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与拿破仑一起战斗:拿破仑私人秘书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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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这件事情之后,拿破仑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也没有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对于警察的报告和身边人的劝说,他表现得有点不耐烦。他需要的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他没有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也像往常一样投入到他的工作中去了。我在任何的领事馆里都没有看到恐慌也没看到增加安保。他住在这些地方,就像住在家里一样,特别是在马尔梅松。他有时候也会放下工作几小时,和约瑟芬锻炼、射击。中午的时候就和一些人聊科技、文学和艺术。晚饭他总是和家人一起吃,饭后他会去自己的书房里待一会儿,如果没有什么工作,他就会回到客厅然后下下棋。他很喜欢和别人讨论问题,但从不会以自己的身份或者智力来压制别人,他从来没在讨论当中表现出优越感。如果只有女士出席,他喜欢评论她们的着装,给她们讲一些悲剧的或者讽刺性的故事,一般都是鬼故事。到了就寝时间,约瑟芬就和他一起进寝室。拿破仑晚上都不浪费时间,他觉得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大床上是非常舒适的。然而,他总是很忙,所以晚上常常不能回到房间睡觉。他睡眠质量很高,经常只睡一个小时就精力充沛,好像睡了一整晚似的。晚上睡觉的时候,约瑟芬总是坐在床尾给他念书,拿破仑也很喜欢听。在马尔梅松的时候,如果他没有被工作缠住,他会走到花园当中去散步。

约瑟芬要做什么事全都是她自己安排的。她白天总是会有大量的访客。她总是和她的朋友们一起吃午饭,这些朋友有新的也有以前认识的。她不画画也不是一个音乐家。她的房间里有一架竖琴,如果实在没什么事好做了,她就弹琴,而且总是弹同一首歌。她曾经织过挂毯,而且会让她的朋友和访客帮她。那些家具上的罩面就是她在马尔梅松里用这种方式编织出来的。拿破仑对她的这种生活方式表示很赞同。因为法国与英国签订了和平协议,约瑟芬就去了英国,同一些英国的植物学家和园艺学家讨论交流,并从他们那里得到了很多新的种子,也学到了更多种植的知识。她曾经从英国给我写过信,内容就是和园艺有关的,让我翻译成法语。在马尔梅松的时候,约瑟芬总是会定期打理她的温室,而且对它们都很感兴趣。到了晚上,她总是会拿出棋,她很喜欢下棋,而且下得很好。在马尔梅松有时候也会演出一些小型的家庭戏剧,一般都是在一个能容纳两百人的剧院里演出。尤金·博阿尔和他的姐姐奥尔坦丝总是在戏剧里面演出主要角色,他们俩地位高,而且演技也很精湛。接下来就是布里昂、洛里斯东、德农还有一些女士和第一执政家里的一些人。米绍是一位优秀的喜剧演员,他是法国大剧院的股东之一,他是这些家庭小戏剧的舞台总监,也负责排练。拿破仑也会经常看这些戏剧,他觉得很有意思。他总是批评或夸奖演员的表现,而且乐此不疲。他的评论一般都是表扬,而且都很有趣。周日,宫殿里一般会举行小舞会,拿破仑也参加过。他觉得这种生活很有吸引力。

在马尔梅松的日子里,拿破仑表现得像是家里的父亲。这种温馨的设定,拿破仑高贵的行为还有约瑟芬的风采都让我着迷。空闲的时候,第一执政会给我看他的书柜,告诉我哪些书是我该读的。他说诗歌一般都是很无聊的,让我不要浪费时间,我那时候刚刚毕业,对诗歌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经常为了韵脚而费脑筋,虽然写出了一些诗,大部分还是失败了。拿破仑听说了这件事,他以为我想成为一名诗人,就和我聊了聊,我告诉他我觉得一旦开始写诗,就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件事,他说:“是啊,这是一门可怕的艺术。”

拿破仑对待诗歌不总是这种态度,或者说,他对那些有名的诗人不是这种态度,他对这些诗人还是很尊敬的。在他成为领袖之前,他认识了很多科学家、诗人还有文学家。他对勒梅西埃很尊敬,而且很友善。迪西和伯纳丁·德·圣皮埃尔也是一样。拿破仑对迪西和勒梅西埃的悲剧天分表现出了极高的赞赏。据说,他还给迪西在参议院找了个职位,还给他颁发荣誉勋章。但是迪西拒绝了。然后到了1814年,他又接受了这个勋章,他说在1800年,他觉得这个勋章是奴隶的标志。然而,这个勋章后面还有6000法郎的奖励。

