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郝敬堂报告文学集(小寒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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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神秘的马帮(4)

大门上方悬挂一帧书法家题写的“翠竞南天”的匾额。一楼是装饰豪华的客厅,四壁白色瓷砖镶嵌,华贵的宫灯,精巧的壁灯,名人字画点缀其间,给客厅增添几分华丽和高雅。紫檀木雕桌椅,做工考究的大理石茶几,又给这华丽和高雅再添几分古朴。二楼是主人的卧室:纯毛地毯,豪华席梦思床,先锋音响,画王彩电,真皮沙发,赫然显示出主人财气不凡。三楼是布设豪华的舞厅,宇宙灯、卡拉OK高级音响一应俱全。

内院清一色的大理石铺地,外院有花草树木装饰,室内有花,室外有草,院中有园,园中有亭,曲径回廊,山水相映,喷珠吐玉,诗情画意。

与这栋豪华建筑十分不协调的是那两道终日关闭的大铁门,门口俯卧着两条豢养的狼狗。

白芬胆战心惊地敲来开了那扇紧闭的铁门。

狼狗疯狂地向她扑来。

她害怕,可没有却步。

看门人向主子岩六作了禀报。

送上门的菜岂有拒之门外之理?主子亲自出门迎接。

是你?岩六喜出望外。

是他?白芬心有余悸。

“快请屋里坐!”岩六表示了少有的热情,带领白芬走进了这座魔鬼的宫殿,并不无炫耀地向来客展示它的富丽和堂皇。

“老板娘,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有什么吩咐,我岩六愿效犬马之劳?”望着坐在沙发上光彩照人的老板娘,试探问。

“有烟吗,我要烟。”白芬开门见山。

“是自己抽还是卖?”

“既抽又卖。”

“看来老板娘胃口不小?真看不出来,啥时入的道?”

“快拿烟来!”白芬急不可耐地催促。

“烟吗,有的是,不过,我们生意人总还是要谈个价钱?”

“那你出价吧。”

“看来老板娘真的想要?是出现金还是赊欠?”

“赊欠。”

“老板娘,做这种生意我可是从来不赊欠,不过,我们可以换一种交换方式,我高兴,你满意。”

白芬完全明白这“另一种交换方式”的内涵,他不就是想乘人之危,沾自己的便宜吗?眼下已别无选择。

她满足了那个男人的欲望。

他满足了她的渴求。

女人本身就是财富。绝望中,她重新发现了自己的价值。

“云岭客栈”重又开张了。

第一批客人如期而至。

“岩大哥,楼上请。”白芬显得格外热情。

岩六带来了特别“礼物”。

两人心照不宣,白芬给予特别的回报。

她宽衣解带,他欲火中烧。

毒品,麻醉了身体,也麻醉了精神。马彪像一条断了脊梁的癞皮狗,目睹眼前这肮脏的交易,他听之任之,独饮那杯自酿的苦酒。“客人”走了,他如愿以偿地从妻子手里接过那包海洛因,贪婪地抽起来,心在流血,眼在流泪。

啪啪!白芬见丈夫那贪婪且麻木不仁的神态,突然来了一股无名火,一把夺过烟枪,扔在地上,冲丈夫脸上打了两巴掌。

“你还像个男人吗?靠妻子卖身抽大烟!是个男人,就自己出去背大烟。”

丈夫被她激走了,这一走再也没有回来。

9

街头一家私人诊所,老郎中面前坐着一位傣家人打扮的英俊青年。

青年脱去上衣,赤裸着脊梁。

老郎中递过厚厚的一本文身图谱,让这位年青人欣赏自己的杰作。

“小伙子,想好了没有?”

“想好了,在背上刺一条青龙。”

“好,我会让你满意的。3日内疼痛、红肿、发高烧,你不要怕疼,要坚持住,每隔5天来一次,熬过一个月,这条青龙就永远属于你了。”

“老先生,能不能一次完成?”

“一次完成可以,不知道你是否能坚持住。”

“能!开始吧。”

老郎中打开酒精瓶,在年轻人后背上涂抹了一遍,取出一根5寸长的钢针,但见血随针冒,针随血落。年轻人紧咬牙关,脸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这文身,是我们傣家人的习俗,青年男子没有不文身的。有的文上身,有的文全身,文身虽然痛苦,可是象征着勇敢,文了身,女子见了便以为你是英雄,文的越多,越受女子喜爱,不文身会被女人们讥笑。”老郎中边文边说。

一条青龙在血光中腾跃而出,老郎中擦去血迹,涂上一层紫黑色的植物油,在受术者的腰间裹上一层纱布,宣告大功告成。

“方参谋,让你受苦了,现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参谋长高山来到方参谋的床前,关切地询问。

“好多了。”方参谋边答边脱掉上衣,向他的顶头上司展示他用痛苦换来的收获。

“好,祝你成功!”高参谋长紧握他的手,向他交代说:“据我们掌握的最新情报,黑鹰贩毒团伙已经潜入境内,和内地的贩毒分子接上了头,买主是广东的青龙帮,是一个狡诈疯狂的贩毒团伙,该团伙和香港的贩毒分子有勾结,最大的特点是该团伙成员每人背上刺一条青龙,他们有特定的联络暗号和标记。你的任务是以青龙帮的身份打入贩毒团伙内部,将这伙贩毒分子一网打尽。”

“是,保证完成任务!”

