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扬权就是宣扬君权。韩非继承黄老学派的思想,从哲学高度论证君权之高,提出“道无双,故曰一,是故明君贵独道之容”“道不同于万物”“君不同于群臣”。因此,君主应当和道一样,以独一无二自居,高居于群臣和百姓之上。这是韩非加强君主集权的思想,也是建立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专制主义封建国家的理论基础。他还提出,君主保持独尊地位,必须掌握形名之术,控制赏罚大权,但不是独揽一切权力,独断专行,而是“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只有让四方忙碌,各尽其职,中央集权才会巩固。
【原文】
天有大命,人有大命[1]。夫香美脆味,厚酒肥肉,甘口而疾形;曼理皓齿,说情而捐精[2]。故去甚去泰[3],身乃无害。权不欲见,素无为也[4]。事在四方,要在中央[5]。圣人执要,四方来效。虚而待之,彼自以之。四海既藏,道阴见阳[6]。左右既立,开门而当[7]。勿变勿易,与二俱行。行之不已,是谓履理也[8]。
【注释】
[1]命:这里用为天命、命运的规律之意。[2]疾:古代轻微的叫疾,重的叫病。曼(màn):这里用为秀美之意。理:纹理。[3]泰:通“太”,过于,这里用为过分之意。[4]见:出现、显露。素:诚心的、真情。[5]要:纲要之意。[6]道:引导、疏导。[7]当:受、接受。[8]已:停止。履:行动。理:管理、治理。
【译文】
天有自然法则,人也有自然法则。美妙香脆的味道,醇酒肥肉,吃在口里很甜美,但有害身体;皮肤细嫩、牙齿洁白的美女,令人衷情但耗人精力。所以去掉太过分的吃喝玩乐,身体才会不受损害。权势不应表露无遗,而应保持本色,无为而治。政事在地方,要害在中央。圣人掌握纲要,四方人民就会来效劳。君主用虚静的态度来对待一切,臣民就会自己想法办事。四海既已收藏心中,就可从静中观察臣子的动态。辅佐的大臣既已按法制设立,君主就只要打开自己的耳目考察他们的行为。不要经常变更,要按自然与人类的普遍法则行动。坚持这样做而不停止,这就叫作按事理办事。
【原文】
夫物者有所宜,材者有所施,各处其宜,故上下无为。使鸡司夜,令狸执鼠,皆用其能,上乃无事[1]。上有所长,事乃不方[2]。矜而好能,下之所欺;辩惠好生,下因其材[3]。上下易用,国故不治。
【注释】
[1]狸:猫。[2]方:方法、办法。[3]矜:庄重。惠:通“慧”,聪慧、聪明。因:依靠、凭借。
【译文】
万物都有它合适的位置,才能都有它施展的地方,各人都处在自己合适的位置上,所以上下都不会有什么困扰。让鸡掌管夜里的时间报晓,叫狸猫捕捉老鼠,像这样使用它们的才能,君主就没有什么事了。君主显示自己的特长,政事就不能办成。君主喜欢自夸逞能,这就会成为臣下进行欺骗的凭借;君主喜欢惹是生非,卖弄口才和智力,这就会成为臣下加以利用的依托。君臣职能颠倒着使用,国家因此得不到治理。
【原文】
用一之道,以名为首。名正物定,各倚物徙[1]。故圣人执一以静,使名自命,令事自定。不见其采,下故素正[2]。因而任之,使自事之;因而予之,彼将自举之;正与处之,使皆自定之[3]。上以名举之,不知其名,复修其形。形名参同,用其所生[4]。二者诚信,下乃贡情[5]。
【注释】
[1]倚:偏斜。[2]见:出现、显露。素:诚心的、真情的之意。[3]与:随从、随着。处:治理、办理。[4]参:配合。[5]贡:告诉、表达。
【译文】
