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是京北长城沿线上的著名古关城,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关城所在的峡谷,属太行余脉军都山地,地形极为险要。与紫荆关、倒马关、固关并称明朝京西四大名关。其中居庸关、紫荆关、倒马关又称内三关。
居庸关历史悠久,早在原始社会时期就有人类活动的迹象。春秋战国以来,因为其地理位置的险要,一直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汉代以来,居庸关正式建立关口,成为中原政权与关外游牧民族激烈争夺的目标,更在无数次王朝更替中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契丹因为据有居庸关成为北方强势政权,又因失去居庸关而惨遭灭国。辽宋金战争、金蒙战争、元明战争,历史上一段段赫赫有名的战争都发生在居庸关城下,而居庸关的得失也昭示着王朝的兴衰成败,成为改朝换代的象征词。
(一)名称由来
关于居庸关的名称由来,古人曾认为,秦始皇于公元前215年遣大将蒙恬领兵30万北伐匈奴,收复河南地之后北筑长城。秦始皇将囚犯、士卒和强征来的民夫徙居于此,取“徙居庸徒”之意,故名居庸关。
也就是说,居庸关因居住过修筑长城的人,才有了这一名称。这其实是一种望文生义,因为早在公元前247年,吕不韦主持编撰的《吕氏春秋·有始》篇中已有记载,书中说:“天有九野,地有九州,土有九山,山有九塞。”“何谓九塞?大汾、冥阸、荆阮、方城、肴、井陉、令疵、勾注、居庸。”
可见居庸之名早在战国时期已有之,在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前,居庸塞已存在了。那么,居庸之名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呢?据史料推断,居庸一名的形成,当与历史上在这一带繁衍生息的氏族部落有关。这就是古代的屠氏部落与山戎族。
历史记载,早在三四千年以前。轩辕黄帝征伐蚩尤,两军在河北的涿鹿、阪泉之野,曾发生过一场决定胜负的恶战。战争的结果是蚩尤战败被杀,黄帝随即对其臣民进行了收编,别其善恶,分别迁居到一个叫“邹”,一个叫“屠”的地方。
邹,古音读聚,屠,古音读居。由于年代久远,诸多氏族杂居,加之同音异字流传,此地便有了“居庸山”,后来又有了“居庸塞”。
可见,居庸一词的出现,最迟当产生在我国的春秋时期,距今至少有2500多年了。
(二)历史状况
居庸关形势险要,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它有南北两个关口,南名“南口”,北称“居庸关”。居庸之关塞,有着悠久的历史。这是和我国当时先进的生产力相适应的。
春秋战国时期,我国的冶炼技术有了长足的发展,反映在军事领域,便是引起了战争方式的变化。在此之前,交战双方以车阵对垒为主,而且多在平原。随着武器的改进,战争的突然性、隐蔽性增加了,战争中的防御也日益重要起来,这样,凭险设塞在当时也成了一般的军事常识。
居庸,古属燕国,公元前663年,燕国在齐国的帮助下,曾北伐山戎。在此之前,由于战争连年不断,燕国利用其天然隘口,在居庸设塞建关以防备东胡,当属必然之举。
居庸关设立关城的历史最早可追溯至汉代,《汉书·地理志》记载:“上谷郡居庸有关”。
此外,1972年在内蒙古和林格尔发掘出了一座汉代古墓,墓内壁画上有一幅居庸关的画面,上面有“居庸关”三字,同时描绘出了当时关内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一片繁荣景象。
这说明在1900多年前的汉朝,居庸关不仅已经出现,而且在经济贸易交通运输方面已经非常发达。