“不但要保证完成任务,还要保证绝对安全,贩毒分子大多是亡命徒,置身虎穴狼窝之中,稍有不慎,就有性命危险。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任务,既要大胆,又要谨慎。”高参谋长再三叮嘱。

“参谋长,什么时间出发?”方参谋跃跃欲试。

“你的公开身份是香港大老板,这里面是你化装用的衣物和用品,你准备一下,明天出发。”参谋长指了指他带来的那个高级密码箱。

方参谋着意修饰打扮了一阵,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一番。穿惯了军装,换上这身西服,总觉得有点不自然。特别是颇能显示富豪身份的满手的钻戒,更是让他感到不自在。

这是在演戏。他这样对自己说。演戏,不但妆要化得好,更重要的是要把人物刻化好。自己能演好这出戏吗?那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符合人物的身份和性格。自己既没有富豪的生活经历,又没有黑道上的生活体验,该怎样演好这出戏?可这毕竟还不是演戏,戏演砸了,可以重新再演,可自己所演的这出戏,只能演成,不能演砸。

西装革履,珐琅眼镜,一只高级密码箱,把方参谋装饰得与众不同。

就要出征了,他想起了妻子和那个即将出世的尚不知道性别的孩子。妻子已到了预产期,前几天送进了医院。就要当爸爸了,怀着初为人父的喜悦和激动,怀着迎接爱情之果到来的热盼和期待,他去了医院,一来向妻子告别,二来送去一份安慰。

医院妇产科病房。妻子在专心致志地给尚未出世的孩子织毛衣。

方参谋突然出现在妻子面前,着实令他大吃一惊。怎么这一身打扮?又在搞什么恶作剧?她痴痴地望着丈夫,用那双惊奇的眼睛在发问。

“我要出一趟差。”

“晚两天不行吗?”

“不行。”

“那就去吧。”

她理解丈夫的职业,整天和犯罪分子打交道,无论白天黑夜,说走就走,没有什么可埋怨和指责的,这是他的工作。这里是公共场所,他执行的是公安任务,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说的不能说。

“走之前来这里看看你。”

妻子点点头。以示理解和感谢。

“我走了。”

妻子再次点点头。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望着站在面前的丈夫,她眼前又幻化出两年前的那桩家事——

“方参谋,你的长途电话。”

方成正带领缉毒小分队在边境地区与贩毒分子周旋,妻子打来长途电话。

方成接完电话,心情沉重地回到缉毒队。

“方参谋,什么事?”见方成那张脸突然间变得如此冷峻,队员们关切地问。

“没事,继续研究工作。”

母亲病危,希望他能回家见上一面,电话的内容他没向任何人透露,将这生死离别的痛苦一直埋在心底。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作为母亲的儿子,这是母亲最需要他的时候;作为祖国母亲的儿子,这也是祖国母亲最需要他的时候。是为祖国母亲尽忠,还是为生身母亲尽孝,在这两难的选择中,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前者。

完成任务回到家,母亲已经下葬7天。

按照当地风俗,父母过世时,子女们要守在身旁“接气”。亲友们告诉他,母亲临终前,一直等他前来“接气”,那口气一直咽了3天。

“母亲生你养你一场,天大的事也该回来看这最后一眼!”

“家有家法,族有族规,罚这个不孝之子在母亲坟前跪地3天。”

面对种种责难,方成无言以对。他任打任罚,怀着那颗痛苦的心默默地乞求在九泉之下的母亲给予宽恕。

10

天色豁然开朗,月亮冲出云围,直向深蓝色的苍穹走去。

月光如水,月光如银,月光如诗,月光如画。

在这个如诗如画的中秋之夜,方成再一次舍弃与家人团聚的良宵,走向那个没有月光阴森可怕的毒巢。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他触景生情地默唱着这支熟悉的歌曲,用心灵向月亮诉说着“月圆人不圆”的惆怅。

“云岭客栈”是接头地点。

方成按预先规定的联络暗号敲开了一扇房门,前来开门的是一位眉清目秀、亭亭玉立的少妇。他猛然一怔,敲错了门?这是他大脑作出的第一个反应。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前来接头的会是这位涉世不深的靓女?不可能,这是他凭经验作出的判断。

“大门时时开,只等朋友来。”少妇眉目传情地嫣然一笑,用暗语接头。

“朋友远方来,只怕茶不开。”方成疑虑重重地接对。

果然是自己的接头人。好一条美女蛇!

