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女管家
6485900000001

第1章 楔子

耀眼的闪电撕开浓重的夜幕,一个霹雷打来,大地微微颤动。

安徽安庆的四海客栈内,正在酣睡的年轻郎中吴啸天被炸雷惊醒,睡意蒙眬中强睁开一只眼睛向窗外望去——暴风裹挟着雨点疯狂抽打着窗户,树影摇晃。

风雨声中裹挟着隐约的打斗声。

吴啸天睡意全无。黑暗中,他瞪大眼睛,侧耳倾听……隔壁房间凳子落地的声音沉沉传来。

出事了!

吴啸天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火速披上衣服趿拉上鞋子向隔壁奔去。

待他赶到,四周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刚才的打斗声像是幻觉,只有风雨如故。

吴啸天紧张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发现隔壁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他缓缓推开门,刚刚踏进的一只脚底似乎踩到了黏黏的东西,低头一看——是淌过来的鲜血。血腥味直冲过来,他惊恐地向前望去,只见冰冷的地上躺着两个人。他惊呆了,飞速冲进去。现在,他看清楚了——地上的两个人是自己的师兄和嫂子!

师兄东方介德胸口中刀,嘴角鲜血直流,气息全无;嫂子胸口中刀,仰躺在地,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在嫂子的身体前,一个碎裂的凳子歪倒一边,四岁的小师侄显然是被刚刚落地的凳子砸中,倒在墙角。

自己与师兄从小一起学医,一起长大。师兄年长几岁,说自己是师兄一手带大的也不为过。师兄成亲后,衣帽鞋袜俱是嫂子亲力亲为,便是亲嫂子,也不过如此。现在,他们一家横死。吴啸天目眦俱裂,痛苦不已。

屋内另一角,杜远山正把浑身是血的兄弟杜远川抱在怀里,表情急切而痛楚。杜远川嘴中冒着血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地板。杜远山抬眼望去,血泊中摊着一本线装古书——竟是《神农药典》。传说,这本书乃是神农氏尝百草后所作,记载了各种药物的特性,并收录了许多治病救命的方子。后人增添删改,又添加了许多良方。

看着杜远山从血泊中捡起书,杜远川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吴啸天双目通红,缓慢放下师兄,抄起椅子,劈头盖脸砸向杜远山。

杜远山看亲弟弟死在眼前,心中有些恍惚。他还没缓过神来,吴啸天抄着的椅子已经虎虎生风地砸了下来。杜远山下意识用手臂一挡,手臂应声而断,椅子“咔嚓”一声,碎裂在一旁。

吴啸天愤怒道:“杜远山,你们兄弟俩杀人越货,杀我师兄、嫂子,连那么小的孩子也不肯放过,我吴啸天今天和你们拼了!”

此时,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只听一男子高呼:“快,别让他们跑了!”

吴啸天一惊,步步后退。“呛啷”一声,踢到地上一把刀。他捡起刀,咬牙切齿地道:“杜远山,你为了这本药典就杀我师兄一家!我要你的命!”

杀心已起,自然无所顾忌,吴啸天大喝一声,冲向杜远山一顿乱砍。杜远山仓惶躲避,不料吴啸天的刀用力过猛,深深砍进床架。吴啸天一愣,方才拼命出刀,刀刀拼命,力道太大,一时之间,刀竟拔不出来了。好在杜远山一臂折断,武力受限。僵持中,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就在吴啸天费力拔刀之际,被子下面两岁的东方靖琪被吵醒,懵懂地坐起身来,呆呆地看着吴啸天,脸上竟露出一丝无邪的微笑。在这雨夜灭门惨事中,这笑容竟是一点微小的希望。

吴啸天没有想到覆巢之下尚有完卵,一时呆在那里。小侄女逃出升天,可见苍天有眼。方才搏命的想法急剧退去,汹涌而来的念头是要把小侄女救出去,令东方家香火不绝。

恰在此时,手持刀棍的三名汉子涌入屋内。杀气腾腾。

吴啸天一惊。

眼看着其中一名持刀汉子奔向了东方靖琪,吴啸天忙冲上前去将她抱起,自己却躲避不及,左肩挨了一刀。

吴啸天一咬牙,连连出刀。他的身手不错,三名汉子在吴啸天刀光下都近不得身,连退数步。吴啸天借此空隙,抱着东方靖琪用力撞开后窗,飞身跃起,消失在茫茫雨幕当中……

杜远山望着打开的窗,喘着粗气挡住了想要跃出追击的三名汉子。

逃离出来的吴啸天又当爹又当妈。他一个大小伙子,耐着性子学着给靖琪喂饭,给她梳辫子……虽然开始总是手忙脚乱,可做着做着也就熟能生巧了。靖琪每天都被他拾掇得比那些有爹有娘的孩子还齐整干净。

他把伤养好后,却是无力报仇,便把心思都用在了培养东方靖琪上。

等到东方靖琪年岁略长,吴啸天又陪着她向一名账房学打算盘。东方靖琪十分有天分,几岁的孩子,算盘就打得人眼花缭乱。

为了培养东方靖琪,年逾不惑的吴啸天忍着痛让初学医术的东方靖琪照着医书在自己身上练扎针。

他费尽心思抚养、教导东方靖琪,为的就是把她培养成才,东方家的血仇还等着她去报。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