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血色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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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晋厦将倾刘宋来(14)

“眼见得秦国将灭,我将率领后军主力加速向西推进,以安抚西秦!”刘裕急忙向其三子彭城公刘义隆说道,“现在命令你据守彭城,兼管徐、兖、青、冀四州军事!”

“孩儿遵命——”刘义隆出班答道。

“如今王镇恶率军已经攻人渑池,趋军潼关;檀道济、沈林子从陕北渡河,已经抵达蒲阪。秦太宰姚绍偕同秦武卫将军姚鸾等人率领大军五万进潼关,派出副将姚驴救蒲阪。双方拼死奋战,结果势均力敌,尸体遍地,血流成渠,无限惨烈——”太尉刘裕继续向众说道。

“蒲阪城坚兵广,恐怕一时难克!”帐下有人说道。

“传令檀道济、沈林子,让他们先去与王镇恶会合,同攻潼关,倘若潼关被拿下,则蒲阪自然就能唾手可得!”刘裕接着说。

于是,刘太尉的命令飞达前方,檀道济、沈林子齐声答应。

接着,檀道济、王镇恶、沈林子等人率兵合攻潼关,姚绍出城迎战,屡战屡败,秦主急如热锅蚂蚁,一筹莫展,遂派出使者前往北魏求助。

秦使来到魏廷,向北魏主拓跋嗣陈述了秦主求援的意愿,其情辞恳切,泪流满面。

“我主当年以御妹西平公主嫁给魏主,实为秦魏两国百年相互交好,如今我秦国有难,陛下当不至于袖手旁观!”秦使跪哭在地,请求说道。

“本宫也希望魏主能够伸手相助秦国——”坐在一旁的姚泓妹妹、魏国夫人也从旁劝说魏主。

“如此说来,朕当发兵救秦?”魏主拓跋嗣慢慢地向众说道。

“下使代秦主向魏主致谢!”秦使立即躬身向魏主说道。

“启奏陛下,晋;将军刘裕即将鮮西上傭,特雌函雛”此时,魏国白马公崔浩进殿向魏主报道。

“哦,刘裕现在已经率军西上,朕欲发兵救秦,势必会激怒刘裕的晋军!”魏主犹豫不决道,“刘裕乃国中猛虎,谁人敢惹?哦,看来……朕……魏军暂不能派出!”

“潼关乃是天险之地,刘裕水师岂能破之?倘若我们让刘裕登陆北犯,自然是助他成功。”朝臣们齐声向魏主说道,“唇亡齿寒,一旦西秦灭亡了,我大魏岂能独存?”

“况且,刘裕声称讨秦,谁知其得手之后,会否顺势灭我?列国时期的‘假道灭虢’的前车之鉴,我们岂能忘怀?”又一批朝臣帮腔道。

“更何况,我朝与秦国有姻亲之谊,更应相救!请陛下切勿再三犹豫,应立即发兵,阻止刘裕西进!”魏国夫人再三哭求道。

“陛下不可发兵!刘裕早想攻打后秦了!如今秦国姚兴已亡,其国中多难,亲族相残,新主姚泓无能,国势已经危蹙。刘裕此行必胜,我朝岂能引火烧身,阻遏刘裕,以代秦受敌?”崔浩起身说道。

“先生莫非叫朕坐视刘裕侵犯友邦,袖手旁观?”魏主拓跋嗣惊慌地问崔浩。

“陛下不如先放刘裕西去,再发兵堵塞其东还之路。这样一来,倘若刘裕得胜,必定谢我借道之功,因此他不致与我为敌;倘若刘裕失败,我朝也有堵道助秦之谊。此乃一举两得之计,万请陛下勿疑——”崔浩说道。

“刘裕乃当今狼虎,陛下不要忘记唇齿相依的道理啊!”朝臣们又齐声说道,“倘若来日,刘裕又发兵占我恒山南路,再进而争夺我河北,我们将怎么办呢?”

