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花开栖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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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思子之心

荷香宫。

太妃坐在主位上,笑容温和。

“昨晚才从积善寺回来,都不知晓熔儿来了贵客呢!人老了,从山上回来乏得很呢。

休息了一阵,只好今儿个下午做东请大家来喝茶了!”太妃见众人都还没说话,在主位上絮絮叨叨地说着。

她眉眼一扫,看到了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瞧着,又不像从前来过的芸姑娘。

太妃以为是儿子想通了,心情也格外地好。

“熔儿,这是哪家的姑娘?我瞧着很好呢,过来让哀家看看。”太妃无不快意地说道。

栖熔扑哧一笑,还未开口,太妃便佯怒道:“你笑什么!”

栖炽忍着笑,忙说道:“母妃,你只怕认错人了。

依着辈分,这位姑娘还要叫您一声姐姐哩!”

太妃疑惑道:“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呢?!熔儿,别在我跟前打马虎眼!”

栖熔又笑又气道:“母妃,这一回,我真没骗你!”

明溪喝口茶,方笑道:“太妃娘娘息怒。

我再不出声,便是我的不是了。

我是明溪。”

太妃惊叫道:“哎哟!是太上皇陛下!”太妃连忙从主位上走下来,作势就要行跪拜之礼。

明溪忙道:“我的好姐姐!免礼了!”

大家方才又坐定,明溪道:“姐姐这儿的茶,似乎比寻常的枫露茶,还要清冽些,这是自己炒的茶叶吧?用的什么秘方啊?”

太妃面上露出得意之色,自谦着说道:“哪有什么秘方,只是年少爱玩,寻了一个少见的法子对付茶叶罢了。”

明溪又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呗。”

栖熔笑着说道:“母妃最是奇思妙想之人了!母亲将枫露茶的茶叶用纱布包了成小小的囊,暮间放到半开的荷花的花蕊里,第二日取出来。

如此这样反复几次,茶便十分清冽幽香了。

说来倒也好笑,小时候母亲告诉我荷花昼开夜闭,我还不信呢,晚上跑到荷花池去看是不是闭的。

哥哥小时候可还笑话过我呢!后来一次不小心落到荷池里了,可吓坏了母妃。”

太妃缓缓道:“你这孩子,小时候那么皮也就算了。

到如今,也不让人省心!府上的这两三个小妾,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儿,你别太冷落了她们才是!”

栖熔眸光一暗,便低头不语。

明溪解围道:“太妃娘娘宽心罢。

熔儿这孩子,是个重情义、讲缘分的孩子,莫要逼他才是。

不比炽儿,可以已经为了帝国,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做皇后的。”

太妃忽而伤感道:“炽儿这孩子,从小都省心。

大了,就连婚姻大事,我这个母亲,都不曾插手。

也不知,章家的女孩儿,是什么模样。”

明溪见太妃思念炽儿心切,却又这样婉转地说自己不知道章家的女孩儿长什么样子,分明是想从这里了解当今皇后的人品如何了,但因着是自己一手促成婚事,又不好明说。

她心里已然透彻,却也为太妃这般给自己留有余地感到欣慰,方笑道:“姐姐放心就是,当今皇后是已故章王后的嫡亲外甥女儿,幼时与我一同长大,相交深厚,情同姐妹。

人品模样,皆是上乘。

与炽儿,实在是相配得很呢!”

太妃闻言,和颜悦色道:“这样便好。

以后,你也甭叫我太妃了,倒叫炽儿乱了辈分了。

这一声姐姐叫着,我心里受用着。

眼看着你也是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了,令尊令堂皆已作古,大王子明檀王子又为你做不了什么主,长公主又是自顾不暇,往后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同我说就是。

你啊,全当南汜是你的有一个家好了。”

明溪笑道:“我从小背井离乡,人人皆言我是卡其王宫里的图坦公主,后来,又封了西河公主,不曾想过,有一日南汜会成为我的又一个家呢!多谢太妃娘娘爱护。

姐姐常年居住在府里,可曾想过,去洛西城走走呢?”