居庸关最早修筑长城的历史始自北魏太平真君七年,到了北齐天宝六年又征集了180万人修筑长城。这条长城长达450千米,自古代的幽州至恒州,并由居庸关往东把长城修到山海关。
自此,居庸关才与长城相合,并成为长城上的重要关口。在北齐年间,居庸关也曾名“纳款关”。这证明当时居庸关不仅有军事作用,而且在经济贸易上也发挥着重要作用。
唐代版图辽阔,居庸关远离边境,战略地位并未居于首位。从辽、金在北京建都时起,居庸关作为都城的西北门户,其战略地位跃居于关隘之首,并且成为南来北往的交汇地,在经济文化上更加繁荣。
936年,居庸关被后晋割地赂辽。辽比较重视农业发展,将大量的汉人迁至长城以北,这样使得中原地区的生产工具和生产技术广为传播,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
辽以国都临潢为上京,以大定府为中京,以析津府,即今北京为南京,以大同府为西京,以辽阳府为东京。辽的五京,不仅是政治和经济城镇,也是工商业城市,其中尤以南京最为繁荣。
当时,作为交通要塞和南北交汇之地的居庸关,在南京与西域、中亚等地进行的广泛经济文化交流中,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居住在松花江和黑龙江流域的女真人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辽的统治者对他们进行政汉上的压迫和经济上的剥削。女真完颜部首领阿骨打,利用辽王朝后期的腐败不堪和广大女真人对辽统治的不满,发动了反辽战争,并于1122年攻陷辽国国都燕京。
金国以燕京城,即今北京为中都。于1153年迁都于北京。当时的燕京成为金国最大的城市,金人设市场贸易,换牲畜、战马,当时居庸关是这种商业活动的重要通道。
从1211年开始,为了反抗金朝对蒙古族的统治,蒙古国的成吉思汗不断发动对金的战争,曾多次攻陷居庸关。1206年,忽必烈仿效中原王朝,以中统为年号。1271年,他进一步废除“蒙古”国号。定国号为“大元”。
1272年,忽必烈迁都北京。1279年,最后灭亡南宋,使中国复归统一于元。
从此,元代皇帝经常往返于大都,即今北京和上都之间,“每岁至驾行幸上都,并由此途”。这样,元代的居庸关成为了皇帝经常通过的必经之路,也成为他们途中的驻跸之地。
作为御路,关沟峡谷20千米的山路得到一定程度的修整。在这一时期,居庸关的经济、文化出现了一个飞跃。作为行宫,居庸关的建筑也有了一个空前的发展。当时,居庸关内建有花园、寺院和皇帝住宿的地方,并在峡谷的南北口建了两道大红门,作为居庸关的南北大门。
据《顺天府志》记载:一次,元顺帝路过居庸关时,看到这里的山川拱抱之状,想到祖先打江山的辛劳,于是想在两山之麓建一个“西域浮图”,下通人行,意为希望塔下经过的行人受到佛法的保佑。
元朝熊梦祥的《析津志》上记载:“至正二年今上始命右丞相阿鲁图,左丞相别儿怯不花,创建过街塔。在永明寺之南,花园之东,有穹碑二,朝京而立,车驾往还驻跸于寺,有御榻在焉。其寺之壮丽,莫之与京。”
从上述内容,我们可以了解到,元代时居庸关已经有了一个规模宏大的建筑群,有过街塔,有气势宏伟的永明寺、穹碑、花园,还有“旁舍棋布”,像棋盘一样排列整齐的房舍和皇帝及随行人员居住的宫室建筑。
这些建筑与峰峦、山川、树木互相辉映,形成皇家驻跸的胜地,成为盛极一时的地方。这一时期相对比较安定,居庸关在军事上并不十分重要。但到了明朝,情况则大大改变了。
明朝将元朝灭亡之后,元朝的统治者蒙古贵族逃回旧地,他们依然不断南侵,对明朝的地域进行骚扰。此时,东北的女真族亦相继兴起。
为了防御北方的扰掠,“终明之世,边防甚重”。明初就建立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绵亘万里的长城防线。此防线除了布有重兵的九边重镇之外,为了加强京城的防务和帝陵的护卫,又增设了真保镇和昌镇,构成了“九边十一镇”的防御系统。
