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这一刻有些确定,眼前的这个女子,一定不是真正的冷倾瑶,这样才情横溢的女子,温柔如水的女子怎么可能是那个凶残冷酷的冷倾瑶呢?
如果不是冷倾瑶,那此刻站在这里的这个女子究竟是谁呢?
上书房内,夏越天刚刚批阅完一大堆的奏折,头颈有些发酸,起身伸了个懒腰,问了贴身太监,“杜公公,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现在是亥时了。”尖细的声音响起,杜威……南丰君主夏越天最信任的太监。
杜公公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他陪伴了夏越天的成长,他见证了夏越天的登基,他亲见夏越天为一个女人如痴如狂。
按理来说,这样的年龄,这样的资历,杜公公可以安享晚年了,夏越天一定会让他荣华富贵,可是杜威这些年的陪伴,杜威和夏越天已经产生了超越主仆的感情,他不舍得离开夏越天。
夏越天身形笔直,站在暮色的窗前,背影里透着孤独。
杜公公心中有些发酸,表面看来,夏越天是何等风光,南丰君主,一国之主,多么显赫的地位。后宫佳丽,应有尽有。
杜公公心中却是明白夏越天的心的,他的心也许早就随她而去了,那个唯一占据夏越天心扉的公主飞烟。
“皇上,夜深了,去哪宫歇息,老奴送皇上。”杜公公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夏越天一挥手,“公公先退下,朕哪里也不想去。”
杜公公只得先退下休息,他知道,皇上一定是又想起那个人了,这样的皇上,怕是又要一夜无眠了。
窗外,如水的月光洒了一地,青石路两旁的桂花怒放着,月圆之夜,人静、物美,如果不是残缺的人心,这样的夜晚,将会多么的唯美。
夏越天的眼角有些酸,只是少了一个人,为什么好像整个世界都变了,他的思念如潮水一般无可抑制,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痛的无法呼吸。
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夏越天沉醉在那种丢失的苦痛中,无法自拔。
换了一身装束,一个修长的黑影消失在皇城之外,已是子时了,白日里繁华的南丰商业街上只剩下寂寥的落叶在飞旋,城中各家府邸也是黑暗一片,都城笼罩在寂静之中,静的让夏越天仿佛可以听到自己血液中流淌的孤独感。
兜兜转转一圈之后,夏越天竟觉得自己无处可去,有股凄凉的笑容浮了上来,他……南丰君主,整个南丰都是他的,可是今夜,他竟然无处可去。
走到辰王府门口,辰王府大门紧闭,只有大门口辰字的宫灯在夜风中摇曳,孤独而凄凉。夏越天举起手,想扣动门环,终究无力的放下了,一只手下意识的捂住胸口,那股隐隐的痛楚又在浮上来了,他知道,今夜那个曾经种下的情花蛊又发作了。
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那痛楚已经由细细的针扎似的疼痛变成了刀子一刀一刀刎心的痛楚,犹如暴风雨的夜晚在大海里行走的孤舟,一浪盖过一浪,只是一瞬间,这刎心的痛楚就变成了万蚁穿心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夏越天无力的跪在辰王府门前,犹如一个溺水的人,他的挣扎是那么的徒劳和无助。
有阵琴声传来,刺破这孤寂的暗夜,刺破夏越天逐渐模糊的意识。
宛如天籁之音,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一种琴声,带着如高山流水般的气势,带着如冰川般的洁净和纯美,带着炎炎夏日里透过心扉的清凉,也带着一种迷离的可以蛊惑人心的力量。
痛似乎在一点点的走远,黑幕似乎渐渐敛去,二年了,还是第一次在情花蛊刚刚发作的时候,就逐渐退去。
一阵凉风吹来,坐在辰王府门口的夏越天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感到冷了,在情花蛊发作的时候,天地万物,皆是痛楚,他这才确认,这次的情花蛊总算是过去了。
夏越天站了起来,轻轻拍去身上因刚才挣扎而沾染上去的尘土。琴声也突然停了,夏越天敢肯定,这琴声一定是从辰王府传出来的。
脸上还透着刚才情花蛊发作时的苍白,唇边却已浮上一抹笑意,怪不得,最近辰王爷一直留在皇城的府邸里,原来,他的府上竟有那么一个卧虎藏龙之人,他倒是要见识一下。
敲开辰王府的门,夏语是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心想,谁啊,胆子这么大,深更半夜的把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起来。
当看到夏越天一身黑衣出现在辰王府的时候,夏语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热情的迎了上去,“什么风把皇上吹来了?”夏语心中亦是疑惑不已,这夏越天今晚是则么回事?
“朕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澎湃,夏越天的语气有些淡然,即使是自己很信任的兄弟,夏越天还是不习惯流露自己太多的情感。
“给皇上倒茶。”夏语吩咐身后也是匆忙起身的丫鬟。
一会时间,茶已经端了上来,茶是好茶,雨后的龙井,夏越天的心却不在这茶上,似乎那琴声还在,余音绕耳,悠扬高远。
见夏越天看着茶杯中的茶水不饮,却是有些淡淡的恍惚,夏语关切的叫了声,“皇兄。”
夏越天这才回过神来,端起茶水饮用,喝的似乎有些急,茶水也有些烫,只觉得喉咙处,沙沙的疼痛,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那琴声就轻而易举的扰乱了他平静的心湖。
夏语只是不动声色的浅饮一口茶,今夜是叁月初八,应该正是情花蛊发作之日,为何夏越天脸色如常,这之中一定有什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