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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绝情剑

所谓传奇,就是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却能凭着智勇双全,换得柳暗花明,绝境逢生。

热闹的集市上,一个老汉领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站在路边。老汉满脸沧桑,眉头紧锁;小姑娘瘦得皮包骨头,衣衫褴褛,领子上还插着一根稻草。谁都知道,老汉这是要卖亲生闺女哪!“只要十两银子……”老汉向围观的人哀求着。

围观的人很多,大家正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一辆豪华马车停在了父女俩面前,马车上下来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手里摇着羽毛扇。

只见公子走到姑娘跟前,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拿出五十两银子给老汉,说:“你闺女跟我走,我不会亏待她的。”

老汉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等他再抬头看时,马车已载着他的闺女远去了。

姑娘被带进一座深宅大院,公子让仆人伺候她沐浴更衣,不一会,一个眉目清秀的姑娘就站在了公子面前。

公子笑着点头,对她说:“你眉如新月,双目含情,从今天起,你就叫含月吧。”

姑娘红着脸低声道:“一切听凭公子安排。”

含月被带进一间宽敞的屋子,那里有十几个和她一般大小的姑娘正在抚琴,含月从此就开始和这些姑娘一起读书学琴。几年后,这些姑娘个个亭亭玉立,都出落成了标致的美人,而含月天资聪慧,相貌闭月羞花,又受了几年不凡的调教,在姑娘中更是鹤立鸡群。

也不知是从哪天起,公子就开始经常邀请一些衣着考究、气质高雅的贵人来家里喝酒,席上,他总是让除含月以外的姑娘为他们抚琴。含月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位姑娘被这些贵人带走,从此再没有回来。

最后,就只剩下含月一个人了,教含月读书学琴的老师,也换成了公子自己。公子除了教含月这些,还教她舞剑。含月确实聪明过人,每次公子给她示范剑法,她都过目不忘,而且持剑时脚下动如脱兔,出剑时剑锋神出鬼没,练到快捷处,宝剑的银光如同披在她身上的大氅,谁能想到,吟诗抚琴时万般妩媚动人的含月,舞剑时竟显得那么英姿飒爽。

一天夜里,含月偶尔看到公子在月光下独自抚琴,曲调十分忧郁悲伤,好像心中郁积了千年的怨愤、万载的忧思。这几年的朝夕相处,其实含月早已爱上了公子,看着心上人这般哀愁,含月的心都碎了,她悄悄把琴搬出来,为公子奏了一段行云流水的曲子,想借此来替公子分忧解难。当公子爱怜地抚着含月的长发时,含月感觉得到公子的泪水正一滴滴地滴落在她的脸颊上。

终于有一天,公子不再教含月任何东西了,他把含月叫到跟前,却半晌没有说话。

含月觉得很奇怪,轻声问:“公子,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公子沉吟着说:“含月,不瞒你说,我就是当今国王的三王子。”

含月笑了:“公子,这我早就猜到了。”

公子一听,惊讶极了:“你怎么会猜到?”

含月说:“自从来到恩人家里,我虽没走出大门一步,可几年来的所见所闻告诉我,恩人家绝不是一般人家,而您的衣着,也只有贵为王子的人才穿。我来恩人家前就听说三王子多才多艺,我听恩人抚琴,音律大气磅礴,感觉恩人胸中承载了天下万物,这说明恩人的志向绝不是一般俗人可以想象的。所以我想,恩人必定是当今三王子殿下了。”

三王子听了,不禁点头赞道:“含月,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没有枉教你啊!”

含月的脸微微发红,低头不语。

三王子顿了顿,又说:“可惜,我的父王耽于声色,他好像并不想传位于我,却器重生性顽劣的六弟。我六弟常和其他几个兄弟串通一气,商量谋位之事,我担心六弟登基后,百姓难享太平之日。唉,现在邻国日渐强大,怕就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不会太远了啊……”

含月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问:“恩人是想把我送给您父王吧?”

