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一起进来的。他奇怪地走在她前面。他“砰”地一下关门,那门几乎撞到她鼻子上。
她怒不可遏地斥责他:“你太没教养了。”他则仰头向上作为回应。
一只狗,一只黑色小卷毛狗,样子傻傻的,被绳牵着,一条灰色的细绳。
刚从理发店出来,小狗和夫人都顶着一头新卷的头发,但一点都算不上迷人。夫人更是穿着一条超短裙。现在正是夏天,天气炎热。而他则穿一条黑色齐膝短裤,脚蹬绿色人字拖鞋。
对我来说,不可能看不到他们。
他们马上奔向手袋柜台。
她指着一只红色鳄鱼皮的“柏金包”。
“那只,我要那只。”她对丈夫说。他看了一会儿,简直不敢相信其价格,脸色变得比手袋的颜色还要红。
他对她耳语了一句,我听到一句“以后再说吧”。
这句套话令她一下就歇斯底里了,她嚷起来:“不,我马上就要。”
先生很尴尬,避开了,往男士成衣区蹓跶。他在衬衫处停下来,摸了摸其中一件衣服,又转回来。
他看到了让他很是窘迫的一幕。
那位女士,也就是他妻子——这我们后来才知道——拿起了包,宣布道:“我要了,我丈夫会送给我的。”
他望着那只手袋,正在被包起来。
他回头看向小狗——“该死的母狗!”他骂道——它在楼梯的第一级台阶上忍不住拉了一坨屎,就在销售员面前。售货员傻眼了,极其尴尬。
怎么办?
要是有其他顾客踩在上面呢?
怎么说呢?
如何才能不伤害到这位夫人呢?
丈夫跑过来吼道:“我跟你说过把狗留在酒店……”而夫人则反驳道:“把你的卡掏出来,让运通热乎热乎……”
“让运通热乎热乎”这个说法令我忍俊不禁。
我真不想错过这出好戏的任何一小段儿。
丈夫还在顽抗,急着找卫生纸去弥补过失。
“请原谅我们,”他说,“原谅我们,我夫人疯了。”
这句羞辱有点重,这回轮到夫人吼起来:“你会为此付出惨重代价的,约翰尼。”
约翰尼,这个名字倒挺适合他。
我早就能断定他叫约翰尼。他们是美国人,俩人之间的唇枪舌剑实在是难以转达。她现在已是火冒三丈。为了让她平静下来,他对她说:“好吧,你可以拿这只鳄鱼包,但我要买辆敞篷车。”
我很清楚什么是“敞篷车”。我看不出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其实,我心里能理解。
夫人带走了装在橙色大盒子里的手袋,先生则获得了敞篷车的承诺,而小狗呢,也减轻了负担,催着他们打道回府。
气急败坏,夹枪带棒,而这对夫妇仍显出几分“可爱”之处且“有点特别”。
“有点特别”,我很愿意这样看!
“可爱”么?这我可就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