“南北风俗迥然不同,即使刘裕占了恒南,他又怎能以吴越士卒守我河北之地?他们来河北只会失败呵!倘若如此,则刘裕不足为虑!”崔浩又据理力争说。

“崔大人之言不可信!魏夫人和我满朝文武都恳请陛下出兵救秦——”一群大臣又跪向魏主求道。

“如此说来,朕即令司徒长孙嵩率山东士兵,与将军娥清、刺史阿薄干屯兵驻守黄河北岸,隔岸观望,伺机沿途骚扰晋人的艨船,堵截晋兵西进!”魏主最后下令道,“倘若刘裕的舰只触岸搁浅,你们便可将他们拖出毁灭!”

魏司徒长孙嵩等人齐声答应,并率军去了,引军到达河北岸头驻扎。然而,未等魏军驻稳,刘裕所率兵士就突然痛击了魏军,并以著名的“却月阵”,将他们立时击败,使之损失惨重。魏主得知后,十分懊丧,渐渐失去了进击晋军的勇气。

王镇恶军驻憧关关外,数月有余,兵士缺少粮草,开始喧嚣不安。

“如今我军久扎关上,少有给养,长此以往,兵情将乱!我们不如率军撤退——”王镇恶向部属们建议道。

“如今洛阳已平,关右已得,将军为何反而自挫锐气,意欲前功尽弃?”沈林子拔剑击案大叫道,“况且,将军你所率的乃是前锋,倘若前锋撤退,则后军必乱,随即全军就会大败而逃。那时将军将如何制止溃势?”

“既然军马不能退,那么就只有加备给养了!”王镇恶说。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于是,王镇恶急派快马赶到后军大营,向刘裕催要粮草。而此时,刘裕因正在用“却月阵”与魏军交战,无暇顾及,只好置之不理。

王镇恶无法,只得亲自前往弘农筹粮,心中的愤恨虽然不能当面向刘裕发泄,但却对沈林子又增加了一层敌意。而粮草陆续运来后,沈林子又已经率军击败了河北秦军,并且阵斩了秦将姚洽、姚墨、唐小方等人。

王镇恶见了又十分忌妒,于是,他迫不及待,准备孤军突击,并且立刻起兵杀进潼关,以争头功。

“刘大都督曾经明令我们,在洛阳静待大军齐集,方可进军,以便一举破敌。王将军为何竟不听军令,擅自冒然先行,径直趋往潼关?”沈林子又质问王镇恶。

王镇恶未能搭理,遂独自引军去了,最后又无功而返。而沈林子在此却稳扎稳打,又连破了秦军三阵。

秦军屡败,气得秦军太宰大帅姚绍呕血而亡。临死前,他将军事托付给东平公姚赞,姚赞不娴作战,竟轻率出兵偷袭沈林子,结果又被沈林子打得大败而逃。

不久,刘裕大军到来,命沈田子、傅弘之率数千兵马攻武关,进驻青泥。秦主姚泓亲率数万大军攻打沈田子,却又被沈田子打得落花流水。

秦主姚泓见沈军勇猛,遂魂飞魄散,忙掉头逃跑。

秦军上下见主子逃走,全军立刻溃退,于是,沈田子引军追杀,斩敌近万人。接着,沿途关中郡县,望风迎降。沈田子归来时,迎面碰到刘裕派来增援的沈林子所率领的兵马,于是两军汇合在一起,胜利而归。

此时,刘裕亲率的大军也已到潼关,他得到前方沈将军送来的捷报后,欣然拍案叫绝。

秦主姚泓退回长安后,屯兵逍遥园,令姚赞屯驻灞东,胡翼度屯驻石积,姚丕屯驻渭桥,以屏卫京师长安。刘裕令王镇恶率水军进逼长安。

王镇恶率军乘艨舴小舰逆流而上,水手都藏在船中,艨舰飞达渭桥,秦军见了此船,个个胆战心惊。

“这……晋舰无人摇桨却能在水上飞奔,这……莫不是天神助晋?”姚丕的部将姚谌、姚烈见此,都不禁瞠目结舌,遂纷纷颓丧地说道,“如此说来,我秦国无望了!”

