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间谍先生系列(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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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用作证词(4)

“矮个儿,身高大约五英尺三英寸,身材丰满,圆溜溜的,深色的卷发,喜欢笑,胸很大。邮递员回忆说,当她把淡啤酒从旧式酒桶里泵出来时,那模样还是值得一看的。但拉金发现这个情况后气急败坏,他冲进来把她拉回家去了。不久,她就离他而去,或者说消失了。”

汉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已经快到半夜了。他把一只手搭在这位年轻警长的肩上。

“现在很晚了,你回家去吧。明天早上把这些都写下来。”

夜晚,汉利的最后一位访客是侦缉督察,这个犯罪现场的调查员。

“清理完了,”他告诉汉利,“最后一块砖头也清走了,但有用的线索一点也没发现。”

“那就要靠那个可怜女人的尸体来告诉我们想要知道的其他情况了,”汉利说,“或者靠拉金本人。”

“他说了吗?”督察问道。

“还没有,”汉利说,“但他会说的。他们最后都会说的。”

侦缉督察回家去了。汉利打电话告诉妻子他今晚在局里过夜。刚过午夜时,他来到了楼下的囚室。老头醒着,坐在床边,一双眼睛凝视着对面的墙壁。汉利朝着陪同他的警官扬了扬脑袋,于是三人一起来到审讯室。那位警察坐到一个角落里,准备好笔记本。汉利面对着老头,向他宣读了警告:

“赫伯特·詹姆斯·拉金,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在案,并有可能被用作证词。”

然后,他在老头的对面坐下来。

“十五年了,拉金先生。与那样的东西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一九六三年八月,对吧?邻居们都记得,神父也记得,甚至连邮递员都记得。那么,你为什么不把这事告诉我呢?”

老头抬起眼皮,迎接汉利的盯视,然后低头去看桌子。他什么也没说。汉利坚持询问下去,直到天快亮。拉金似乎并不疲惫,虽然角落里的那个警察已经哈欠连天。拉金当过多年的守夜人,汉利想起来,他很可能在夜晚比在白天更有精神。

一抹灰色的亮光从结霜的审讯室窗玻璃透了进来。最后,他站了起来。

“随你便吧,”他说,“你可以不说,但你的妻子维奥莱特会说的。奇怪吗?十五年后,从墙壁后面的墓穴里说话。但再过几个小时,她会对法医说话的。她会说的。在解剖室里,她会告诉他,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是何时发生的,乃至是为什么而发生的。然后,我们再来这里,到时我就要起诉你了。”

虽然他不会轻易生气,但他还是被老头的沉默给激怒了。不是因为他说得少,而是因为他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去迎视汉利。那是什么眼神?汉利问自己。惊恐?害怕他汉利?悔恨?嘲讽?不,不是嘲讽。这家伙马上就要完蛋了。

最后,他站起身来,用一只大手摸了一下脸上的胡子,回到办公室。拉金则被押回拘禁室。

汉利在椅子里睡了三个小时,脑袋后仰,两腿伸直,鼾声大作。八点钟,他起来,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刮了胡子。两个年轻的实习警察来上班时看到他八点半就到了,大为吃惊,赶紧小心翼翼地去忙自己的事。九点钟,他吃过早饭,像往常那样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九点三十分,梅奥路承包商的工头打来电话。汉利考虑着他的要求。

“好吧,”他最后说,“你们可以把那里围起来浇筑混凝土了。”

二十分钟后,麦卡锡教授打来电话。

“我已经把四肢都拉直了,”他欢快地说,“皮肤已经软化,可以动刀解剖了。我们正在排水干燥,再过一个小时我就可以开始。”

“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一份报告?”汉利问道。

“要看你指的是什么,”电话里的那个声音说,“正式报告要两三天时间。非正式的话,午饭后我就能告诉你一些,至少是死亡原因。我们已经确认了脖子周围的勒痕,是长统袜,就像我昨天猜的那样。”

这位法医答应,两点半时从一英里远的斯托尔大街停尸所到汉利的办公室来。

上午没什么人打扰,只有道金斯少校中午打来电话。

“运气不错,”他说,“在陆军部的档案室找到我的一个老朋友。他给了我优先照顾。”

“谢谢你,少校,”汉利说,“我在作记录,说吧。”

“情况不是很多,但肯定了我们昨天的猜想。”

是昨天少校自己的猜想,汉利心里说。殷勤的英国礼节让少校把这事儿归功于他们两个人。

“二等兵赫伯特·詹姆斯·拉金乘坐都柏林的渡轮,于一九四〇年十月抵达利物浦并志愿参军。在约克郡卡特里克兵营参加了基本训练后,转到国王重骑兵卫队。一九四一年三月乘坐运兵船被派去加入埃及的军团。然后,我们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连下士都没有混上的原因。”

“是什么原因?”

“他被俘了。在隆美尔那年的秋季攻势中被德国人俘虏了。他在第三帝国东部的西里西亚战俘营当上了一名农场工人,在那儿度过了战争的剩余时间。一九四四年十月,他被苏联红军解放。一九四五年四月他被遣返,正好赶上五月欧洲战事的结束。”

“有没有关于他婚姻情况的信息?”汉利问道。

“当然有,”道金斯少校说,“他是当兵时结的婚,所以,部队也有档案记录。一九四五年十一月十四日,在北伦敦埃德蒙顿的圣玛丽救世主天主教堂结婚。新娘维奥莱特·玛丽·史密斯,旅馆服务员,当时她十七岁。你知道,他在一九四六年一月光荣复员,留在埃德蒙顿当了一名仓库保管员,一直到一九五四年。这是部队当时了解到的他的最后地址。”

汉利向道金斯表达了深切的谢意,然后挂上电话。拉金娶那位十七岁姑娘的时候,已经是快要三十五岁的年纪。当他们搬到梅奥路时,她可能只有二十六岁,活泼可爱,而他已经四十三岁,不那么有活力了。一九六三年八月她死去时,才三十五岁,风韵犹存,而且很可能相当性感。而他则已经五十二岁,变得乏味不堪,对别人也提不起兴趣。是的,这也许会出问题。他焦急地等待着麦卡锡教授的到来。

这位法医倒是说到做到。两点半时,他已经坐在了汉利对面的一把椅子上。他掏出烟斗,开始悠闲地装上烟丝。

“解剖室里不能抽烟,”他抱歉地说,“但烟味能盖住福尔马林味儿。你应该会喜欢的。”

他惬意地吐出一团烟雾。

“搞到了你要的情况,”麦卡锡教授轻松地说,“谋杀是毫无疑问的。用一只长筒袜以人力勒颈,导致窒息,并伴有休克。这里的舌骨,”教授指着自己下颚与喉结的部位,“有三处骨折。死亡之前,头部受过一记猛击,造成头皮破裂,但没有死。很可能是把受害人打晕了,然后又勒死了她。”

汉利身体往后一仰。“太好了,”他说,“死亡时间呢?”

“哦,”教授说,伸手去拿自己的公文包,“我给你带来一件小礼物。”他把手伸到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张已经发黄褪色的旧报纸碎片,约有六英寸乘四英寸大小。

“受害者头皮的伤口肯定流了一点血。为避免弄脏地毯,凶手肯定是用报纸把头皮伤口包了起来。这无疑是在他砌假墙密室的时候干的。值得庆幸的是,可以看出这是从一张旧报纸上撕下来的,上面的日期依然可以辨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