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殿试,贺明朗人品出众,才学不凡,被钦点为探花。而后,皇帝亲自接见了一甲的三名进士。第一次单独觐见皇帝,贺明朗心情很激动,谁知皇帝竟然问道:“你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贺明朗怔了一下,背心不由得出了一通冷汗,怎么也理解不了皇上的意思。不明白皇上到底想他说什么。可是,皇上的话,不回答也不行。他略想了下,便中规中矩道:“臣谢皇上对臣才学的肯定。”
杨昊笑了下,觉得这探花倒也还有些胆识,便直言道:“你能为蒙冤的结义兄弟暗中奔走,这很好,但有些手段以后还是不用的好。”
贺明朗心中不禁咯噔一声响,他万万想不到皇上居然如此惦记赵世华,心中既欢喜,又隐隐有些嫉妒。
“皇上明察秋毫,臣感佩于心,此次兵行险招,也是迫不得已。臣以后定然将皇上的教诲铭记于心,再不敢弄这些小手段了。”
杨昊轻轻嗯了一声,又问:“这散播流言的主意是谁给你出的?”
贺明朗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回皇上的话,这主意,是赵家侄儿信上所述。至于出自何人,臣想,或许是义弟的自救之策。”
杨昊满意地点点头,说:“这主意剑走偏锋,朕猜想也应该是他的主意。朕有意让你去云贵一代历练,那里颇多山地,你回去好好找你义弟问问,不是说那芸苔坡地山地都可种得?”
“臣遵旨!臣代义弟谢过皇上厚爱!”
贺明朗出宫以后,不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却说钱家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元月中旬了。钱家在京城也有宅子,不过不大,只有三进,平日里是本家一位堂叔住着。这位堂叔官拜正六品翰林院侍读,虽然官职不高,但好处是经常得见天颜,偶尔也能说上一句两句话。钱鹏阳一家不过在京中暂时,人也不多,便暂且与堂叔挤一挤了。
文氏早已经与女儿钱敏说好,一到京城,没休息几天,就天天出去参加宴会。文氏相看了五六位姑娘,最后在女儿的牵线搭桥下,与李氏旁支一位嫡出的小姐订下了婚约。
对方见过钱锐,见他人品出众,已经很是心仪,又知道他已经中了举人,今科还要参加会试,更是满意得不得了。
虽说李氏一门根基深厚,但旁支的日子其实也不那么好过。
钱锐完全没有自主权,而且,他也找不到理由拒绝。然姐儿已经定亲了不是么?
双方都满意,而钱家又有些着急,六礼便走得比较快,婚期也定在了四月,到时候不管钱锐能不能中进士,先成了亲再说。
钱鹏阳之前只是个七品县令,回京以后到吏部报到,等着安排。他原本就是李氏门生,如今又与李家做了姻亲,尽管是旁支的,到底也姓李不是?便带着拜帖去求见吏部侍郎李正谦李大人。
李正谦当年曾主持过会试,钱鹏阳就是那一届的进士,因此这些年来,他一直以李氏门生自居。李正谦对钱鹏阳这几年的政绩颇为满意,双方相谈甚欢。三日后,钱鹏阳的任命便下来了,竟然是正四品湖州知府。
第二天早朝后,皇帝又亲自召见了他,说明将他派到湖州的用意。湖州可是江南繁华之地,又是鱼米之乡,杨昊明言,派他过去就是想要他好好发展农业的,特别是那再生稻,要他大力推广。
钱鹏阳很快就领旨上任去了,文氏留下操办儿子和女儿钱馨的婚事。
钱锐心情不好,会试发挥也就一般,刚刚出了贡院考场,第二天就听到关于赵世华的流言,可把他急坏了。他四处探寻,很快明白这流言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并且很快找到了贺明朗问明情况,随后也加入其中卖力地传播。
随后不久,卢氏被罢黜的消息传来,钱锐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然而,想起明镜大师所说,然姐儿婚事会有波折,他又忍不住忧心。
会试成绩下来,钱锐考中了三甲第二名,赐同进士出身。虽然不算很好,但能考中其实也不错了。然而,就在文氏紧锣密鼓为他筹备婚事的时候,他又背着家里人偷偷去了吏部,主动请旨要去边关。
李正谦正愁李家没有兵权,听说钱锐文武双全,又亲自考校了一番,便欣然应允,很快发下任命书,只等他成婚后就出发去西北。
钱锐拿到任命书,才不管还有几日成亲,带着一个长随留下一封信就上任去了。
是的,他很无耻的逃婚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赵家男丁被抓已经两个多月了。
这天上午,一家子女人孩子下人跟往常一样坐在大门后面的廊子里,绣花的绣花,择菜的择菜,看书的看书。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哄闹声,随即便有人拍着大门道:“老太太,好消息,好消息!赵老爷被放出来了!”
一群女人赶紧打开大门,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
“在哪儿?我家老头子在哪儿?”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
“老爷,老爷……”
可是,到了外面,却并没有看到赵世华,也没有看到赵家其他男人。只见外面只有一匹马栓在一棵核桃树上,几名衙役围城一圈儿,里面似乎有人在激动地说着什么。看到赵家人出来,衙役们立即散开来,将中间那名刚刚赶到的衙役露出来。
“刚才谁说我儿回来了?”容氏着急地问道。
那名衙役看到赵家人全都紧张地看着他,赶紧捡要紧地说道:“昨天傍晚钦差到了县里,卢大人被革职了,赵老爷一家都放了出来。小的受赵老爷所托,连夜骑马赶来报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