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单薄的身子在有些清冷的夜晚瑟瑟发抖，她写几笔，就停下来向手中呵一口气，脸白白的，不由得让程风生出一股爱怜之情，他忽然从后面抱着红袖，吓了她一跳，红袖嗔怪地打了他一下：“干吗？也不知会人家一声。”
“干嘛呢？”程风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磨掉她箭头的细纱披肩，在她细嫩的皮肤上摩擦着。
红袖笑着躲开了：“看你没能完工，不想让你明日早起，索性就想帮帮你了，川东城闹了鼠患，官员上本申请拨银呢，你看怎么说？”
程风刚想说什么，可是却开口说道：“你看着批就行了，不用问我。”
红袖知道他是故意要给自己权利，索性就自己批阅起来。
程风看着她将所有的奏折批阅完毕，不胜劳累的样子，一时笑了，忙把她横抱起来，笑道：“该做的都昨晚了，朕要慰劳慰劳我的小军师，不能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红袖的脸顿时红起来，锤了他一下：“天天这样，你也不累。”
两人一时无限旖旎，不可胜记，不觉间，时已夜半。
程风早已经睡息沉稳，可是红袖却总是辗转反侧，怎么也不能入眠，她慢慢坐起身来，用被子掩着前胸，定定地，看着睡梦中的程风，他睡得那么香甜，像一个孩子一样，让红袖忍不住微微笑着，伸出手去，摸着他健硕的胸膛和臂膀，摸着他坚实的古铜色肌肉。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其实，从知道他看了她身子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就隐隐觉得，今生必然会有和他摆不脱的关系，今生必定纠纠缠缠。
她是第一个看了她身子的男人，也是第一个拥有她的男人。
她永远忘不了成为他皇后的第一天，那带着幸福和绝望的一晚。
因为终于和自己心爱的人融为一体的甜蜜，还有想到这一切注定不过还要失去的痛苦。
那一夜，她也是彻夜未眠。
红袖的手渐渐滑到程风的脸上来，她的眼圈渐渐地红了。
程风，我也很爱你。
和你爱我一样。
你听到我心中的话了吗？
你听到了吗？
她真的不忍心失去他，如果老天再对他宽容一些，如果莲花花瓣的预言不是真的，那么，她宁愿不要去报前世父母的仇，她宁愿做一个不孝不敬的子女，也要和他相守在一起。
她不想当什么女皇，从来都不想。
红袖的泪水渐渐弥漫，堆积，最后轰然崩塌，坠落在程风的脸上，这小小的冰凉的触感却把程风从睡梦中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到红袖泫然的一张脸庞。
“你怎么了？”他轻声讶异地问着。
红袖惊了一跳，慌忙擦干眼泪：“没，没什么……”
程风一只手抚着她的脸庞，小声问道：“刚刚弄疼你啦？”
红袖哭着笑了：“讨厌。”
程风眼睛望着屋顶，像是在想着什么一般，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道：“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和我在批阅奏折时候梦到的梦一模一样。”
“什么梦？”
程风来了兴致：“我梦到皇宫再没有内宫和外宫了，两宫之中的人也不用什么严苛的礼法约束，我梦到我为兄弟们每人赐了一个佳人，后宫那些屋子就赏给这些和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住，梦很逼真，你看，这是不是一个好的设想？”
终于开始了。
红袖瞪大眼睛，这正是莲花开放时候，她看到过的一幕，历史终于开始按照轨迹进行。
“不行。”红袖断然说道。
“为什么？”程风有些讶异：“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我一直口头上说着和他们共苦共难，难道，只许我程风娶妻，他们就必须单身一辈子？你为什么反对？”
“我不是反对你为他们娶妻，我只是担心你这样做的后果，你有没有想过，皇宫分内外二宫，已经是绵延近千年的传统，你说改就改，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出面反对，皇宫或许会因此而变得很乱的。”
“哎！”程风摇头笑道：“想不到我的小军师向来都是开明的很，怎么今天竟然保守起来了？你不知道，我一想到这样的场景，心中就着实感觉到高兴，如果我的能力卑微，那没什么说的，可是我如今已经是皇帝了，还要计较那么多干什么？皇宫的规定，都是皇上定下来的，只要我说行，别人谁敢反对？”
红袖知道这是注定的，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话来阻止，他都会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其实，并不是她反对程风为那些兄弟娶妻的事，并不是她单单针对这一件事，而是她冥冥中总是想和命运对抗，她想让自己卑微的力量，扭转程风命运的乾坤，可是她终于发现，自己真的，做不到。
她什么都做不到。
红袖心中如同有千万只箭一样，刺得她很痛，她低下头去，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泪，悄然问道：“风哥，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如果。”红袖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如果有一天，非要你在我和你的兄弟之间选择一个的话，你会选择哪一个？我想知道你的回答。”
程风一愣，继而笑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回答我。”红袖执着地看着他，她心中忽然有一个小小的希翼和倔强，如果没有他们，他注定的命运或许就会改变，她就不用再提心吊胆，就不用离开他，这是她最后的一个赌注，哪怕是蛮不讲理，她也不管，她只是希望知道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