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时光深处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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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活成一棵树

蒲公英拔高了自己,比月季还惹眼。霍金与约翰·库缇斯也是,残疾到让人不忍心看,似乎看一眼都是更大的残忍。然而,他们将自己拔高到让世人瞩目!

突然记起,竹子就是一种草,将自己拔高到超过普通树的草。既然落地就是一株草,就努力拔高自己吧。

不管行至何处,我第一眼捕捉的,总是树。即便站在长城之上,竭力去感受的,也是垛口外数百成千年密密丛生的树们的恢宏阵势。

在地坛,我的目光贪婪地缠绕着亲吻着那一棵棵布满沧桑的树,只是遗憾不能跨过栏杆将它们逐一紧紧拥抱!遇上那些粗大到树心干枯成洞穴样的树,我甚至想将自己整个人儿塞进那空洞处,化作树的一部分。

——我就是如此不能自己地疼爱那一棵棵有幸相逢的树。

活成一棵树多好,数十年成百年近千年地静默着,挺立着。风吹,日晒,雨淋,霜欺,雪压,它是忍受,更是享受。年年绽翠,年年凋零。看风云变幻,看朝代更替,看悲欢离合,树已阅尽人世悲苦。阅尽人世悲苦却依旧在红尘中独歌,独舞,不曾悲观不曾绝望更不曾心碎到腐朽化作尘埃!

树看着世事变迁,却不曾暗淡自己的心情,它们如若是女子,也定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女子!

没有青色或白色的树皮,直接就是赤裸裸的树身,且是爆裂到狰狞恐怖的树身。似乎每一道裂痕都在诉说着存活的不易,似乎每一道裂痕里都流淌着沉重的往事。然而观其树冠,旧绿新绿,都骄傲地摇曳着,每一片叶子都绚丽成花的精灵。

树历尽沧桑,却依旧洋溢着对生命的渴望,如若是男儿,也定是不为浮尘所动的磐石男子!

阅树无数,我没有看见一棵树是苟活着的。

如果有来生,我想活成一棵树,世间纷扰,他人荣光,自己寂寞,从不放在心上。放在心上的,只有成长,粗大,给需要的人以荫庇。

活成一棵树,即使满心悲恸,也不影响吐绿绽翠也不会停止生长。斧头砍过刀剑伤过,只会更加坚硬,每一次受伤,都是一次钙化和提升。

活成一棵树,一部分忍受阴冷黑暗以此汲取营养壮大自己,一部分在阳光中舞动来表达自己对世界的感恩!

活成一棵树,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