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论语》人物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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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古帝王及贤相名流(19人)(2)

舜在位期间的最大功绩是融合了周边的许多部落,大大扩大了以华夏族为主体的部落联盟的规模;惩处了少数为非作乱的氏族部落,维护了部落联盟的内部稳定。当初唐尧在取得中原地区部落联盟首领地位后,声名远播,周边的许多部落都想加盟,其中“八恺”、“八元”十六族人才济济,世济其美,但是唐尧缺乏远见,拒绝他们加入联盟。舜继位后,立即吸纳“八恺”、“八元”十六族加入部落联盟,(《左传》、《史记》中都详细记载了这件事情,可见此事在当时是很有影响的。舜吸纳“八恺”、“八元”加盟后,委派“八恺”掌管土地事务,他们度九土之宜,按时序开发,地平天成;委派“八元”掌管民俗教化事宜,他们布五教(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于四方,内平外成。对于那些毁信废忠,崇饰恶言,行凶作乱,不可教化的氏族部落,舜则坚决予以打击,当时帝鸿氏的“浑沌”、少皞氏的“穷奇”、颛顼氏的“梼杌”和缙云氏的“饕餮”四个部落被天下之民称为“四凶”,他们作恶多端,扰乱太平,天下之民深恶痛绝,舜将他们通通流放到距王城四千里之外的“四裔之地”,部落联盟内部才得以安宁。后人对于舜重用“八恺”、“八元”和流放“四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故《虞书》数舜之功曰‘慎徽五典,五典克从’,无违教也;曰‘纳于百揆,百揆时序’,无废事也;曰‘宾于四门,四门穆穆’,无凶人也。舜有大功二十而为天子(《左传·文公十八年》。)。”这里引用《虞书》里的句子均见《尚书·舜典》。

由于部落联盟的规模不断扩大,联盟内部的事务也日益增多,为了提高办事效率,舜在位期间对原来比较松散的联盟议事组织进行了一系列改革,扩大了议事组织的成员,设置了许多掌管具体事务的职官,并根据各人特长委派相应的职务:禹担任司空,主管治理水患事务;弃担任后稷,主管农业生产事务;皋陶担任士(大理),主管狱讼事务;垂担任共工(工师),主管百工事务;益担任朕虞,主管开辟山泽事务;伯夷担任秩宗,主管祭祀典礼事务;夔担任典乐,主管音乐教化事务;龙担任纳言,负责传达舜的指令和收集民情。舜还规定,每三年对所有职官进行一次考核,政绩显著者提拔重用,不称职者予以撤换。设官分职,加强考核,所有职官职责分明,人人勤勉,部落联盟的各项事业迅速兴旺发达起来。

选贤任能是舜的为政特点,孔子对此给予很高的评价:“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舜有天下,选于众,举皋陶,不仁者远矣。”荀子说他“尚得推贤不失序,外不避仇,内不阿亲,贤者予(《荀子·成相》。)”。得天下贤能而任之,舜就可以“恭己正南面而已矣”,所以孔子说“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荀子也说:“昔者舜之治天下也,不以事诏而万物成(《荀子·解蔽》。)。”

舜在政治制度方面所进行的改革是富有创造性的,部落联盟内部职官设置齐全,已经初步具备了国家机器的架构。职官任用以德行和能力为标准,并以“三岁一考功,三考绌陟《史记·五帝本纪》。”来加强管理,这些举措为夏朝立国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唐虞之际,水患一直是困扰人们的一个重要问题,唐尧在位期间错误地任用了鲧,结果未能解决水患问题。虞舜继位后,大胆启用经验丰富、勤勉务实的禹。禹身为表率,率领众人“披九山,通九泽,决九河,定九州(《史记·五帝本纪》。)”,凿山通泽,疏导河流,经过艰辛的努力,终于制服了洪水,天下黎民才得以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此外,随着部落联盟的疆域不断拓展,下辖的“十二牧”、“九州”领土面积已达方圆五千余里。为了对域内实施有效的管理和统治,舜任命伯益掌管火政,伯益率领部落民众进入未经开垦的深山大泽,用烈火焚烧枯枝杂草,把野兽驱赶到深山里去,然后开辟道路,沟通联系(《孟子·滕文公章句上》。)。他自己也经常巡狩各地,祭祀名山大川,会见部落首领,考察风土民情,甚至最后死于南方巡狩的途中。

