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血色南朝
6687000000054

第54章 萧齐代宋刘家灭(3)

“唉,高帝少年得子,有了今上,齐朝建国时,今上年己四十。今上以为自己曾与父亲同创大业,所以高帝在位时,他就遇事专断,常违制行事。荀伯玉就把他的作为告诉了高帝。高帝知道后大为震怒,并且斩杀了今上的亲信张景真,当时,今上也险些被废。因此今上记恨前事而要斩杀荀伯玉!”王敬则说,“垣崇祖曾屡破魏兵,他的死是因为他素与荀伯玉相厚。所以今上担心他会发动政变,就硬说他要作乱而也把他杀了!”

车骑将军张敬儿本因为佐命有功,所以很得齐主萧赜的宠信,然而,只因他贪图富贵,骄奢淫逸,家有妻妾成群,所以,他也惹恼了齐主。

一日,张敬儿与继室尚氏同寝时,无限恩爱。一番如胶似漆之后,二人言语缠绵。

“啊,只因我万般地爱你,所以才无端地休妻!”张敬儿忘情地对尚氏说。

“妾也是!”尚氏娇柔地说,“此外,妾还有一技,能梦知将军的未来。””哦,如何说来?“张敬儿兴奋地问,”真的灵验?”

“是的!当初,妾梦见你有一只手发热时,你得任南阳太守;再梦你头发热时,你任雍州刺史;后来,梦见你半身发热时,你得任开府仪同三司;现在……妾已梦到你全身倶热了,这想必……你就将贵至极点了!”

张敬儿听罢大喜,并且得意忘形地和众人谈论此事。

“将军的爱妻真有此奇能?”孙景育听了后,急忙询问张敬儿。

“当然!”张敬儿得意地回答,“莫非末将果真就要发迹?”

“……啊,也台城西望许……”孙景育不安地答道。

接着,孙景育立刻前往深宫,去向齐主报告。听到此话,齐主萧赜当然会以为张敬儿对皇位也有非分之念了。加上又有人密告张敬儿私通外邦,所以,这很令齐主疑忌。

“张敬儿这还了得?”齐主大怒不止,接着与孙景育密谋,“明日朕就将在华林园设宴,并召张敬儿前来,爱卿可以事先拟好张敬儿的罪行,当场宣读,将他拿下问斩”

孙景育得旨去了。于是,次日,在齐主华林园宴席上,张敬儿应邀刚刚人席,就见孙景育持诏宣读,历数了张敬儿里通北魏和骄奢淫逸等的罪行。接着,齐主萧赜令卫士将张敬儿拿下,就地问斩了。

“我为国拒敌,何罪之有?”张敬儿当场自扔官帽,并且大叫道,“都是当官惹的祸啊,我来生绝不当官了!”

接下来,齐主斩杀了张敬儿的全家。张敬儿在襄阳任员外郎的弟弟张恭儿一得到这个消息,随即弃官,遁人山中,因此他才得以终了一生。

侍中王僧虔是宋太保王弘之侄,当时与萧道成关系较好,二人有文辞之交,因此,齐开国时王僧虔很受重用。一次,二人在殿上写文章,双方写完后,道成递给王僧虔看。

“请看,我们谁是第一?”齐主萧道成笑着问王僧虔。

“臣是第一,陛下也是第一!”王僧虔也笑道。

“爱卿果真是能言善辩啊!”齐主又大笑道。

建元三年,王僧虔出任湘州刺史,督管湘州诸军事。永明改元,齐主萧赜将他召回京都,任命他为侍中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王僧虔多次推辞。

“阿叔为何如此多次推辞?”其侄——尚书令王俭不解地问。

“唉,你现在已经是朝中的高官了,我如果再接受此命令,那么,我家一门不就有了两名台司的高官了,难道说这不危险吗?”王僧虔叹息道。

“王大人虚怀若谷,屡拒殊荣,令人不解!”宁朔将军孙景育也问王僧虔。

“君子只怕被人骂,不怕没人推崇啊。下臣现在已经丰衣足食,只惭愧无能报国,岂敢再受高爵?”王僧虔慢慢地说道,“奢华不可恋!诸位难道不知张敬儿的惨案?他全家几乎全被诛杀殆尽了,连门第清明的谢灵运之孙谢超宗也因此受到了连累,岂不悲惨?”

