疑是会爱上她此时的身份。
身为皇上的最宠爱的贵人,单凭这位最宠爱的贵人一句话就能让皇上改变心意。
依战天齐的心思,他又岂会放任这么好的一颗棋子为他人所用。
想到这些时,我的唇边不由得带出一个微微的弧度,几许自嘲,又几许苦涩。
战天齐你就是这般来伤害我的?
“小姐,你怎么了?快松手,手里的玉梳都己经划到你的手了,再这般下去,你会伤着自己的。”
身边云雀惊慌的声音直入我的耳中,我心头一惊,这才发现,手中的玉梳己深深的扎入我的皮肉之中,还渗出了血。
“小姐,都流血了,你怎么这般傻……”云雀握着我的手心疼不已。
我这才感觉到了手上的痛楚之意,从她的的手中收回了手,安抚她道:“我没事,皮肉伤,抹点药就无事了。”
云雀连忙转身取来了药箱,一边替我清理着那些血,一边心疼的道:“早知这样,云雀就不该与小姐说起这些。”
我看着她满脸的担忧,轻轻一叹,“说了又何妨?我的心本就己经受伤了,不怕再被他伤一次。”
云雀手上一顿,抬眸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着眼往四周顾了顾,而后稍稍压低了声音道:“小姐,云雀觉得那杨夫人肯定动了什么心思?生个孩子也如此凑巧,早不生,晚不生,偏偏等着爷与王妃一同从西城回府之时,她便来了这么一出难产,定是她故意让那奴婢在爷面前中伤小姐。”
原来连云雀也看得这般真切,我就不相信战天齐那般心思缜密的人会看不出这中间的奇怪之处。
甚至我还在赌,赌他的心中是否真的只有我的存在?
我回看着云雀淡淡一笑,“云雀,你就别想这些了,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一天,有些把戏不能久玩,玩的次数多了,自然会在人前暴露。”
云雀似乎懂了我的话,便没有再说什么?替我清理好那些血水之后,便随我至外室用膳。
还真如她所说,今日的晚膳全都是我爱吃的。
我淡然的笑笑,昨夜那般傻的为了战天齐的一句话,我竟滴米未尽,如此委曲自己,那岂不是让那些有心之人更加痛快。
我决心今日好好补回来,男人越是在乎紧张,他就越从你的手心溜得快。
也许我也要学学人家如何来挽留战天齐的心才行。
满满的一大桌,我吃得津津有味,云雀有些吃惊我的一如反常,连着几声小姐唤着。
我都对她笑笑,她这才松了口气。
正在我吃得正香之时,殿外管家的声音响起,“王妃,驸马爷来了,正在前殿偏厅那候着呢?”
宁哥哥来了?
我心里一笑,放下手中的竹筷,扬了声音,“有劳管家将驸马爷请入本宫殿中来。”
“是。”
不到一会儿,宁玄朗一身白衣长袍迈入殿中,数日不见,此人身上竟多半分官范。
他脸上笑若春风,眸中还带着锋锐冰凉之色,这是他一贯存在的神态,他虽如春风一般温暖,但骨子里依旧伴着那如寒风一般的冷冽。
他在见到我的那一瞬间,眸光我一丝摇动,容色还是一抹淡然的笑。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我面向他,却不语。
倒是身边的云雀先出了声,“公子的鼻子素来就比狗还灵。”
我噗嗤一笑,真不知云雀怎会这般快,这般直接的说出这句话,我也一直在心里暗藏了许久。
而此时的他面容完全僵住,连脚步也不敢再向前迈入,折扇带着僵硬的感觉摇了两下,压低了声音,竟还感觉带了了一丝无奈。
“小云雀,你这话能不能不说得这般快,能不能稍稍,就那么稍稍慢一点儿,慢一点儿经过你的脑子再说出来?我会觉得小云雀更加的惹人爱。”
“得了吧,公子现在是驸马爷,云雀可高攀不上。”云雀撅了撅嘴。
宁玄朗素来与云雀就好斗嘴,早在江南之时,他们每天都会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好一会儿。
现在这般看来,倒让我想起了早在江南之时的那些日子。
宁玄朗临桌坐下,仍是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小云雀误会了,本公子不是这个意思,你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与你家小姐出了趟远门,你就变得,变得……”
宁玄朗故意逗着云雀,我则是笑笑,不语。
“变得怎么了?”云雀扬声追问道。
宁玄朗眨了眨眼,手上折扇一合,终是无奈一语,“算了,本公子不与你计较了。”
我见云雀撅着嘴看着他,忍不住出了声,“云雀说的可是实话,宁哥哥不是素来都这般么?只要闻到一点儿耳讯,宁哥哥必定是第一个来到蝶衣身边的人。”
“算你还有点良心。”他勾唇,面色一暖,眸光瞥向桌面,漫不经心的扬了扬眉,“行了,看在这一桌子佳肴的份上,我就免为其难,稍稍多坐一会儿。”
我扬眉一笑,对着身边的云雀吩咐道:“云雀,还不快速速去沏壶茶来?”
“哦,云雀这就去。”
待云雀离开后,我又重新拿起了桌边的竹筷。
欲要替他布菜之时,他稍稍靠近了我一些,笑中暗带一丝心疼,“丫头此行,瘦了些。”
我微微抬眸,唇角轻扬,“蝶衣是去赈灾又不是去游玩。”
他扬眉,眸子明亮含笑,反问“可有遇到开心的事?”
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我从桌上轻轻的盛了碗鱼汤递向他,笑着道:“还得多谢宁哥哥的那六根银针,保了我一命。”
他接过我手中的鱼汤,放下手中的折扇,先尝了一口,而后回味无穷的再尝了一口,这才满意的抬头看着我问道:“查出是何人所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