“你们不必惊恐!这乃是晋人新作的水上器具,水手可在仓内起桨,并非神助!倘若此军未曾上岸,它在水中的作用仍很平常!”姚丕对部将们说。

姚丕说罢,士卒听了,这才稍稍安心。

人夜,在渭桥畔。王镇恶邀功心切,斗志昂扬,等到士兵饭罢,立即命令兵将们跳出艨舰登陆。

“各将士带好武器,火速登岸,落后者斩!”王镇恶挥刀站在桥上传令。

“舟舰、粮草如何处置?”部将们问。

“全部弃之,任流水漂去。我们今日,就要背水一战——”王镇恶大叫,接着说,“我们世居江南,今离家万里到长安,舟楫、衣粮都已随水漂没,只有背水一战了!”

“如此说来,我们已无退路……”众军闻罢,心惊肉跳,不知所措。

“将士们,我们已无退路!倘若此战得胜,我们功成名就,就可以共享富贵!倘若失败,我们就只有客死他乡,尸横荒原。”王镇恶向兵士们叫道,“然而,我愿与众位生死与共,夺取胜利,共享富贵!成败就在此一举,众位舍命冲锋——”

王镇恶大叫着,并且身先士卒,冲向敌阵。部众见了,也只得竞相上前,奋击姚丕大营。此时,姚丕正在岸边与姚谌、姚烈等人商议抵御晋兵事宜,还未及迎战,就被晋军冲杀得落花流水、七零八落,纷纷向西奔逃。

夜幕中,秦主姚泓不辨东西,见前方姚丕大军退来,慌忙挥军冲杀过去,企图阻止。于是,后秦的两支兵马自相践踏,大溃不止。王镇恶趁势追杀向前,乱砍滥剁,秦军将士头如瓜滚,尸血成河。姚丕以及秦国镇西将军姚谌、前军将军姚烈、左卫将军姚宝安等人都在混战中被杀。

经此一战,秦军几乎全军覆没,只有秦主姚泓一人逃回京城。王镇恶追人平朔门,姚泓只好带着妻儿老小,转身逃往石桥。姚赞、胡翼度率兵赶来救驾,不料部众溃散,见走投无路,他们只得向晋军投降了。

晋军在石桥围攻姚泓,姚泓束手无策,只好送钱乞降。

“朕已山穷水尽,当向晋军乞降!”姚泓哭道。

“陛下乞求投降,晋人未必允准,我们必死!”姚泓十二岁的儿子姚佛念哭求父皇道,“然而,既然终究难免一死,陛下还不如自杀,因为这倒可以死得轰轰烈烈,也不愧为一代人主!”

姚泓不愿,姚佛念当即从宫墙上一跃而坠下,顿时脑裂身亡,以身殉国了。接着,姚泓率引着妻儿老小和群臣跪到王镇恶军营前投降,并请求宽恕,随即被王镇恶收监听审。

接着,在黄河原上,西秦的最后数路勤王人马汇聚一处,气势不可挡,摆开阵式,要与晋军作垂死拼搏。

刘裕亲率二万兵马,在黄河战场上迎敌,而一场大战之后,秦军业已穷尽。

日暮之中,刘裕在灞桥上杀退了秦兵余众之后,也率军向长安进发。王镇恶兴致勃勃,赶来灞上迎接太尉大都督刘裕。刘太尉热切相迎,并将他引人营中。

“秦兵倾巢出动,太尉为何能轻而易举地战胜了他们?”在大营中,王镇恶赶忙询问。

“本督在此和在与魏兵交战时一样,都摆开了‘却月阵’!”刘裕笑道, “小小的西秦,他怎经得起此阵的冲击?因此,本督一举扫除了秦虏!”“末将曾多次闻知太尉的‘却月阵’,但不知其究竟。其详情如何?”

王镇恶又肃然起敬地问道,“它自然比先前太尉的阵式更为完善?”

“这‘却月阵’是从本督以往的阵式发展而来的呵!”刘裕笑道,“其仍有先前‘突然冲锋’之爆破力量!我率大军来此,曾被援秦的魏军沿河跟踪,落岸的舰艇多被魏人所掳杀,我无可奈何,只得重整兵伍,以‘却月阵’破之!”