“谢超宗之事,谁人不知?他才气过人,原是宋朝新安王刘子鸾的常侍,后来成为参军。齐祖做领军时对他很是器重,并荐为长史,他在本朝任黄门郎,只是因为失仪而丢了官,因此怏怏不快!”王俭说道。

“后来他与张敬儿家联姻,张敬儿被杀时,谢超宗竟对丹阳尹李安民说:‘先前杀韩信,现在又杀彭越,你也要多加小心了,后来被李安民告发,皇上这才令他自尽。”孙景育慢慢说道,“像谢超宗这样胆大妄为之人,岂能不遭祸殃?王公岂能与他相提并论?”

王僧虔闻罢未语,仍旧不图高官,并在永明三年寿终正寝。这时,齐主却追封他为司空。王俭之父王僧绰遇害后,王俭改由王僧虔抚养,所以王俭要辞官为王僧虔守孝。齐主因爱而未允,只是让王俭改任太子少傅。

在此时期,国中仍具魏晋研学之风,官宦士子人人多愿附庸风雅。

太子萧长懋聪明好学,每与王俭谈论经义时总能深究其理,而王俭也总能耐心讲解。

竟陵王萧子良、临川王萧子映也曾在太子身边伴读,数人互相引证,天演讲学,望重一时。萧子良还特好宾客,招揽文士,颇有当年信陵孟尝之遗风。

永明五年,齐主晋封萧子良为司徒,萧子良移居京北鸡笼山,在西邸召集名流,联为文字之交。当时的范云、萧琛、任昉、王融、萧衍、谢姚、沈约、陆垂”八友“都与萧子良相交很深,他们彼此切磋唱和不绝。这八人后来被人称”竟陵八友”。

只是萧子良和太子都是深信佛教的。因此,东宫曾经专有楼观塔宇,萧子良也在西邸修有经室,招揽名僧诵经。范云的族弟范缜不信佛教,因此常常与萧子良进行学术辩论。

“世上并无佛祖和因果!”范缜屡次劝他说,“殿下何必太赤诚!””没有因果“那么,人为何生来就有富贵贫贱之分?”萧子良问。

“人生如花蕊,随风飘浮,有的落在茵度上,有的被吹到篱墙外,落入粪坑边。殿下是落在茵度上的花,在下就是落在囊坑边的花,虽然贵贱悬殊,但并无因果的不同。”范缜回答,“在下所著的《神灭论》就是说‘形神相依’道理的。”

“先生的辩才卓越啊!既然先生有此才智,何不改弦更张?”萧子良和王融都对范缜说,“倘若你能紧跟时代,至少可以做上中书郎啊,你何必要矫情立异,主张无神论,而终生不士,徒费了自己的才华呢?”

“倘若在下改变信念去谋求官位,即使做不了尚书令,也许能做个仆射!”范缜笑道,“只是在下不愿为此变改信念啊!”

众人闻罢大笑。

萧子良得知了范云、范缜的才智,随即来到金殿向父皇上本,要为范云请官。

“儿臣恳请父皇晋升范云为郡守!”萧子良对齐主说。

“闻得范云喜欢卖弄小聪明,朕正打算惩罚他呢,你还要为他请官!至少,朕要将他调离京城!”齐主萧赜说。

“范云大才!儿臣一有过失,他就能及时地规谏儿臣,儿臣因此获益匪浅!”萧子良为范云辩护道,“倘若陛下不信,儿臣可将他的奏章拿来给陛下阅览!”