在明朝276年的历史中,一直没有停止对长城的修筑和加强长城的防务。其工程之大,耗资之巨,在我国历史上是独一无二的。居庸关在这一历史时期也得到了大幅度发展,是继元朝居庸关大规模发展后的第二次辉煌,并达到了它的鼎盛时期。
洪武三年,明朝在居庸关置守御千户所。洪武四年,明朝为了彻底孤立元朝残余势力,将大量大漠以北的蒙古人迁到长城以内,并认为当时具有战略意义的关城有4个,而居庸关就是其中之一。
明朝永乐四年,明在居庸关置卫,下领千户所5处,以作为京师北面固防。到永乐二十二年,明成祖第四次亲征,11月4日入居庸关。
这时,京师各衙门官员都来迎驾。在居庸关举行了十分盛大的仪式。参加这次欢迎仪式的中外文武群臣和百姓竟达100多万人,由此可了解历史上居庸关的繁华。
明宣德三年。居庸关修筑水关水门。正统十四年,发生了历史上的“土木之变”。蒙古也先后在1449年分4路攻打明朝,明朝英宗的亲信太监王振既无准备,又不懂军事,更不与大臣们商议,擅自调动50万大军,挟持英宗亲征。
结果很快在土木堡大败,很多大将阵亡,王振也死于乱军之中。明英宗被俘。此后,瓦剌军又向北京进攻,在北京的兵部尚书于谦,扶保英宗的弟弟朱祁钰即位,进行了保卫北京城的战役。
瓦剌部撤退后,明朝近一步加紧了对北方的防务。兵部尚书于谦曾言:“居庸京师之门户,乃以佥都御使王熔镇居庸,创建城垣。”这次所修的居庸关城垣,是在徐达、许廓所修关城基础上的又一次扩建。此项工程于景泰六年完工。
至今居庸关南北关门上,还有“居庸关”字石匾,旁边还有小字“泰伍年捌月吉日立”题记。
景泰年间,居庸关城的建制达到了最完备的程度。关城之内设有衙署、书馆、庙宇、粮仓、神机库等各种相关的建筑设施。
居庸关的范围也分为5道防线:北面有岔道城、八达岭、上关城,南面有南口,加之居庸关关城,合为5道防线。此时,居庸关在军事防御方面也达到了最完备的程度。
明朝中期以后,明朝的军事防御重点转移到山海关一带,居庸关的军事地位开始下降。
清朝时期,尤其是晚清以后,居庸关的军事地位进一步下降,逐渐成为一个历史遗迹。
(三)险要地位
居庸关是万里长城最负盛名的雄关之一。这不仅由于它是明长城防御体系中最迫近京师的关隘,而且还因为它虽处军都山最为浅薄的部位,却能扼危襟要塞而使进犯之敌视为畏途。
明末清初著名的军事地理学者顾祖禹分析居庸关一带的地形时,说这里“两山夹峙,下有巨涧,悬崖峭壁,称为绝险。”“绝谷垒石,崇墉峻壁,山岫层深,侧道偏狭,林鄣邃险,路才容轨。”
并进而从它与两翼战略关联的角度指明其地理价值:“居庸关东连卢龙、碣石,西属太行、常山,实天下之险。”正因为居庸关的如上地位和价值,所以它也是长城诸关隘之中经受战火洗礼最多的一处。
从东汉时起,即有“鲜卑犯塞”“复寇居庸关”的文字记录。元代以前,在这一带发生的重大战守进退活动,达16次之多。然则,因为居庸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所以历史上从正面进攻居庸关的军队,成功率是很低的,史书称“其得入者十之三”。
比如南宋嘉定二年,“蒙古攻金,金兵保居庸,不得入。蒙古主乃留可忒薄察等顿兵拒守,而自以众趋紫荆关、拔涿、易二州,转自南口攻居庸,破之。出北口,与可忒薄察军合。”
也就是说,这次蒙古军队是进行了战投迂回,对居庸关形成南北夹击之势,方才得手的。
朱棣靖难之后,北京成了明廷的首都,居庸关方向自然成了安危所系的锁钥。
朱棣说:“居庸关路窄而险,北平之禁喉也。百人守之,万夫莫窥,必据此乃可无北顾。”朱棣御驾亲征,五扫朔漠,都是出居庸关而北上的,可见其对居庸之倚重。当时有人指出:“居庸在京师,如洛阳之有成皋,西川之有剑门。”“居庸一倾,则自关以南,皆战场矣。”
明朝为加大京师的防御纵深。分别以雁门、宁武、偏关为“外三关”,以居庸、紫荆、倒马为“内三关”,构成两道长城防线,占燕山、军都山、太行山以及恒山、管涔山、吕梁山之地利,瞰制了主要的歼敌战场。