运用规律的方法,要把确定名分放在首位。名分恰当,事情就能确定;名分偏颇,事情就会走样。所以圣人按照规律而采取虚静态度,使名分自然形成,让事情自然确定。君主不表现出自己的才能,臣下就会显现出真正的本色。上级根据下级的才能而任用,使各自去从事各自的工作;再根据工作分配给他们职务,他们就会自己去做事了;职务与工作相适应,他们都能自己安定下来。上级根据名称来指认事物,但不知道名称是否正确,就要回头再考查事物的形状。形状与名称能一致,就用形与名一致的事物来进行治理。赏罚二者都确实兑现了,臣下就会贡献出真诚。
【原文】
谨修所事,待命于天,毋失其要,乃为圣人[1]。圣人之道,去智与巧。智巧不去,难以为常。民人用之,其身多殃;主上用之,其国危亡。因天之道,反形之理,督参鞠之,终则有始[2]。虚以静后,未尝用己[3]。凡上之患,必同其端;信而勿同,万民一从。
【注释】
[1]命:这里用为天命、命运的规律之意。要:纲要。[2]督:察看、督促、监督。鞠:寻根究底。[3]后:后面,位置在后的意思。
【译文】
谨慎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其他的等待上天的决断,不要违背自然的规律,才能成为才智超群的人。圣人的做事方法,在于去除智巧、去除诡诈。智巧与诡诈不去除,就难以把这个方法作为治国的常规。普通老百姓使用智巧,自身就会多灾多难;君主使用智巧,他的国家就会危亡。遵循自然的规律,推及事物的具体道理,深入观察,交互验证,寻根究底,终而复始。虚静地等待自然的决断,不用主观判断。凡是君主遇到的祸患,一定是赞同了臣下的一面之词;相信他们但不要和同,全国民众就会一致服从君主。
【原文】
夫道者,弘大而无形;德者,核理而普至[1]。至于群生,斟酌用之,万物皆盛,而不与其宁[2]。道者,下周于事,因稽而命,与时生死[3]。参名异事,通一同情[4]。故曰:道不同于万物,德不同于阴阳,衡不同于轻重,绳不同于出入,和不同于燥湿,君不同于群臣[5]。凡此六者,道之出也。道无双,故曰一。是故明君贵独道之容[6]。君臣不同道,下以名祷,君操其名,臣效其形,形名参同,上下和调也[7]。
【注释】
[1]德:事物内在的本质属性。核:查对、审查。[2]宁:这里用为“止息”之意。[3]周:周密、周到。稽:考核、核查。[4]参:配合。[5]和:古代乐器之一,小型的笙,定音律用。[6]贵:崇尚、重视。容:模式、样式。[7]祷:盼望,书信中用作敬辞,表示期望和请求。
【译文】
道,是弘博广大而没有形状的;德,是内在道理而普遍存在的。至于万事万物,都是自然地吸取了道、德的内在之理而形成的,可不与它们一同停息。道,普遍存在于事物之中,它通过考核而命定事物,规定着事物的生死周期。虽然名称不同,事物各异,但却无不贯通着同一的普遍规律。所以说:道和万物是不一样的,德和万物的阴阳之理也是不一样的,衡器和它所测量的轻重是不一样的,墨线和它所测量的凸凹是不一样的,和这种定音器与由于受燥湿影响而形成的声音变化是不一样的,君主和群臣是不一样的。所有这六种情况,都是道衍生出来的。道没有两种,所以称为“一”。所以明智的君主重视独一无二的道之模式。君主与臣下有不同的道,臣下是用名称请求给事物定名,君主是掌握这个名称是否正确,臣下是检验事物的形状,形状与名称能相配且同一,君主和臣下就能和谐了。
【原文】
凡听之道,以其所出,反以为之入。故审名以定位,明分以辩类。听言之道,溶若甚醉[1]。唇乎齿乎,吾不为始乎;齿乎唇乎,愈惛惛乎[2]。彼自离之,吾因以知之;是非辐凑,上不与构[3]。虚静无为,道之情也;叁伍比物,事之形也[4]。叁之以比物,伍之以合虚[5]。根干不革,则动泄不失矣[6]。动之溶之,无为而攻之。喜之,则多事;恶之,则生怨。故去喜去恶,虚心以为道舍。上不与共之,民乃宠之;上不与义之,使独为之[7]。上固闭内扃,从室视庭,咫尺已具,皆之其处[8]。以赏者赏,以刑者刑;因其所为,各以自成。善恶必及,孰敢不信?规矩既设,三隅乃列。