于是,萧子良将范云的劝谏奏章呈上,齐主萧赜见奏章竟有一百多张,多为言辞恳切、直言不忌之言。齐主萧赜看罢大喜,十分感动。

“哈哈,范云竟能有如此直言的奏章,朕当令他好好辅助你,怎能将他调走呢?”齐主大笑道。

太子萧长懋在东田看百姓收割水稻。

“收割的场面真壮观!”太子对身边的人说。

众人无语,只有范云走了上来。

“农务关系国计民生,臣只愿殿下知道百姓辛苦,庄稼来之不易,因此不能贪图安逸!”范云深入地说道,“殿下切不可只看到收割的场面壮观啊!”

“哦……先生之言有道理,我诚感先生的教诲!”太子听罢,立即严肃地向范云致谢。

此时,因为国家安定,齐主有志教育,所以,齐主特令王俭任国子监祭酒,招士讲学,前代四部书籍都入馆中。王俭熟悉礼学、朝仪、国典,并且,他对晋、宋旧事历史,也都十分熟悉,因此,他办事判决如流,下笔有神,深得朝内外的赏识。永明八年王俭病逝,年仅三十八岁,被追谥文宪,追封为太尉。

三十九、杀子响,齐主意茫茫

齐永明八年,从上江传来了齐主萧赜的四子巴东王萧子响谋反的消息。

萧子响本是给萧嶷作继子的,后来因为萧嶷有了儿子,所以齐主就将萧子响接回到自己的身边,并封为巴东王。永明七年,齐主调萧子响任荆州刺史,督管荆、襄、雍、梁、宁、南、北秦七州军事。

“启奏陛下,巴东王萧子响从幼爱好挥枪弄棒,如今力大无比,能拉开四斛重弓。他已训练出了六十名死士,个个皆亡命之徒。在荆州莅任一年,萧子响在内斋杀牛置酒,犒飨壮士,并令夫人为他缝制锦袍,向蛮人购买兵器,大有不轨之念!”长史刘寅秘密地致书,向齐主奏报道,“藩王如此,恐非国家之福啊!”

“啊,子响竟有如此不法行径,现令卫尉胡谐之前往查实!”齐主说道。

胡谐之奉旨前往江陵,不久就急急忙忙地赶回京城,向齐主奏报。”启奏陛下,巴东王萧子响果有不轨之心,其居心叵测,刘寅所言不差!“胡谐之向齐主萧赜奏道,”他不仅未能恭敬地接待朝使,甚至还将刘寅等向陛下告密之人全部杀死了。”

“啊,子响擅杀大臣,这还了得!现在立即派将军戴僧静率军征讨萧子响——”齐主听罢大怒,遂向戴僧静令道。

“陛下差遣,微臣理当立即成行,不过,巴东王年龄尚幼,为人处事不慎也是有的,但是,长史断言其属谋反,也太过于武断,以致酿成了这样的局面,出现了他对圣旨不遵和滥杀无辜的情形。”戴僧静向齐主跪道,“然而,作为天子之子,因一时失误而错杀了大臣,这也并非犯了谋逆大罪。倘若陛下要兴兵征讨,那么势必反而扩大了事态,引起朝野人心惶惶。陛下对此,务必要三思而后行啊!”

“……戴爱卿所言有理!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卫尉胡谐之、游击将军尹略、中书舍人茹法亮先带数百人前去江陵,捕查萧子响身边的那些煸风点火之徒吧!”齐主萧赜接着改口,缓和地说道。

“微臣遵旨!”胡、尹、茹三人应声答道。

“请务必向子响说明:倘若他愿意回京述罪,定保其不死!否则……”胡谐之等人正欲走出,齐主又郑重地嘱道。

胡谐之等人听罢应诺,并起身西去了。

胡谐之等人来江陵后,为防不测,就立即在燕尾洲筑建城池,以作屏障。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后,胡谐之才派石伯儿去江陵城抚慰萧子响,并与之交涉。