在先秦诸子书中,有许多关于舜“让天下”的记载,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从情理来说,舜让位于贤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当一个部落联盟的首领实在太辛苦,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付出的多,得到的少,绝非如后人所想象的那样风光无限,快活无边!有趣的是各家各派都借题发挥,以此来阐述自己的思想观点,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

儒家学派在政治上主张实施“仁政”,按照“仁”的要求,有德之君应该做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论语·雍也》。)”,“有天下也而不与焉《论语·泰伯》。)”,即不以天下为私有,如果遇到比自己贤能的人,就应该主动让贤,以利天下,这是孔子的观点。孟子则进一步发挥道:“天下大悦而将归己,视天下悦而归己,犹草芥也,惟舜为然。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舜的父亲)厎豫,瞽瞍厎豫而天下化,瞽瞍厎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此之谓大孝(《孟子·离娄章句上》。)。”又说:“贵,人之所欲,贵为天子,而不足以解忧。……惟顺于父母可以解忧(《孟子·万章章句上》。)。”孟子认为,孝悌是“仁”之本,如果能让自己的父亲高兴满意,那么天下就可以实现大治了,所以为了“事亲之道”,即便“天下悦而归己”,犹视若草芥,可以让位于贤。

道家崇尚自然,追求人性返璞归真,因此他们宁愿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也不愿意为天下所累。《庄子·让王篇》载,舜曾数度让王于子州支伯、善卷、石户之农等人,这几个人都是当时不满时政的隐居高士,不愿与世俗为伍。善卷对舜说:“余立于宇宙之中,冬日衣皮毛,夏日衣葛俙。春耕种,形足以劳动;秋收敛,身足以休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吾何以天下为哉!悲夫,子之不知余也。”意思是说,人生在世,只求自给自足,悠闲自得,何必为天下俗事操劳烦心呢!舜没有办法,又想让位于友人北人无择,北人无择对他说:“异哉,后之为人也,居于畎亩之中,而游于尧之门。不若是而已,又欲以其辱行漫我,吾羞见之。”他说完这话后,竟投清泠之渊自尽。在道家看来,世界本源的“道”是“无为而无不为”的,因此人生的最高境界是“无为”,“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老子:(《道德经》。)”,这样就可以得“道”了。而世人倡导的仁爱礼义是“有为”的,以仁爱礼义治理天下更是与“道”背道而驰的,天下“有为”越多,背离“道”的“无为”就越远,离人生的真谛就越远,所以他们唯恐避天下于不及,怎么可能接受舜的“让天下”呢?

以韩非子为代表的法家则认为,尧舜等古代帝王“让天下”根本就是儒家编造出来的虚伪谎言,他说:“尧之王天下也,茅茨不剪,采椽不斫,粝栥之食,藜藿之羮;冬日麑裘,夏日葛衣;虽监门之服养,不亏于此矣。禹之王天下也,身执耒臿以为民先,股无胈,胫不生毛,虽臣虏之劳,不苦于此矣。以是言之,夫古之让天子者,是去监门之养,而离臣虏之劳也,古传天下而不足多也(《韩非子·五蠹》。)。”古代帝王住的是简陋的茅屋,吃的是粗劣的食物,穿的是土布或兽皮制成的衣服,他们的生活待遇比不上看门的人,辛苦程度却远远超过那些在大田里劳作的奴隶,所以“让天下”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不值得大肆称赞。他又接着说:“今之县令,一日身死,子孙累世絜驾,故人重之。是以人之于让也,轻辞古之天子,难去今之县令者,薄厚之实异也……轻辞天子,非高也,势薄也;争士橐,非下也,权重也。故圣人议多少,论薄厚为之政。故罚薄不为慈,诛严不为戾,称俗而行也同上。(《韩非子·五蠹》。)。”古代帝王动不动就要“让天下”,其实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品德高尚,而是治理天下实在太辛苦,而且待遇又低;现在人们争相出仕做官,也不是因为他们的品德低下,而是当官有权有势,可以捞取很多实惠,当一个县令,子孙后代都能享受荣华富贵。既然人人都想做官,那么“圣人”就不能实行脉脉温情的仁义礼让,而应该重赏罚,严法度,推行法治。

3.禹

《论语·泰伯》:“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

《论语·泰伯》:“子曰:‘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禹,吾无间然矣。’”

《论语·宪问》:“南宫适问于孔子曰:‘羿善射,奡盪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历史在漫长的渐进过程中,总会出现一个标志性的时间节点,方便人们叙述或记取。中国历史从原始社会向奴隶制社会过渡的时间节点是夏朝的建立,夏朝的建立者是禹。