太妃娘娘叹了口气,道:“溪儿,我自然是想去看看炽儿的。

只是,熔儿一天未娶正妃,我便一天无法安心啊。

我心里其实苦恼的很,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明溪不禁疑惑,道:“姐姐为何事所烦恼?不如说来听听?”

太妃娘娘扫视了一眼殿中各人,示意丫鬟仆从们出去。

栖熔见状,便说道:“母妃与陛下密谈,我携文先生出去走走吧。”

说罢,便引着文执出了殿门。

王府的花园很大,府中的花草树木种类也多得很,有些花木,饶是见多识广的文执也叫不出名字来。

栖熔一边走着一边同文执说道:“不知先生可喜爱喝酒呢?”

文执笑道:“我不怎么喝酒,而且酒品也不太好。

你带我逛逛府里的园子罢。”

栖熔接话道:“先生是微雨人,见多识广。

有些布置得不妥的地方,还请先生莫要说出来。

别那么快让我知道就好。”

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一处小亭子附近了。

只见水榭错落有致,小亭子坐落其间,四角飞檐,精致秀美,别有一番风味情趣。

文执不禁赞道:“这水榭,这楼亭,放在一起真是锦上添花啊!若只有水榭,倒显得单调了;若只有楼亭,那就突兀的很。

这般和和谐谐地放到一起,可不是,精巧极了!”

栖熔淡笑道:“先生谬赞了。

也走了一小会儿了,咱们到那边亭子里去坐坐,喝口热茶呗。”

文执点点头,便随着栖熔一起近小亭子了。

只见亭子上有一块金色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遒劲有力的纯黑纯黑的极为方正的字“风雨亭”。

文执道:“这字儿写得工整至极,与风雨前的宁静,倒十分相称。”

栖熔道:“这是我们栖家的老祖先那一辈人造园子时写的呢,不知搁在这儿多少年了!”

早有青衣的侍女,捧来了热气腾腾的茶水。

文执本不爱茶,但是也礼节性地端起来呷了一口。

这一呷茶,迟钝的舌头便觉得这茶滋味很独特,不由说道:“这是什么茶?和枫露茶滋味不大一样,也好喝的紧呢!”

栖熔赞道:“先生好茶品!这便是咱们南汜的风雨茶了。

风雨茶滋味独特,是比枫露茶更耐品的茶。

据说,此茶制作工艺较为繁杂,所采摘的茶叶也非得是清明前后几日的新芽,采了茶叶之后,可不是同一般的茶叶一般即刻炒了,而是非得青碚上一两个月,再才进行复杂的炒茶。

如此兜兜转转,大约在七月底八月初,风最大的时候,茶才制成。

我们南汜一般会在八月初三日祭风,不知先生知不知道,在我们八月初三日的风雨节,是风雨茶身价最高的时候呢!明年风雨节,先生得空的话,来玩玩儿呗。”

文执又道:“原来还有这样的讲究。

难怪当初我的先生常要我到南汜来体会体会这边的茶文化,我那时还不怎么在意总觉得他是在糊弄我,哪里知道,到底还是我太无知了。

咦,我怎么尝着,不是新茶?”

栖熔笑道:“先生真乃妙人也!先生说怪也不怪,普通的茶,总是陈德不好,可这风雨茶,可是陈茶比新茶味道更好呢!先生现在喝的,是前年的茶了,味道还是挺纯粹的。

风雨茶里的上品,是五年的陈茶,味道可真是绝了!我已经好几年没喝到过了,上好的风雨茶,实在太贵了!多是被那些富商,早早地抢完了。”说着,栖熔垂下了眼睛。

文执道:“好说,我有一个茶商朋友,回去我就给他打个招呼。

要是可以,我明年风雨节时,就给你多买些好的风雨茶。”

栖熔笑道:“那实在是多谢先生了。”说着,就要行礼,文执连忙止住,道:“自古英雄配宝剑,君子自然要好茶来配。

南汜王不必过谦了。”

一时二人谈笑,好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