【注释】
[1]溶:通“容”,容貌。[2]惛(hūn):通“昏”,糊涂。[3]构:连结、交合。[4]叁:即参,原意为参两。参两:中国古代哲学中关于对立面及其统一关系的范畴。叁伍:即言多而错杂,引申将多方面的情况放在一起加以比照检验。比:比较、考校、核对。[5]虚:本意为孔洞、空隙,这里引申为薄弱环节之意。[6]革:变革、更改。泄:假借为“歇”,这里引申为不摇动之意。[7]共:通“恭”,恭敬。宠:尊崇之意。义:在此应该理解为人与人之间最佳的行事方式。[8]扃(jiōnɡ):门闩之意。之:这里用为往、朝某方向走、到……去之意。
【译文】
君主听察的方法是,根据臣下发表的言论,反过来作为他们应该做出的实绩的依据。所以要审核主张来确定职位,弄清是非来辨析臣下的类别。君主考察臣下言辞的方法,要像喝醉酒的样子。群臣纷纷动嘴动舌,君主总也不先开口;群臣纷纷动嘴动舌,君主越发装得糊里糊涂。让臣下自己去分析他们的意见,君主从而了解他们的意图;正确的和错误的意见都集中到君主手里,但君主却不与他们讨论。虚无安静无所作为,就是道的本来面貌;把各方面的情况放在一起比较验证,就会掌握事物的实际情形。用比较的方法来全面验证,用合乎虚静之道的原则来交互衡量。只要根基和主干不改变,那么摇动与不摇动都不会有失。君主无论是行动还是安闲,都在无为的原则下来处理一切。如果君主表现出喜爱臣下,他们就会讨好而多事;如果君主表现出厌恶臣下,他们就会生出怨恨。所以去除喜爱、去除厌恶,使内心虚空成为容纳道德的处所。君主不和臣下共同使用权力,民众就会爱戴君主;君主不和臣下商量办事方法,使他们独自去做事情。君主紧紧地关闭内室的门闩,从内室来看庭院,咫尺间的微小事物,都纳入了君主的视野中。使该奖赏的得到奖赏,使该受罚的受到惩罚;赏罚的根据在于臣下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善恶都得到奖赏和惩罚,谁还敢不诚信呢?规矩既然设立了,所有方面也就有条有理了。
【原文】
主上不神,下将有因;其事不当,下考其常[1]。若天若地,是谓累解;若地若天,孰疏孰亲;能象天地,是谓圣人[2]。欲治其内,置而勿亲;欲治其外,官置一人;不使自恣,安得移并[3]?大臣之门,唯恐多人。凡治之极,下不能得。周合刑名,民乃守职;去此更求,是谓大惑[4]。猾民愈众,奸邪满侧。故曰:毋富人而贷焉,毋贵人而逼焉,毋专信一人而失其都国焉。腓大于股,难以趣走[5]。主失其神,虎随其后。主上不知,虎将为狗。主不蚤止,狗益无已。虎成其群,以弑其母[6]。为主而无臣,奚国之有?主施其法,大虎将怯;主施其刑,大虎自宁。法刑苟信,虎化为人,复反其真。
【注释】
[1]因:依靠、凭借。考:询问。常:规则。[2]累:也作“缧”,绳索。[3]宫:通“官”,官府、官舍。恣:放纵。[4]周:周密、周到。[5]腓:胫骨后的肉,亦称“腓肠肌”,俗称“腿肚子”。股:这里用为大腿之意。趣:通“趋”,急匆匆地小跑。[6]母:本源之意,喻指君主。
【译文】
如果君主不神秘,臣下就会有凭借;如果君主处事不当,臣下就会将君主的不当行为变成自己的常规。像天一样像地一样,这才叫作平正;像地一样像天一样,就能知道谁疏谁亲;能够像天地一样做事,就能称为是圣人。要想治理好内部,安置官员之后就不要亲近他们;要想治理外部,每个官职便只安排一个人;不让他们放纵擅为,谁能够动用吞并他人职权呢?大臣的门下,最让人担忧的是有很多人投奔。大凡治理达到最佳境地,臣下就无法结党营私了。规定人臣的主张和事功周密地相合,民众就会安守本职;丢掉这种方法去另外寻求别的方法,就称为是大的迷惑。狡猾的人越多,奸邪的臣下就会布满君主的身边。所以说,不要使人太富裕自己反而去借贷;不要使人太显贵自己反而受逼迫;不要专门信任一个人自己反而丧失国家。小腿比大腿粗,就会难以小步快跑。君主失去神秘莫测,老虎就会跟随其后。君主仍不察觉,老虎就会伪装成狗。君主不能及早制止,狗就会不断增加。等到老虎成了群,就会共同杀掉君主。做君主的没有忠臣,还有什么国家可言?君主施行他的法令,老虎就会害怕;君主施行他的刑罚,老虎自会服帖。法令刑罚如果坚决执行,老虎就会重新变成人,恢复其本来面目。
