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越天的眸子有些深沉,深深的看着她,那眸子里却没有她需要的熟悉和暖意。
她并不回避他的目光,而是深深的迎了上去。这样冷静的目光与昨夜的疯狂判若两人,只是一夜,她又象变成那个全身都是保护色的动物了。
夏越天示意丫鬟出去,随后轻轻的把冷倾瑶放平在床上。这才慢慢起身,活动一下手臂和筋骨。
“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填补我内心的愤恨?”冷倾瑶的声音冷冷的才夏越天的背后传来。
夏越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以为朕是因为愧疚,朕的字典里没有愧疚这两个字,就算是朕杀了那个丫头又怎么样,朕是皇上,君要臣死,臣还不得不死呢,更何况是个小小的丫头。”
冷倾瑶好不容易压制的怒火又冒了上来,一条人命,这男人怎么说的如此随便!“是,皇上,她是一个丫头,可是在生命上,她是和我们平等的,她也有父母,她也有姐妹。皇上,如果你失去你的胞妹你会是什么感觉?”
夏越天他当然知道失去至亲的痛,可是谁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
“朕会厚葬她。”夏越天的唇边吐出这几个字,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让步了。
“人都死了,怎么葬法都是一样的?”冷倾瑶却不领这个情。
“冷才人不要得寸进尺。”夏越天的声音骤然变的冷冽,头也不回的上朝去了。
一条人命的代价也仅仅盈妃禁足一个月而以,她被禁足,她的丫鬟们照样可以出宫,流盈轩外的东西可以源源不断的送进去,她在流盈轩里照样吃香的,吃辣的。
那晚的夏越天的柔情让冷倾瑶内心还残存着一点点的幻想,就是也许他会给她一个交代,一个对她来说,可以接受的交代,可是这样的交代让冷倾瑶实在无法接受。
小小的山坡上,葬下了吟霜柔弱的身躯,全身是伤的身躯,诗音院的那些丫鬟们都自愿来凭吊,这大概也算是夏越天的网开一面吧,按理说,宫里是不许埋葬宫女的,更不要说是凭吊了。
一番悲切之后,众人都走远了,若干年后,谁还会记得,这个小小的丫鬟。冷倾瑶的眼中早已没有泪,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是她的单纯害死了吟霜,她以为好的东西可以大家分享,她以为人和人之间都是平等的,她没有及时告诫那个小丫头。
仿佛上天也在可怜这丫头,竟历历落落的下起雨来了,雨水带着春寒一起侵袭着人的身体,“公主,回去吧?”翠儿的声音里隐着一丝担忧,公主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淋雨,怕是这单薄的身体会吃不消。
“你先回去。”冷倾瑶只是凄迷的望着远方,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
翠儿知道公主的脾气,她不愿意回去,谁也劝不动她,翠儿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回去准备取雨伞过来。
“刚受了伤,怎么还在这里淋雨?”一声低沉的男声响起,紧接一把大伞替冷倾瑶挡住了越来越大的雨。
“你还愿意教我音刀吗?”冷倾瑶的脸色是苍白的,声音里却透着坚定。她见过锦枫使用音刀,那听上去柔和的音符却蕴含着无限的杀机,音刀过处,山林撼动,动物流血倒地,连风声中都充满着血腥。
冷倾瑶全无功夫,听完了整首音刀却依然面不改色,她真是个可以学习音刀的奇才,就连锦枫自己,刚听到音刀的时候,也是凭着强劲的内力才能拼命压制那肆意流窜的音刀之伤。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学习音刀的,有多少学些音刀之人没有学完音刀却死在音刀之下。
锦枫曾经问过她要不要学,冷倾瑶还铿然有力的回答,说是她的音符是用完抚慰人心,不是用来杀戮的。
“当然,我说过,只想你想学,什么时候我都可以教你?”冷倾瑶那苍白的脸色让锦枫有种想要抚平的冲动。
“那就今晚开始?”冷倾瑶说完,已经开始往回走,那背影虽纤弱却挺的笔直笔直……
虽然雨已不如白日那般大了,竹林里还是飘着雨丝,两把古琴,两双手娴熟的在琴弦上跃动,琴声过后,树叶纷纷飘落。
锦枫骤然停手,“公主已经小有火候,看,连那树叶都掉了?”
冷倾瑶一眼望去,果然树叶纷纷落下。如果不是亲见,冷倾瑶真是不会相信,这世间还会有这种功夫,更不会相信,有一天,自己也会学会这种功夫。
“你的眼中有杀意?”锦枫突然打断了冷倾瑶的失神。
冷倾瑶回头望了锦枫一眼,锦枫的黑眸在黑暗中闪动着异样的光泽,冷倾瑶的心中浮起点点暖意,她懂他的关切。
“如果你想报仇,就把你的杀意收起来。”锦枫轻轻拂去冷倾瑶被雨水紧紧贴在前额的发丝,冷倾瑶这样的眼神让锦枫的心骤的一紧,他喜欢她明净的眼神,他喜欢她温柔的眼神,他喜欢她象月光般静溢的眼神,唯独不喜欢她充满杀意的眼神……
冷倾瑶微微一怔,幽幽收回眼神,她是该注意些了,难道一条人命还不足以让她学乖吗?
冷倾瑶的小院里,传来了夏越天咆哮的声音,“这么晚了,你们公主去哪里了?”
翠儿跪着地上就是一口咬定,公主出去散步了。
“这么晚了,散步个鬼。”夏越天突然低声骂了一句。
一旁的秦舞觉得今夜的皇上有些怪,突然跑来她的雪舞阁一起用晚膳,用完晚膳之后,她以为皇上会和她亲密一下,哪知,夏越天却问她,有没有去看过冷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