“哦!‘却月阵’,其阵式如月,水陆相顾?”王镇恶问。

“正是!它是在距水百步之处用战车百乘所布下的弧形似月之阵。”刘裕接着说,“……‘却月阵’,两头抱河,以河岸为月弦,设置百乘战车,每辆战车设置7名持杖的士卒,共计700人;布阵后,再派2000士兵上岸接应,并携带大弩百张,每辆战车前各加设20名士卒,并在车辕上张设盾牌,以保护战车。

因为‘却月阵’是弧形的,因此它可以将所受之力分散到各个方面;阵内的士兵们又因为有杖、弩、槊等武器,所以杀敌能力极强;同时阵内士兵是背水为阵的,所以他们大有‘陷之死地而后生’的压力。因此,兵士们能够向敌人突然冲锋,呈现出万夫不挡之勇!”

“大都督真是神人也,您是诸葛亮再世呵!”王镇恶和众将听罢,都欣喜地叫了起来,“大都督威震四海,难怪诸国都视大都督如猛虎呵!”“哈噢,人们言过其实!”刘裕笑道,谈了一会后,刘裕上前慰劳王镇恶,“……本大都督的霸业能够成就,也是因为你立了首功呵!”

“末将此次成功,盖因大都督的威力和诸将士协力同心,末将何德何能敢称功劳?”王镇恶喜不自禁,向刘裕跪拜道。

“哦,王将军竟如此谦虚,你是要学汉朝的冯异吗?”刘裕笑道,并起身携手,笑嘻嘻地与王镇恶一同欣然入城。

入城后,刘裕下令:将后秦君臣姚泓、姚赞、姚仆、尹昭等二百多位投降者全部斩首,将奴隶侍从和皇室嫔妃分配给勋臣。同时,刘裕及其将帅在长安,还大肆收聚财宝珠玉。因此关中烽烟百里不绝,人心惶惶不安。

后秦至此灭亡,当年投奔后秦的晋朝的叛将鲁宗之已死,司马休之等人见后秦无望,急忙改逃北魏去了。

削平了后秦,晋廷加封刘裕为宋公、相国,让他统领百官,处理朝政,再加赐给他十个州郡。刘裕还是上奏,假意推辞。于是,晋安帝召集刘穆之等宋公亲信们商议为刘裕加官封爵之事。

“这次,朕再封刘裕大将军为宋公,又加赐他十个州郡,然而大将军他……还是推辞。这……如何是好?”晋安帝惊恐地问众臣。

众臣人人默默无语。安帝只好下令退朝,最后步行走到刘穆之身边。

“刘太尉他为何屡封不受呢?”晋安帝忧郁地问刘穆之,“……世人皆知,爱卿你与刘大都督情同手足,想必爱卿你已得知刘寄奴的心思?”

“太尉谦虚谨慎,是不想陛下加封阿!”刘穆之随即答道。

“然而……刘太尉曾经密派行营长史王弘来到宫中,恳请九锡殊礼呀!”安帝轻声地向刘穆之说,“但是,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屡封不受呢?朕是否还要对刘太尉另作加封?”

“啊,太尉竟已恳请九锡殊礼?对此,微臣确实不知!”刘穆之听罢大惊失色,过了一会,他又垂头丧气地说道,“至于……是否还要对刘太尉另作加封?对此全凭陛下决断,微臣别无他言……”

退朝之后,刘穆之心灰意冷,颓然地出了皇宫,郁闷地赶往自己的府中。

刘穆之从台城皇宫回府后,闷闷不乐,渐渐地精神颓丧起来。

“老爷,为何如此懊丧?莫非身体不爽?”夫人问刘穆之,“是宫中有事?”

“不是阿。唉,如今的大事,再大莫过于刘大都督的事……”穆之强笑道,“事情就出在刘大都督的身上!”

十二、穆之死,相回关中乱

“……刘大都督又有何事?”夫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