“殿下听着,皇上并没有说你谋反。末将此次前来,只是想招殿下回京向陛下述职,向皇帝说个明白——”石伯儿向城上叫道。

“是啊,天下……哪有儿子背叛父皇的事?长史他是为了邀功请赏,才挑拨离间,捏造谣言。他欺人太甚,所以我派人杀了他。”萧子响闭门谢客,一身白袍登城对石伯儿说道。

“殿下何日才能回京面见圣上?”石伯儿问。

“我自知有罪,也将回京请罪。然而,既然事情可以和解,那么你们又为何要在此筑城练兵,企图以武力相逼于我呢?”萧子响继续问道,“你们不顾我皇家父子之情,蓄意搬弄是非,这无非也和长史刘寅一样,是想借此邀功请赏啊?”

石伯儿听罢,忧郁无言,遂回返到燕尾洲,向胡谐之等人转告了萧子响的言语。

“哎呀,萧子响他已经怀恨我们了,竟污蔑我们是想借此邀功请赏!看来……此人不死,我们将来终究会招来杀身之祸。”卫尉胡谐之听了石伯儿的话后,十分忧愁地说。

“为防不测,我们不如趁早设法杀了此人!”中书舍人茹法亮也接口说道。

“岂有此理!他擅杀长史,罪本不小,如今又拒绝诏使,岂能不算谋反?”尹略听罢也大怒道,“我将随即整军备战,马上攻城——”

萧子响得知官兵真的要动武,非常害怕,立即杀牛备酒,派使者送到燕尾洲来犒劳朝廷兵士。然而,尹略却将来使囚禁起来,将酒肉都倒弃于江中,全然不顾萧子响的感受。

消息传人江陵城中,萧子响惊惶失措,忙派使者来找茹法亮。

“禀报将军,有巴东王使者到,他提出要见一下诏书!”部将向茹法亮说。

“什么使者?统统给我绑起来——”茹法亮听罢,也叫起来。

萧子响得知后,勃然大怒,他被逼无奈,只得洒泪誓师,决心与胡、尹、茹三将对抗。

“我本不想与皇帝对抗,无奈奸臣欺人太甚,我忍无可忍了!众位乃是我的部属,今日万不得已,你们只好为我出阵——”萧子响激昂地向王冲天等部属们说道,“我们二千兵马,以那六十名死士为先锋,直逼燕尾洲,一定要一举获胜——”

接着江陵的大军出发,直冲燕尾洲大营。尹略手足无措,赶紧冲出,结果却被江陵叛军头目王冲天一刀砍成两段。王冲天持刀逼到城垒前,茹法亮也十分害怕,慌忙开城出逃,胡谐之也弃垒而退。

于是,燕尾洲随即完全落入萧子响将士的手中,而且王冲天毁灭燕尾洲官兵的所有营垒。

齐主萧赜得到这个消息,怒发冲冠,遂派丹阳尹萧顺之率军前来讨伐逆子。

萧顺之是齐祖萧道成的族弟,曾参与斩杀刘昱的工作,因此他也是开国功臣,威震全国。当年,他曾拜望太子萧赜,萧赜指着他对萧嶷说:“倘若没有这个叔父,我家就没有今日的大业!”即位后,萧赜与之彼此忌惮,因此封他为临乡侯、领军将军、丹阳尹,并将他调离京师。

这一次,太子萧长懋得知萧顺之将奉命西征讨伐萧子响,立即令人送信到领军府。萧顺之拆信观之,只见信中说道:“萧子响大逆不道,请叔父要尽早送萧子响上西天!”

“请转告太子殿下,老臣决不负他的期望!”萧顺之得意地对传信人说道。

接着,萧顺之率军西上,人马未到,声势先达,叛军听了,望风披靡,纷纷散去。

得知此事,萧子响料知大事不好,急忙乘舟赶往建康,以便当面向齐主奏明心迹。但是,因为萧顺之欲治萧子响于死地而后快,所以他赶忙率人在中途截住了萧子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