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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那你是不是应该马上联络上级,问个清楚?”徐碧城说完以后,却发现陈深看了一眼李小男的灵位,悲痛地说,“我也想问……”

徐碧城顺着陈深的目光望过去,怔了一下,“难道小男她就是你的上级?”

陈深点了点头,“是,一个不通人情的上级。在我请求营救‘宰相’的时候,她不答应,她说我的安全最重要。但实际上‘宰相’是她唯一的姐姐,像母亲一样把她拉扯大的姐姐。你说她有多薄情?”

徐碧城深受触动,她紧紧地握住了陈深的手,有些羞愧地说:“和你们相比,我真是太不成熟了。”

“其实成熟才不得不承受更大的痛苦。”陈深看着牌位上李小男的相片说,“或早或晚,我们都会成为她那样的人。”

徐碧城抬头看他,“你的新上级还没到位吗?”

“应该没那么快。”陈深想到布告栏上的信息判断说。

徐碧城也不知所措起来,“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陈深还是担忧地说:“我在想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皮皮的身份是秘密的,我的身份也不会允许被不相干的人知道。就算真有这个‘回家计划’,他们也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到孤儿院申请领养皮皮,为什么要抢走孩子?”

“会不会是因为‘回家计划’的同志被捕,你们的上级担心他扛不过大刑,暴露了孩子的身份,所以只能另行派人立刻带走孩子。”徐碧城安慰他。

“要真是这样,皮皮应该是安全的。就怕带走皮皮的不是好人。”陈深说着起身欲走,“我必须得找到他。”

徐碧城看着他的身影紧张地说:“陈深,你千万小心。万一这是敌人的圈套……”

“我会提防的。”陈深扭过头来,深情地看了她一眼。

“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你尽管交给我做。”徐碧城也热切地望着他。

陈深看着她,深情地说:“等新上级到任,我会告诉他们,我要带你去延安。”

徐碧城这才安心地微笑了一下,“我们带上皮皮一起走。”

在他们都为皮皮的安危着急时,皮皮正在苏三省东亚政治研究所一个房间的木板上昏睡,门外还有两个汪伪特务把守着。

陈深自然不知道这些,所以他只能找更多的人来一起帮忙寻找皮皮。离开徐碧城以后,陈深便直接找到了毕忠良借人。他说明来意,毕忠良也担心地看着他说:“是那个叫皮皮的孩子丢了?”

陈深怔怔地看着他,“你知道了?”

毕忠良点了点头,“兰芝在警察局给我打电话了,我就跟他们李局长通了话,让他帮着上点儿心。”

陈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了。”

“不过这孩子会不会是自己跑出去玩了?”毕忠良看了看他。

“不会。”陈深斩钉截铁地说,“现场留下了皮皮的一只鞋和半截粉笔,孩子肯定是被人抓走了。”

看到陈深这么肯定,毕忠良点了点头,淡淡地安慰他:“如果有人故意抓走他,总会有目的,那么早晚还得找上你。”

提到这个,陈深却显得心事重重起来。他有些不安地目视着窗外说:“我就怕他不找我。”

看着陈深担心的样子,毕忠良盯着他的眼睛,漫不经心地说:“处里昨天又抓了个共党,二宝已经审出眉目来了,你要不要看看?”说着,毕忠良把一份审讯档案扔在了桌上。

听到“共党”两个字,陈深心下一紧。但他瞟了一眼桌子上的档案,故作镇定地说:“我现在没心思。”

“一个孤儿,你就这么上心?”毕忠良有点不以为然说,“还有兰芝也是,在电话里急得跟丢了魂似的。”

“和一只狗处了三年,也会有感情的,何况是孩子?”陈深说得飘忽,心思却一直在毕忠良桌子前的档案上。

毕忠良当然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暂时处里没有重要任务,我再加派二队的人出去帮着找孩子。你吧,也别干等着,找点事做。说不定等你忙完了,孩子也就找到了。”

陈深装作无奈地拿起桌上的审讯档案翻看,只见上面有“姓名,庞勇”“回家计划”等字样。他没注意到毕忠良看到他拿起了档案时,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陈深皱了皱眉,看向毕忠良不解地问:“回家计划?”