三王子看着她,不由轻轻地点头,说:“含月,你真是绝顶聪明。是的,明天我就想送你去见父王,他一定视你如珍宝,将来你的话对他来说重如千钧。”

含月没有答话,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要忍痛把自己送给别人,她心中万分难受,忍不住滴下泪来。

三王子赶紧拿出手帕,替含月拭泪:“你……不想去吗?”

含月勉强笑了笑,说:“恩人的意思我明白,知恩图报是做人的本分,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是我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

三王子一听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含月搂进怀里,激动地说:“含月,其实我又何尝舍得下你呢?”

含月任自己的泪水尽情流淌,这么多年了,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她对三王子说:“恩人请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恩人教我读书抚琴,是希望国王宠幸于我,然后通过我去改变国王传位的想法;恩人教我习武,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含月刚说到这里,三王子慌忙捂住她的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含月,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委屈你了。”

含月吓坏了,慌忙也跪倒在地,哽咽着说:“我的命是恩人给的,只要恩人需要,为恩人做任何事情我都心甘情愿。”

三王子于是便站起身来,从腰间取下一把精致的宝剑,递给含月,忍痛说:“这把剑出自名家之手,名为‘绝情剑’,你把它带在身边,如果父王无意传位于我,我希望见到剑上的血痕。”

含月自然明白三王子这话的意思,她接过绝情剑,向三王子拜了两拜,此时三王子早已泪流满面……

含月进宫后,果然深得国王恩宠,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不久就被封为了贵妃。可国王虽然对含月言听计从,在立储上却十分固执己见,几年过去了,三王子眼见自己继位无望,便渐渐心灰意冷起来,他感觉含月自从进宫后,心已经变了。

后来,终于有一天国王因过度迷恋女色而病倒了。驾崩前,他宣众大臣到病榻前传旨,将王位传于含月贵妃。众大臣虽然惊讶,也只好磕头遵旨。

在国王的丧礼上,身披重孝的王子们对含月怒目相向,三王子更是大声谩骂:“你这个红颜祸水,竟然如此绝情寡义!”可是含月的脸上竟然毫无表情。过了些日子,就在登基典礼这天,含月向这些王子下了将他们逐放的圣旨,三王子心里顿时涌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料到含月登基后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看来自己几年心血换来的,只是噩梦一场。

回府后,三王子绝望地抽出宝剑准备自尽,可就在这时,一队全副武装的大内侍卫突然来到他府上,大声喝道:“三王子接旨!”

三王子一见这阵势,心里更加悲愤:没想到这个恶毒女人这么快就下手,现在自己就连死的自由也没有了。

只听领头的官员宣读圣旨:“三王子人品贵重,深孚众望,当今国王愿禅位于三王子。钦此。”

三王子一听,简直惊愕不已,半天才颤抖着手接过圣旨,仔细看了三遍,没错,含月是将王位禅位给了他。

这时候,大内侍卫又给三王子递来一把宝剑,三王子一看,正是当年他赠含月的那把绝情剑。“不好!”三王子好像预感到了什么,急忙抽出宝剑,发现剑锋上的血迹是新的,他当即疯了似的往宫里跑……

可是已经晚了,含月一身素白,正静静地躺在床上,颈下殷红一片,嘴角却带着微笑。在含月的手上,三王子看到了她留给他的遗言:剑上无血,为公子尽孝;剑上有血,是含月报恩。三王子终于明白:含月是以死来拯救国家,报答自己,同时也是用绝情剑来了断和自己的一段纯真爱情。三王子撕心裂肺地喊道:“含月,是我错怪了你呀!”

三王子登基后,没有辜负含月的厚望,大举改革,造福于民,国家日益强盛。

三王子也一直忘不了含月,若干年后,他下令为含月重修陵墓,让绝情剑陪在她的身旁。

在含月陵寝的外殿,三王子亲笔题写挽联:恨绝情宝剑,冷酷天下无二;惜含月圣女,多情古今第一。横批是:永失我爱。

(李承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