这种防御布势,不仅着眼于敌人从正面,即蓟州、宣府、大同方向的进攻,而且考虑了敌人取陕、晋实施战略迂回的可能,筹谋是比较缜密的。
也正是在这样一种战略构想的大背景下,才愈显居庸关地位之举足轻重。
有学者把居庸关与紫荆关、倒马关作了比较,指出“紫荆、倒马二关,隘口多,守御难偏,内达保定、真定,皆平夷旷衍,无高山大陵为主限,骑兵便于驰突。而居庸重岗复岭,关山严固,三关之守,居庸险而实易。”
由于交通条件的改善,如今居庸关已经不再是畏途险道了。高速公路、京包铁路穿越其间,绝险早已变作通途。但是其作为首都北京北部门户和重要屏障的地位仍不逊当年。即便是在现代战争条件下,居庸关、包括八达岭和整个关沟地区,依然不失为首都防御稳定的重要依托。
(四)金蒙居庸关战争
女真族作为来自北方的民族,建立了金国,先后灭掉了辽国和北宋两个强大的王朝,但它立国近百年后,却同样遭到了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族蒙古的威胁。
1211年2月,成吉思汗誓师伐金,此时金朝皇帝为卫绍王完颜允济。他派完颜承裕率军抵御蒙古的入侵。
这次蒙古军虽然攻破居庸关,但并未攻下中都,随即撤军。
蒙古退军后,金右副元帅府经历官李英看到居庸关对中都的重要性,上书右副元帅术虎高琪:“中都之有居庸,犹秦之有崤、函、蜀之剑门也。迩者撤居庸兵,我势遂去。今土豪守之,朝廷当遣官节制”。金朝廷随即任命李英为尚书工部外郎,“充宣都提控,居庸等关隘悉隶焉。”
金至宁元年七月,成吉思汗再次向中都发起进攻,击败金完颜纲、术虎高琪。
蒙古军攻下居庸关后,围攻中都久攻不下。第二年三月,成吉思汗乃遣使谕金主说:“汝山东、河北郡县悉为我有,汝所守唯燕京耳。天既弱汝,我复迫汝于险,天其谓我何。我今还军,汝不能犒师以弭我诸将之怒乎?”
金国遂遣使求和,奉卫绍王女岐国公主及金帛、童男女500人、马3000匹以献蒙古军。这样,居庸关就成为任由蒙古军出入的通道。蒙古退军后,金宣宗惊恐不已,于贞佑二年五月迁都汴京。
成吉思汗得知后,再次发兵围攻中都。贞佑三年五月,中都城破,陷落于蒙古。从此,居庸关又一次更换了主人,成为蒙古皇帝的御用车道。
(五)元明居庸关战争
明洪武元年五月,朱元璋决定出兵北伐,攻取大都,灭亡元朝腐朽统治。在此之前,明军已经攻占山东、河南及潼关,元朝大都事实上已经处于明军的弧形包围圈中,攻取大都的条件业已成熟。
洪武元年五月二十一日,明太祖朱元璋亲抵前线汴梁,与诸将商讨攻取元都之决策。他采纳征虏大将军徐达提出的直捣元都的主张。
朱元璋据图指示:“北土平旷,利于骑战,不可无备,宜选偏裨提精兵为先锋,将军督水陆之师继其后,下山东之粟以给馈饷,由邺趋赵,转临清而北,直捣元都,彼外援不及,内自惊溃,可不战而下。”为使这一战略意图能够很好地得以实现,朱元璋还将亲自绘制的《征进阵图》交给徐达。
六月初,徐达令河南各军向河阴集结,各卫粮船由济宁起航,保障后勤供应。七月二十九日,徐达又遵朱元璋之命,令都督同知张兴祖、平章韩政、都督副使孙兴祖、指挥高显等率益都、徐州、济宁之师集结于东昌,等待与河南诸军会师北进。
闰七月初二日,明军出师汴梁,一路势如破竹,连克卫辉、彰德、磁州、邯郸、广平。十一日至临清,遂令集结于东昌之师来会,且令参政傅友德开通陆路,都督副使顾时开通河道,于十五日水陆两路并进。
师至德州,会征虏副将军常遇春、张兴祖、高显、毛骧、程华等师北进。二十日下长芦、青州,二十三日至直沽,二十五日败元军于河西务,二十八日克通州。
元顺帝见大势已去,遂于当日夜三鼓携太子、后妃出建德门,由居庸关逃往上都开平。
八月初二日,徐达等率兵从居庸关攻入,直下大都,至齐化门,令将士填壕登城而入。
至此,明朝建立起了对全国的统治,为了防止北元的侵扰,明朝加大了对居庸关的建设和巩固,居庸关达到了历史的辉煌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