毕忠良点头,“是啊,毛泽东可比姓蒋的更会笼络人心。这些投身信仰的人,要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也就只有儿女亲情。中共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回烈士的遗孤,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也怪不得中共的地下交通员执行任务一个个都这么不要命。”

听完毕忠良的话,陈深的眉头虽然没有皱成一团,却在心里思索着什么。

见陈深没说话,毕忠良又说道:“你要知道,李小男是死了,可你亲共的嫌疑还是不小。把握好这个机会,多少给自己扳回几分,要不然,以后在76号的日子不好混。”

“怎么没问出他们要找的都有哪些孩子?”陈深翻看着档案说。

“问了。”毕忠良继续盯着陈深的眼睛说,“说他不是负责人,所以不知道具体名单。当然也有可能是嘴硬,死扛。”

陈深思索着毕忠良的话,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忽然听到毕忠良看着他说:“你说刚丢的皮皮,会不会跟这个计划有关?”

陈深的脸色当即变得紧张起来,“你觉得有关系?”

毕忠良将他的表情收在眼里,却平静地说:“皮皮的身世,你了解多少?”

陈深努力让自己平复了起来,轻松一笑,“一个从沪淞会战时废墟里捡回来的孩子,你说我能了解多少?”

毕忠良也跟着笑了笑,“我听说李小男对这个孩子也挺不错。”

“所以你觉得皮皮是中共的孩子?”陈深抬眼直视着毕忠良。

“庞勇被捕,皮皮失踪,这两件事一撞上,是不是太巧合了?”

看着毕忠良一直盯着自己看,陈深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他才说:“下午我想亲自审问这个共党。”

“好,吃过中饭再审。”毕忠良满口地答应,“不管这孩子是不是在中共手上,总得找着了你心里才能踏实。”

陈深没有再看毕忠良,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去吃饭了”,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陈深反常的样子,毕忠良也没有再说话,目送陈深的背影离去,面色越来越阴沉起来。

刚走出毕忠良的办公室,陈深的脚就变得沉重起来。会是圈套吗?是毕忠良刻意把自己往沟里带吗?陈深不得而知。但不管怎么样,他不能放过审问庞勇的机会。如果试探后此人仍然没有露出马脚,陈深觉得或许可能得冒险暴露身份,向他问出皮皮的下落。

也只有这样了,他已经失去了沈秋霞和李小男,绝不能再失去皮皮。

陈深走后,毕忠良也没有闲着,陈深有陈深的担心,但毕忠良更有自己的担心。因为那个所谓的共党,其实是他找人假扮的。找一个人假装共党不难,难的是能不让陈深发现纰漏。他唤来了刘二宝,让刘二宝抓了庞勇的老娘。

毕忠良一直都知道,天底下只要有弱点的人,没有一个是不能控制的。

庞勇当时还以为自己的戏演得差不多了,让刘二宝把他放了。他哪里知道,从他答应刘二宝假装共党的那刻,他就出不去了。

中午的时候,苏三省突然出现在行动处,他是来给行动处送每年该送的糕点的。毕忠良看到以后,还特意和他打招呼说:“苏所长今天怎么亲自来送福利?”

苏三省对他笑了笑,“怎么说我也是从行动处出去的,有事没事的总想回来转转,处座应该不会不欢迎吧?”

毕忠良微笑点头,“当然欢迎。”

毕忠良忽然瞥见苏三省的衬衣衣襟上有点淡蓝色的粉笔灰,他想起上午陈深在办公室里对他说的话——现场留下了皮皮的一只鞋和半截粉笔,孩子肯定是被人抓走了。

毕忠良扭头看见陈深已经走在楼梯上,正向他们走来。他立刻上前一步,挡在苏三省面前,低声对他说:“苏所长这身衣服不错,哪家裁缝铺做的?”

苏三省注意到毕忠良盯着自己的衣襟,低头一看,顿时发现衣服上的粉笔灰。

他猛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扣上外衣衣扣,遮住了衬衣上的蓝色粉笔灰。走过来的陈深瞥了苏三省一眼,转头对毕忠良说:“我去牢房了。”

等陈深从他们身边走过,苏三省才惊魂未定地对毕忠良尴尬地笑了笑,“这衣服是在我家附近新开的裁缝铺做的,处座要是喜欢,回头我带您过去。”

毕忠良目送陈深走向牢房方向,对苏三省看了看,“苏所长,要是没什么急事,就请到我办公室喝杯茶再走。”说完,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