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微微蹙眉。芸娘皱眉道:“顾大人,您应该问在场的人,有哪些没有辱骂过我祖母才是。”
顾思贤再次冷汗淋淋。这地上跪着的,可足足有三十多人呐!难道基本上全都辱骂过潘氏?
“那敢问燕家娘子,不知在场的丁氏族人,有哪些没有辱骂过潘大娘?”
芸娘直接一个个点名,哪些到家里抢过东西,辱骂过祖母,哪些尚有良心,没有参与,很快就将这些人分成两拨儿。
顾思贤再次问过潘氏,待她点头,便宣布处罚:但凡辱骂过潘氏,忤逆情节严重者,判绞刑;情节特别严重的丁来福兄弟三人,判“剥皮揎草”、“磨骨扬灰”。
没有辱骂过潘氏,情节尚轻,只有供养有缺之人,处流刑三年。
剥皮是将罪犯的头顶头皮剥开,灌入水银,于是一张完整的人皮会剥落下来,然后将人皮内塞满灯草,制作成人样,送到邻县去游街,以教育民众,千万要孝敬父母。罪犯死亡后要将骨头磨成粉,随风四散,所以这种刑罚就叫“剥皮揎草、磨骨扬灰”。
这样的刑罚,只听着就令人惊头皮发麻,肝胆俱裂了。
丁来福再也承受不住,忽然喊道:“太子殿下,草民也是被人撺掇的,是孙家的人给我们银子,让我们兄弟欺凌潘氏,不让她过顺心日子的呀!太子殿下开恩,饶了草民吧……”
就在丁来福说出“孙家”两个字的时候,孙飞羽忍不住低声吼道:“不可能!”
于是,周围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这天晚上,杨彦一行人借住在会稽王氏的一处别院里。
越州各大家族都巴不得将自己的房子借给太子和太子妃暂住,但杨彦思虑再三,还是选了王家的别院。
自五胡乱华,北方豪门纷纷南迁,王氏就是其中之一。而王锦文的祖上,其实也是在战乱结束以后,从会稽王氏嫡支中挑选一房人派回去的。
因此,不管太原王氏还是会稽王氏,说到底也是一家人。杨彦与太原王家合作,以后肯定也要给会稽王氏面子的,既如此,自然也就不必与会稽王氏面子。
杨彦和安然来越州,原本就是有计划的,杨彦答应了要为安然的外公洗刷冤屈的,只是没想到会遇到芸娘,进而遭遇这样性质恶劣的事情。
傍晚,杨彦看着岳朝城给安然把脉,而后问道:“如何?”
岳朝城摇摇头道:“殿下放心,娘娘一切安好。”
岳朝城告辞出去,杨彦也松了口气。今天知道芸娘和墨兰出事了,急着赶路,后来又出了那样令人震惊的忤逆不孝案,后来更是牵扯出扬州孙氏,安然很是愤怒,情绪波动大,不由得人不担心。
安然轻轻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柔声与孩子道:“娘的乖宝宝,对不起啦,娘今天看到几个很坏很坏的人,所以生气了,但是宝宝别怕哦!娘和爹爹会保护你的……”
杨彦也蹲在她身前,轻轻抚摸着她薄薄的衣衫下隆起的小腹,欢喜地与孩子打招呼道:“宝宝,爹爹来了,跟爹爹打个招呼!宝宝的手在哪儿呢?”
安然的肚子忽然鼓起一小块。
杨彦和安然不由双眼一亮,满脸的惊喜,两只手都放了上去,轻轻按了一下。
“宝宝,这是娘亲!”
“宝宝,这是爹爹!”
两个大人几乎同时开口,而后不由相视一笑。这一刻,两个人心里全是甜蜜和感动。
“这是宝宝的小手呀,爹爹摸摸看。宝宝的小脚呢?宝宝的小脚在哪儿?”
孩子又在另外一个地方踢了一下。
杨彦和安然又转移了地方抚摸过去,心里的那叫一个幸福和自豪啊!
“宝宝,爹爹真期待与你见面的那一天。爹爹天天给你洗尿布都高兴。”杨彦的声音饱含着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深切爱意。
对于尚未出生的孩子,作为父亲,能有这样的感情,其实很难得。
沈怡从芸娘那边过来,走到门口正好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由好生感动。殿下是如此期待这个孩子啊!真真是让人想不到,这么多年一直不肯成亲,成了亲之前又不要孩子的太子殿下会这样期待着自己亲骨肉的诞生。
或许,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很想当父亲吧!可这要是个女儿,可怎么办?殿下会不会很失望?皇上会不会失望?看吧,殿下今天才表明身份,借住在王家,王家就安排了人来伺候。
那可真真是绝色呀!不仅仅是容貌精致绝美,更让人心动的是那种我见犹怜的温婉气质,就好像这江南烟雨,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怜惜。她是女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更何况男人?
沈怡一怒之下干脆将人安排去伺候王锦文去了,也有正当理由。为了太子殿下的安然,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到太子殿下身边的伺候的。
这时,只见王锦文大步走来,神色不太好看。
“烦请姑姑通报一下,锦文有要事求见殿下。”
杨彦有内功,不用沈怡通报已经知道王锦文来。他依依不舍地着安然的肚子道:“爹爹还有事,要先走了。晚上爹爹再来给宝宝念一段书。宝宝现在先休息好不好?”
孩子又动了一下,仿佛是在应和爹爹的话。
“宝宝好像特别喜欢爹爹?”安然都有些妒忌了。
“那是!我可是他爹,宝宝自然要喜欢我。”杨彦得意地跟孩子告辞,又亲了亲孩子他娘,这才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