勒梅西埃是一位很有才华的年轻人,他的思维和行动都很大胆前卫,而且想法很多,很有创意,这引起了第一执政的注意,但他也并没有为其着迷。第一执政对他表示了善意,对他的才华表示尊重,希望能给他封个封号。但勒梅西埃都拒绝了,但他还在拿破仑身边。在拿破仑执政的第二年,他的名声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法国人民没有那么尊重他了,为了保存自己的地位,勒梅西埃搬出了马尔梅松。拿破仑没有请他回来,也因此,他对拿破仑产生了一种憎恨的感情,1817年他甚至还在《文章课程》上发文章公开表达了这种憎恨。我曾经听贝朗杰说过他对诗人的看法:他们除了写诗,什么都不会。

在没接触拿破仑之前,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很严肃而深沉的人,但是在接触他之后我才知道他是一个如此简单的人。我曾以为他的脾气会很差,喜怒无常,接触之后,我才知道,他原来是一个很细心的人,而且也很宽容,特别随和,对人一点儿都不严苛,有时候还特别亲切。拿破仑虽然随和,但他不随便和别人混在一起。他希望我和他相处的时候感到很舒适,从我第一次见他,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对他感到过害怕。他与自己的哥哥约瑟夫很亲密,对他的工作人员很友善,对官员和大臣很亲切,对士兵很亲和。

埃及远征好像才发生在昨日,人们对这件事还记忆犹新。我也听说了一件那时候发生的事情。据说,在阿卡围城战时,拿破仑要求所有的战马都用来运送伤员,拿破仑的掌马官不同意,觉得将军这样走太辛苦,于是留下了他的马,还被拿破仑臭骂一顿。阿梅代·若贝尔先生曾经是拿破仑将军的翻译,他说有一次见到拿破仑从前线回来,疲惫不堪,嘴唇干裂,于是他对拿破仑将军说一位基督教徒献上了一袋酒,让拿破仑喝一些,拿破仑却让他把这些酒送给了伤员。

有一位著名的艺术家曾经跟我说过一个有关拿破仑的故事,他是伦敦慈善协会的创立者,这个协会是为了收留落魄的法国人而建立的。当时很多人都去了那个地方,甚至还有一些王室成员。这位先生叫奥德赛,他给我的文件是法国步兵团第二旅第三营第二连队的行军记录,法国军队从埃及开拔后,它就被留在了开罗,后来这份文件由蒙克利夫将军的儿子交给了摩尔先生,然后他把它借给了惠灵顿公爵。

文件中有一些乐曲,这些乐曲是演奏给那些病人听的,演奏给那些受伤的苦闷军人听的。他们一想起自己遥远的家乡心里就无比悲苦,这些硬汉心里也有千种柔情,而拿破仑他看到了,他看到士兵们的所思所想,所以能给他们安慰。

拿破仑对埃及远征是很有感情的,这种感情甚至影响到了他对食物的喜好。很长一段日子,他最喜欢的食物是枣。拿破仑在马尔梅松和圣克劳德都有自己的私人花园,在里面他养了从埃及带回来的小羊,而且他还亲自喂它们。有时候,拿破仑把自己的鼻烟壶给它们嗅,它们很喜欢烟草的味道,总是很快把这些烟草吸光。之前,在圣克劳德的花园里,拿破仑也养过从科西嘉带来的小羊,然而它们太野了,根本管不住,所以只好作罢。

