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村西北面的袁家祖坟还是一片荒草地,那上面只有几块被勤劳妇人垦出的小地块,种了些蚕豆花。
有一年,村里响应上级号召,消灭抛荒,于是那三亩地被提上了议事日程,村领导商量后决定,只要谁能出来承包,村里不仅不收一分钱的费用,另可以提供无偿服务。
告示贴出去了好几天,就是没人前来签订合同。袁家祖坟是在四清时给拆除的,挖出的尸骨随手就掷了,也没什么禁忌,现在村里人却十分忌讳那玩艺儿,眼看着这事要黄了,这时,袁爷跳出来要承包祖坟。
袁爷是村上德高望重的长辈了,那坟中埋的就是他的父亲、爷爷,直至祖上十八代先人。袁爷在几年前就设想在祖坟上栽桃树的,这次是个绝好的机会,告示贴出后,袁爷就把想法说与家人听,却遭到了家人的一致反对。原因很简单,一是袁爷年岁已高;二是那毕竟是祖坟,在祖坟上动土不就是扰祖犯上嘛,这可是使不得的。
袁爷嘴上没说,心里早已盘算开来,等过了三四天,瞒着家人独自到村里签订了合同,来了个“先斩后奏”。随后,袁爷砍掉了满坟杂树,清尽了荒草,进了一批优质水密桃树苗种到了坟地上。
两年过去了,小树苗已长得葱葱郁郁,三月间还开出了粉红色的花朵,荒坟地一下成了绿洲。打那时起,袁爷在坟地上搭了一个棚,开始看起了桃树。这一年,袁爷收了近百斤桃子,一只也没卖,全部送给了村上人品尝。
来年,桃树进入了丰产期,摘桃的时候,一直反对袁爷种桃的家人也加入了采摘和叫卖的行列,那年袁爷赚了近万元。
看到袁爷大把赚钱,村人耐不住了,说那坟也非袁家独有,凭什么光他一家种树赚钱,得把树砍了,由村里人平均分地。
村领导没能说服村民,只得把袁爷找去。从村部回来,袁爷提了把斧子,含泪把自己辛苦栽培的桃树一棵棵地给砍掉了,回到家后就病倒了。
没几天,祖坟变成了一方格一方格的豆腐块,几乎每家都种上了蚕豆花,祖坟依然葱绿。巴掌大的面积出不了什么效益,慢慢地祖坟上又恢复了原状,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随风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