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永不谢幕的悲喜剧”:莎士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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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婚姻

转眼间,威尔已长成了大小伙子。他的外貌称得上“帅”:栗色的鬈发、聪明活泼的大眼睛。他在同龄人中很有威信。大家不再叫他威尔,而是冠以尊称,称他威廉·莎士比亚了。

父亲约翰却衰老了许多。秋天原本是个收获的季节,他似乎也没有多少喜悦可言。这一天,威廉的表哥罗伯特来串门。

“真抱歉,我们欠您二姨父的债已经到期了,但……款子筹不齐,只好请再缓一缓。”约翰苦着脸,尴尬地搓着手。

母亲玛丽接着说:“唉,‘屋漏偏遭连夜雨’呀。前不久,伦敦女王高等法院宣布了两桩对他的罚款,因为他和他担保的人没有出庭保证维护治安,两桩罚款共40英镑,这个数额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罗伯特耸了耸肩,劝慰道:“幺姨、姨父,别太焦虑了,什么难关都能挺得过的。这样吧,你们把斯涅特菲尔德的产益权卖给我,换几个钱,好歹也能支撑一时半会儿呀。”

玛丽和约翰心怀感激地在买卖文书上签了字,罗伯特当场就付清了应支付的款项——4个英镑。莎士比亚看着这一幕,心想:4个英镑,仅仅才是罚款的1/10呀,剩下那9/10,上哪儿去找呢?

没过几天,亨利街上又流传起一条“海报”:考文垂的行业公会要演出神秘剧,还有消息说,对这种中世纪天主教的传统剧目来说,此次演出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亮相了。

母亲看出莎士比亚内心对“演出”的渴望,主动凑了点盘缠交给他。

“不!”莎士比亚觉得不应该独自享受这份奢侈,他把妈妈的手推回去。

爸爸站出来说话了:“孩子,你必须去!我曾经希望你的‘心’能够走得很远很远,不能让贫困拴住你的手足。”

考文垂的大街小巷热闹非凡,人们沉浸在喜庆的气氛中。神秘剧的剧目都从圣经故事中选择;面包师公会演《最后的晚餐》;制箭业、箍桶业、五金铁器业公会演《耶稣殉难记》;厨师公会演《地狱沉沦记》……各个行业公会都有装饰成流动舞台的“彩车”,马匹拉着“彩车”穿过全镇,在各个观众稠密的街口停下演出。莎士比亚夹在拥挤的人群中,围着一辆辆“彩车”,从各个不同的角度看演出,他看得很入迷,从《创世纪》看到《最后的审判日》。太阳落山,夜间的霜风弥漫了整个城镇,“彩车”也被拉回棚子,马匹都歇下了,莎士比亚还呆呆地站在路口,眼前晃动着舞台上希律王大声吼叫的情景:

我是创造天堂和地狱的人,

世界靠我的威力支撑。

此刻,他想看完全世界所有的戏剧。

又一年的春天到了,站在亨利街的那些小楼上,可以看见镇子周围的田野变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景象。姑娘们、小伙子们在劳动之余,忍不住到田间地头嬉笑打闹,朗朗上口的乡村歌谣也随风飘扬:

小麦青青大麦鲜,

嗳唷嗳唷嗳嗳唷,

一对情人肩并肩,

春天是最好的结婚天。

莎士比亚自然也是伙伴们打趣的“焦点”之一。他即便在玩笑中也要夹杂些抒情、鸿篇巨制似的侃侃而谈,偶尔还要迸出几个拉丁语汇,向伙伴们炫耀学识和人生哲理:

“你们还记得那个莱斯特伯爵吗?曾在肯尼尔沃思的城堡里大宴女王的那个人,以他命名的剧团也很棒的呀,他,居然同赫里福特女子爵秘密结婚了!他下这一‘狠’招,当然就失宠于女王。也难怪呀,爱情就是不顾一切的嘛。”

在距斯特拉特福镇一英里远的肖特里村,有一位名叫安妮的姑娘,安妮的父亲一年前去世了,母亲是继母,带着三个与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安妮勤劳节俭,终日操持家务,外加照料奶牛,却很难换得家人的一个笑脸,她感到完全是寄人篱下。晚餐时,继母和兄弟媳妇时常把汤盘敲得叮咚作响,指桑骂槐地说三道四,催促安妮赶快打主意嫁人。

其实,安妮同莎士比亚已经有好几次甜蜜的约会了。安妮对莎士比亚说:“亲爱的威廉,咱们结婚吧。”

“可是,我现在还不满19岁,还不能算成年人呀,况且,我们这么去要求突击结婚,得向教区的宗教法庭提出保证书,还要拿40英镑作保,40英镑呀,这笔巨款几乎可以买下小镇最漂亮的房子‘新园’了。我们到哪里去筹这笔钱呢?”说实在的,莎士比亚的确还没有把一个男人在婚姻中的责任想清楚。

“让我去想办法。”安妮咬咬牙,强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花。她想: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一定要促成自己和莎士比亚的婚姻。

是沃里克郡的两个农民桑德尔斯与理查森挺身而出,把40英镑付给了伍斯特主教大人,使莎士比亚以闪电般的速度办完了结婚手续。两位农民是安妮父亲哈撒韦的至交,他们以最质朴的方式关心已故朋友的女儿。

没过几天,小镇里四处传言,说艾冯河里淹死了一名少女,是铁廷顿村的凯瑟琳。莎士比亚和几个同伴特地跑到河边,想勘察一下少女落水的地方。据说在斯特拉特福组成了12人的陪审团,调查凯瑟琳是失足还是自杀,为此还挖出已葬的尸体。按照法律和教规,自杀者不得葬在教堂墓地。

几个年轻人沿着艾冯河走了好长一截,有个自诩为“探长”的老兄作了头头是道的分析:“肯定是自杀,她无需淘米、洗菜、浣纱,也不可能采花或捞鱼虾,到河边干啥呢?而且,她肯定是为失恋而自杀的!”

听到这句话,莎士比亚的心“咯噔”一下,他忽然有些怨恨那位可能跟凯瑟琳恋爱过的男士,那家伙怎么就不懂,少女的痴情是可以吞噬生命的呀!情不自禁地莎士比亚又想到安妮,他感叹道:“世上的女人呀,怎么就不能做到既痴情又明智呢?”

此后一连好几天,莎士比亚都抽空去找布莱尔牧师。待他终于见到牧师时,却急不择言,好半天都讲不明自己的心绪。布莱尔善解人意,问他:“是不是犯了男人的通病,既想品尝恋爱的甜美,又害怕柴米油盐这些琐事?”

“您猜得真准。我无法做到从姑娘身边走开,可我又不愿一辈子都蜷缩在亨利街,守着几间作坊,或者几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布莱尔沉吟了一阵,慈爱地笑着说:“也不一定结婚就得葬送远大前程呀。你看弗朗西斯·德雷克,也是结了婚的人,可他就是热衷于海上冒险活动。早些年,他在女王的支持下,率5条船作环球航行。结果在麦哲伦海峡受到风暴袭击,他死里逃生,就保住了1条船驶入太平洋。后来,他仍然斗志不衰,率船经摩鹿加群岛和爪哇岛,绕好望角,终于回到普利茅斯港,成为历史上第二个完成绕地球航行的人……”

“您的意思是说,结了婚的人也可以风风火火闯世界、闯天下?”

“当然啦。中世纪时提倡的苦行僧时代已经过去了,人不应该压抑自己热爱生命、奋发向上的美好天性。”

莎士比亚和安妮的婚礼按小镇传统在教堂里举行。莎士比亚18岁,安妮2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