【原文】
欲为其国,必伐其聚;不伐其聚,彼将聚众。欲为其地,必适其赐;不适其赐,乱人求益。彼求我予,假仇人斧;假之不可,彼将用之以伐我。黄帝有言曰:“上下一日百战[1]。”下匿其私,用试其上;上操度量,以割其下。故度量之立,主之宝也;党与之具,臣之宝也。臣之所不弑其君者,党与不具也。故上失扶寸,下得寻常。有国之君,不大其都;有道之臣,不贵其家[2]。有道之君,不贵其臣;贵之富之,彼将代之。备危恐殆,急置太子,祸乃无从起。
【注释】
[1]黄帝:黄帝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人神杂糅”的人物。战国中后期百家托古,多集于黄帝。黄帝被说成是上古的圣帝明王,是大发明家、大思想家,被尊为华夏民族的始祖。[2]扶:古代长度计算单位,相当于四指并列的宽度。寻常:古代的计量单位,八尺为一寻,两寻为一常。
【译文】
要想治理好自己的国家,必须要铲除聚众结党的人;不铲除聚众结党的人,他们就会越聚越多。要想治理好自己的地盘,就要使赏赐适当;赏赐不适当,乱臣贼子就会要求更多。他们来求取我就给予,这就等于是把斧子借给仇人;借斧子给仇人是不可以的,因为他会用斧子来砍我。黄帝有句话说:“君臣上下一天内就有上百次冲突。”臣下藏匿他的私心,用来试探他的君主;君主掌握法度,用来制裁臣下。所以设立法度,是君主的法宝;结成朋党,是臣子的法宝。臣子之所以不杀掉君主,是因为其朋党还没有结成。所以君主在法度方面有一点偏差,臣下就会利用它谋取巨大的利益。统治国家的君主,不使封出去的城邑扩大;服从法治的大臣,不使属下的私家显贵。懂得治国之道的君主,不使他的臣下显贵;如让他们贵了富了,他们将取代君主。防备危险,怕出乱子,赶紧设立太子,祸患就无从发生了。
【原文】
内索出圉,必身自执其度量[1]。厚者亏之,薄者靡之[2]。亏靡有量,毋使民比周,同欺其上[3]。亏之若月,靡之若热。简令谨诛,必尽其罚。
【注释】
[1]索:搜索。圉(yǔ):通“御”,防御、抵御。[2]靡:加重。[3]比周:这里用为结党营私之意。
【译文】
在宫廷内搜索奸臣,在宫廷外防御奸邪,君主必须要亲自执掌法度。太厚重的法度要减轻,较薄弱的法度要加重。减轻和加重都有一定的分寸,目的就是不让民众结党营私,共同欺骗君主。减轻时要像月亮一样渐亏,加重时要像加热一样逐渐加温。要简明律令谨慎惩罚,对该受罚的人一定要惩罚彻底。
【原文】
毋弛而弓,一栖两雄[1]。一栖两雄,其斗??[2]。豺狼在牢,其羊不繁[3]。一家二贵,事乃无功。夫妻持政,子无适从。
【注释】
[1]弛:放松、松弛。弓:弯曲。[2]??(yán):现用“颜”代替,这里用为争斗之意。[3]牢:关养牛马等牲畜的圈。
【译文】
不要放松你的弓,要防止一个窝里有两只雄鸟。一个窝里有两只雄鸟,必然会发出争斗叫唤的声音。豺狼在羊圈里,羊群的数量就不会增多。一家同时有两个尊贵的主管,做事情就会没有成效。夫妻共同当家,孩子就会无所适从。
【原文】
为人君者,数披其木,毋使木枝扶疏;木枝扶疏,将塞公闾,私门将实,公庭将虚,主将壅圉[1]。数披其木,无使木枝外拒;木枝外拒,将逼主处[2]。数披其木,毋使枝大本小;枝大本小,将不胜春风;不胜春风,枝将害心。公子既重,宗室忧吟[3]。止之之道,数披其木,毋使枝茂。木数披,党与乃离。掘其根本,木乃不神。填其汹渊,毋使水清。探其怀,夺之威。主上用之,若电若雷。