布里昂先生,是拿破仑读军校时的同学,他们一起毕业,然后参了军,布里昂跟着拿破仑去了意大利和埃及。因为陪伴了拿破仑很长时间,所以布里昂身上也有拿破仑式的自信和亲切的气质。第一执政指派布里昂为特殊议员,他可以直接参与国家事务。拿破仑对布里昂特别亲切,经常和他一起在圣克劳德的花园里漫步。布里昂几乎不在宫里吃住,他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居住的。他在圣克劳德买了一座漂亮的房子,装修得很好,而且在那里接待过一些大臣,比如富歇先生和其他的一些议员。他的财富远远超过拿破仑的想象。虽然拿破仑还没有在布里昂先生面前表现过对他的不满,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会不经意地抱怨一下。在我看来,拿破仑好像对布里昂有一些不满。而科龙兄弟的事情,显然让拿破仑下定决心要解决布里昂。那天是周三,正好是内阁开会的日子,我正在第一执政的书房里工作,然后看到他急匆匆地进来。他问我布里昂在不在,在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他让我把布里昂叫到了小门背后。布里昂出来的时候显然被第一执政的表情吓到了。第一执政用一种严肃的语气说道:“把这里的钥匙和文件都交出来,你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说完,他就回到了会议室,然后重重地关上了身后的门。

布里昂先生先是呆住了,然后就变得很绝望。我尽力地让他平静下来,跟他说以后还有希望之类的话,我也知道这些没用,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拿破仑的态度是那么坚决。在这件事过去后的两三天,我们互相通了几封信,但是之后,第一执政不让我们再继续联系了。也差不多是同时,我就成为拿破仑的内阁成员。布里昂会被开除,就是因为他和科龙兄弟做了交易。他们想染指军备,科龙兄弟向银行借款,然后让布里昂当他们的担保人,结果他们俩还不上钱,银行就找到了布里昂,事情就此败露。

拿破仑对这件事的态度是极度厌恶。他不能忍受这些人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来“做生意”。接着他就面临了无休止的官司和丑闻。他再也没有原谅他的老朋友和前任秘书。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总是和我说到布里昂,而每次说到的时候,眼里都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我不能说拿破仑当时说了些什么,总之都是一些抱怨的话。而之后,第一执政的许多亲人朋友都背叛了他,这让他感到更加痛苦。拿破仑让杜洛克将军追回布里昂的钥匙,布里昂一直没有还,因为他觉得这段友情不会这么结束,他还抱有一丝希望。而第一执政根本不想见他,还让他归还之前借用的家具。但布里昂不愿意归还,他说那些都是拿破仑送给他的礼物。杜洛克将军转达了布里昂的回答,第一执政气疯了,他要求布里昂立刻归还,如果不愿意归还就要让他赔款。

但拿破仑对布里昂还是有旧情的,在审判乔治和莫罗案件的时候,拿破仑破例让他出席每天的庭审,还把所有的消息都汇总给他。我会把每天的庭审报告送给拿破仑,他看完之后就把这些文件放到档案室。如果这些文件还在,倒可以拿出来跟所谓布里昂先生的回忆录比比,看看两种不同的版本。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觉得那本回忆录不是布里昂先生自己写的。我在1825年的时候在巴黎见过他一次,而且他告诉我有人叫他要写一些反对皇帝的话:“虽然他对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他说,“我还是不能去说他的坏话。我做不到。”

布里昂面临着严重的危机,站在他那边的人越来越少,他的财政状况很差,而且还在变得更糟,他只能接受别人开出的条件——写一本反对拿破仑的书。他当时是不想写的,但是他一直都在生病,而且病得很严重,于是就有专门的作家写好了那本回忆录,出版商承诺,只要他签名就给他3万法郎,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签了。那些作家不过是用出版商提供的资料乱写一通,如果是布里昂自己来写,他不会说自己在给皇帝当秘书的时候协助过里尔伯爵,也不会说他在1814年收到过路易十八的感谢信。他会说拿破仑和他是诚挚的朋友,在1805年时,拿破仑也没有任何对抗英国的想法,而那些所谓的登陆计划和其他计划不过是为了博人眼球才写在里面的。布里昂先生不会在书里提到他和拿破仑的私人对话,也不会写到一些所谓的会议,因为拿破仑1802年10月20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而在1805年,拿破仑不计前嫌,让布里昂作为全权公使出访汉堡,但也仅此而已。拿破仑一直拒绝接受他,也不愿意和他联系。就算是在布里昂出访汉堡的时候,联系他的也是我,而不是拿破仑。

第一执政最后让布里昂归隐了,这让他感到非常轻松。比起路易十四对马萨林做的事情,拿破仑可以算得上是宽容至极。因为这件事,他也对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