“请问……”

“我姓白。”不等方成话音落地,少妇自报家门。

“不用猜,你就是香港来的龙先生了,幸会幸会!”少妇款款地走上前来,热情地伸出纤纤素手。果然是一朵交际花,方成暗暗告诫自己:这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女人!

“龙老板,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香港大老板,答应我,咱们交个朋友好吗?还有两年,香港就要回归大陆了,我可是做梦也想到香港去看看,到时候还请你多多关照。”

“能和漂亮的白小姐交朋友,荣幸之至。等咱们的生意做成了,我一定邀请你去香港。”方成顺水推舟,假戏真做。

“真的?”少妇眼睛突然一亮,故意做出受宠若惊的媚态。

“当然是真的,由它来作证。”方成将上衣搂起,露出那脊背上的“青龙”图案。这是他们接头的另外一个暗号。

白芬欣喜若狂地猛扑过来,猝不及防地在方成额上印上一个飞吻。

“龙老板,这叫我该怎么感谢你?”

“最好的感谢就是相互配合做生意。”

“除了配合你做生意,我还愿意为你提供全方位的服务。”

方成明白这“全方位服务”的内涵,这种女人是靠肉体来“攻关”,可自己是警官,岂能拜倒在这种女人的石榴裙下?

“谢谢白小姐,我会很好地照顾自己的。”方成回绝了白芬的“美意”。

世上还有不吃腥的猫?要么他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要么自己缺乏女性魅力,如果连一个男人都弄不到手,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吃这碗饭?女人就这么怪,越是不易得到的东西越能激发她的占有欲。一定要征服他!她暗下决心。

躺在床上,白芬翻来覆去去睡不着,她爬起来,走到穿衣镜前,欣赏着镜中的自己:瀑布般的秀发,白嫩的皮肤,修长的双腿,藕管似的胳膊,饱满的前胸,起伏的曲线……对于女人来说,这就是财富,这就是金钱,它能征服男人,它能征服世界。自我欣赏一番,她打开一包海洛因,陶醉其中。

对付男人,她的确有妙不可言的神功。第一个丈夫走了,第二个丈夫鬼使神差地投入她的怀抱。他曾经是一名警察,她是他看管的人犯,他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们的社会地位有着强烈地反差。

他们没有青梅竹马的感情基础,没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更没有缠绵的鸿雁传书。隔着那道高墙,她硬是用那双传情的眼睛征服了他,用那种美的形体语言俘虏了他。这是她的得意之作。

“你为什么爱我?”她问他。

“因为你漂亮。”

“傻瓜,漂亮能当饭吃。”

“漂亮是一种精神食粮,我可以不吃饭,可不能没有你。”

“也许你今天以为我漂亮,可用不了多久我必定要成为黄脸婆,青春和美丽都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失去魅力,世上只有一样东西永远不贬值,永远有魅力,那就是金钱……

……在现今这个世界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凡是政策和法律禁止干的,注定是能发大财的,要想发大财,就要冒大险,就要和政策和法律对着干。坐牢一阵子,享受一辈子,杀了我一个,幸福几代人……

……瞧你,还像个男人,谁家的男人不去背大烟?就你怕死,亏你还当过警察……

……共产党员,共产党员,除了一月缴一次党费,共产党还能给你们什么好处?瞧那些当官的,那个是靠共产党发了财的,有多少人在偷偷摸摸地干共产党不让干的事,别再犯傻了,我的共产党员同志……

……中央的政策不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吗?不是号召你们共产党员要带头致富吗?富起来就是好样的。姓沙的富起来了,瞧人家那房子,花了整整两百万,连那家具全都是进口的。县里、省里都说人家是先富起来的典型,就差没去人民大会堂作报告了。你知道他那钱哪来的?还不是贩毒来的?

丈夫没有辜负她的“栽培”,真的脱掉警服,加入了贩毒者的行列。

他触“网”了,被判了死刑。行刑那天,他明白了妻子的“良苦”用心,是她把自己一步步引上这断头台的。

还有他们,年轻的,年老的,当官的,有钱的,无一例外地拜倒这自己的石榴裙下,靠的是什么?还不是年轻美貌!

眼下的这位香港大老板,真的是一个不贪女色的柳下惠?金钱的诱惑使她产生了强烈的征服欲。

夜深了,隔壁房间里传来一阵均匀的鼾声。白芬按捺不住躁动的春心,蹑手蹑脚地摸进方成的房间,赤条条地钻进男人的被窝,一把把方成紧紧地搂在怀里。蛇一样疯狂地扭动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