【注释】
[1]披:修整之意。闾(lǘ):这里用为里巷的大门之意。公闾:即宫室的门。[2]拒:这里引申为向外生长之意。[3]吟(jìn):假借为“噤”,这里用为口闭之意。
【译文】
作为君主,要经常修整国家机构这棵树木,不要使它的枝叶这里茂密那里稀疏;它的枝叶这里茂密那里稀疏,将会堵塞君主的宫门,私人的门将会充实,君主的朝廷将会空虚,君主将会被壅塞包围。经常修整这棵树木,不要使它的枝叶向外延伸;它的枝叶向外延伸,就会逼迫君主的住处。经常修整这棵树木,不要使它枝叶大而主干小;枝叶大而主干小,树干将承受不了春风;承受不了春风,枝叶就会侵害树干的心。太子以外的公子太多,整个宗族就会忧愁而闭口不言。制止他们的办法,就是经常修整这棵树木,不要使枝叶茂密。树木经过多次修整,朋党就会分崩离析。掘掉这棵树木的根本,树木就会神志不清。将奸党势力雄厚的深潭填起来,不要使潭水奔腾咆哮。摸清臣下和公子心中的阴谋,剥夺他们的权势。君主使用自己的权势,就像雷电一样迅疾果断。
【评析】
从《扬权》篇中,我们可以看出:权,是君主的专利,是圣人的专利。圣人、君主,只要掌握了“纲”,纲举目张,一切事就都好办了。所以,权力,是不能随便给属下去行使的。上级有上级的权力专利,下级有下级的权力专利,所以,即使上级有了下级的才能,也不能去代替下级做事。同理,下级即使有上级的才能,也不能去代替上级做事。等级差别,是韩非的老师荀子一再强调的,正因为人类社会有了等级差别,人类社会才能够维持下来。如果人人都处在同等级的地位上,也就不可能有人类社会的组成。所以,各个等级上的人只能按照自己等级的权力办事,不能超越。
同时,韩非还指出权力的专利,首先一定要端正名称。只有了解清楚事情发生的原因,才能更好地进行治理。所以,名称与事物一定要能相合且相同。而上下级间的汇报与听取汇报,一定要有相互诚信的态度,这样才能各自行使各自的权力,从而使国家得到治理。但是要做到权力专一还要注意两个问题:一个是智慧问题。韩非曾提过“无为”,就是领导人不要有什么作为,下属、百姓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活动,必然会有作为,领导人只是在一旁观察,对其所作所为作出判断并决定就行了。再一个问题是和同,这个问题周文王在《周易》里、孔子在《论语》中都谈得很多。领导人是要与人民百姓和同,但要和而不同,也就是说,领导人与百姓所思所想是不同的,因为所站的立场、角度、地位不同,领导人考虑的是国,其他人考虑的是家。所以小人与人能相同但不能与人和平共处。领导人与人民百姓要和谐,但必须有自己的思想。如果思想意识都一样了,那么这个领导人也就是一个普通百姓了。
权力既然专一了,那么上级就要听取下级的汇报。韩非认为,听汇报要仔细、不厌其烦、全神贯注地倾听,才能把下级汇报的事情彻底弄清楚。听取完汇报后,领导人也不要急于表态,不要显露出自己的喜好和厌恶,要使下级摸不透自己的心思,才能使下级崇拜你。而所有的奖惩,都要依规矩办,依法制办,而不是凭自己的喜好厌恶来办。而且在听取下级汇报的过程中,领导人还要善于引导话题,不要让下级老是在重复、在纠结一个话题,要掌握好主题,如果下级偏离了主题,要悄悄地纠正过来。同时韩非还提出领导要学会“不动声色”,故作神秘,也就是现代讲的“玩深沉”,这样才能对下级形成震慑。但是要把握尺度,否则就会玩火自焚。先秦儒家,孔子、孟子等并不提倡这样,他们主张凡事以“仁义礼智信”来处理,自然用不着玩神秘、玩深沉了。
总之,保持地位稳定的办法就是专一地掌握权力,并且要懂得赏罚得体,只有这样才能使老百姓服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