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礼拜到镇上去过。看他那脖子后面,剃得太短了,在身上晒黑的皮肤和发根中间有道白色的痕迹,就像是白色骨头的连接点一样。他都没有回过头看一次。
“朱埃尔,”我说。路不停地往后走着,夹在骡子那两条快速抖动的长耳朵中间,就像一条隧道一样,在大车的车身下消失不见。路就像一条丝带一样,大车的前轴就像是一根滚轴。“你知不知道,她就要死了,朱埃尔!”
要把你生出来的话,得要两个人,但是要死去的话,一个人就可以完成了。也许这就是世界末日的景象吧!
我跟德威·特尔说了:“你希望她死去,然后你就可以到城里去了,是不是?”虽然我们心里都明白得很,但是她不想说出来。“你并不愿意说出来,因为如果说了的话,就算你是跟自己说的,你也会发现那是真的,是不是?但是现在你都知道了,这就是真的。我差不多都能说出来是哪一天,你心里清楚,那都是真的了。你干吗不想说呢,哪怕是跟你自己说?”她不想说,只是不停地问,你打算告诉爹吗?你打算杀了他吗?“你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就因为你不能相信你德威·特尔,德威·特尔·本德仑竟然运气这么差,是不是?”
太阳已经斜下去了,再有一个小时就该落到地面下边去了。它就像是卧在云团上的一只血红色的蛋,发出古铜色的光芒。映到眼睛里的是不祥的预兆,钻到鼻子里的是带着硫黄臭味的闪电味道。彼保第到了之后,他们就只能用绳子了。他的肚子里胀得满满的都是气,那是他吃太多生菜导致的。他们可以用绳子从小路那里把他吊上来,看上去就像一只气球飘浮在充满着硫黄味道的空气里。
“朱埃尔,”我说,“你知不知道,安迪·本德仑就要死了,安迪·本德仑很快就要死了,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