禹,姒姓,夏后氏,名文命(或禹)。夏后氏原本是我国上古时期的一个部落,《诗经·商颂·长发》中说“禹敷下土方”,这里的“土方”是指西部河套一带。上古时期,夏后氏沿黄河南下,在漫长的迁徙过程中,逐步与中原部落融合。禹是夏后氏的杰出人物,年轻时就崭露头角,唐、虞之际,他已经是中原地区部落联盟议事机构中的一位重要成员。《史记·五帝本纪》中说,他是黄帝的玄孙,颛顼的孙子,这样的记载显然有误(尧距黄帝五世,舜距黄帝九世)。其父为鲧,因治水无功而被舜所杀(一说流放)。舜去世后,经部落联盟内部一致推举,禹继位为以华夏氏族为主体的中原地区部落联盟首领,后来他建立了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奴隶制国家——夏朝,他是夏朝的第一任国君,史称大禹、帝禹或夏禹。

夏禹最大的历史功绩是建立了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奴隶制国家——夏朝。父系氏族社会末期,以华夏氏族为主体的中原部落联盟在连年征战中,不断与周边的氏族部落融合,逐渐形成了一个由一百多个部落组合而成的大联盟,这些人统称“百姓”。同时,他们凭借武力征服了“九黎”、“三苗”等氏族部落,这些人统称“黎民”、“苗民”。当然,“百姓”与“黎民”、“苗民”的社会地位是不平等的,他们是奴役与被奴役、压迫与被压迫、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有压迫就有反抗,虽然今天我们查阅不到有关记载,但“黎民”、“苗民”的反抗是必然的,于是就形成了阶级对立和阶级斗争。为了“把冲突保持在‘秩序’的范围以内(《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节第170页(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继续维持对被奴役者的剥削与压迫,以禹为代表的夏朝统治者不断强化国家机构,他们在尧舜时期职官设置的基础上,又新设了“牧正”、“庖正”、“车正”等职官,国家机构的分工越来越精细,职责越来越明确;他们还建立了统一的国家军队,制定了刑律,建造了监狱。《左传·昭公六年》载:“夏有乱政,而作禹刑。”《禹刑》就是夏朝统治者对被奴役者实施专政的法律工具;在意识形态领域,原始宗教也由“百姓”垄断,庶民是不得参与祭祀活动的。夏禹对国家制度作出根本改变的是废除了原始社会“天下为公,选贤与能”的王位“禅让”制度,实行了“天下为家,各亲其亲”的王位世袭制度(《礼记·礼运篇》。)。

围绕建立国家,禹实施了一系列的配套举措。一是定九州。据《史记》记载,禹把全国分为九州:冀州(河北、山西、辽宁)、兖州(河北、河南、山东交界处)、青州(山东、辽宁一部分)、徐州(山东南部、江苏北部)、扬州(淮河以南,东南至海)、荆州(湖北南部、贵州、广西)、豫州(河南、湖北北部)、梁州(陕西南部、四川、云南、贵州北部)、雍州(陕西、甘肃、新疆、青海),“九州攸同,四奥既居(《史记·夏本纪》。)”。禹还根据各州物产不同,规定征收不同的贡品。二是筑都城。传说禹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建造都城的帝王,他确立王权以后,在嵩山之阳建立了阳城(河南登封县告成镇),作为夏朝的都城,后又迁往阳翟(河南禹县)。阳城和阳翟都在颍水上游,西面是伊洛一带的河南地区,东北是兖豫大平原,东南则为淮上,地理位置处于中原地区的中心地带,便于结合东南地区的众多邦国和部落。近年在颍水北岸五渡河泮王城岗发现东西相连的两座城市遗址,有人认为这就是“夏墟”。三是召开涂山大会。夏国建立后,禹在阳城东南的涂山召开了规模空前的诸侯大会。《左传·哀公七年》载:“禹合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这次大会被认为是夏王朝建立的标志性事件,禹在大会上训诫各地诸侯要克服矜伐,相互劝勉。四是铸造九鼎。涂山大会后,禹用各方诸侯的贡金(青铜)铸造了九尊大鼎,九鼎与九州一一相对,鼎上铸有各州的山川名物、珍奇异兽。九鼎集中安置在都城阳城,以此来显示夏禹是御统九州的至高无上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