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里之外的京城洛阳,朱成轻轻打开九大人宅邸一楼的一扇窗户。见四下无人,便翻窗进了屋子,来到了一间空置的睡房,偷偷地向门口溜去。小龙在朱成身后落地,然后探出窗外,挥手招呼班超跟上。
两位姑娘向走廊望去,班超将窗子掩上。朱成看见走廊里有一个影子,于是轻轻地关上了门,后退了几步。三人静静立在原地等脚步声过去。
等外面没有动静了,朱成转身瞪向班超。他叹了口气,点点头,小心地为两位姑娘让道。小龙见班超脸上的表情,不禁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跟着朱成出了门。确保安全之后,朱成出了房间,向走廊走去。小龙和班超踮着脚尖紧随其后,竖起耳朵听着以防有人路过。
不多一会儿,他们就到了九大人书房门口。朱成很轻易地把门撬开,替小龙和班超把着门。等他们都进去了之后,小龙打开了窗子让月光透进来。朱成背过身子,不停地搓着两只手,四下看着。她已经有好一阵子没用过她这些本事了。虽然已经没有了逃出宫舒缓神经的冲动,但她还是时不时地需要犯犯她的老毛病。
几天之前,她和可兰手下的探子来报,说九大人打算在下次察举廉吏的考试中舞弊,以厚待他自己的门生。如果说当今朝中还有什么事情是秉公执行的,恐怕就只剩下察举岁科的考试了。这也更加说明不能让九大人得逞。
自从三年前击败了北匈奴,以及邪神派来的妖怪大军之后,朝上的百官已经比较容易对付了。刘阳无须每天早朝时面对他们权威的挑战了。其实,早朝已经变得无聊,如若没有人强逼或者威胁,朱成根本不去上朝。即便这样,她还是只肯隔一天才去一次。而且遇上下午还要重新议事,就根本没可能把她给拽回来。
朱成捅捅班超,叫他过去站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以防有人偷袭。然后和小龙一起在屋子里翻找起来,看看能否找到些佐证线报的材料。在翻检信函的时候,小龙发现了几句几乎能成为罪证的言辞。但仅凭这些很难立案,不过证实了探子给的线索是可靠的。小龙示意朱成过来,将这些内容指给她看。
“我觉得还没有足够的铁证。”小龙耳语道。
“我也这么觉得。”朱成在屋里四下察看着说。
“要不要让班超走?”小龙问。
听到自己的名字,班超朝她们走去。可不走运的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衣衫一角带着了挂满了整墙的一幅画。他往前走着,画被撕成了两半,声音回荡在屋里,整个宅子都能听见。
三人面面相觑,很快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反正已经无须再保持安静了,朱成烦躁得大吼了起来:“我再也不带你去任何地方了。”
“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班超说道。
“现在争辩也没有用。”小龙说,“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她从开着的窗口纵了出去,挥手叫两人跟上。
朱成双手撑上窗台,一翻身出了屋子。班超急忙赶过去,身上还挂着半张画,也跃了出去。三人都落在庭院中,小龙反手将身后的窗子关上。他们一起施展轻功,跃上了最近的屋顶。他们沿着屋脊一路跑过去,然后在隔了一幢屋子的地方轻轻落了地。不一会儿,他们就已经离九大人的宅邸有一段距离了,向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过了一会儿,朱成才注意到一片绢纸仍旧挂在班超的腿上,大笑着说:“你要不要收拾一下啊。”
班超停下,徒劳地扯着画:“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粘在我身上的。”
“我们也不知道。”小龙说道。
班超抽出剑来,一挥剑将画斩断。然后,他抬头看着她俩,皱起了眉:“真是抱歉。”
“没什么。反正找到要找的东西了。现在只需设个局等我们的朋友实施他的计划。”朱成说。
“你今天倒是非常大方。”小龙议道,“我还等着你把班超的头拧下来呢。”
“好心情不会一直有的哦,所以你们有机会就好好享受吧。”朱成说,“今晚能够故技重施我已经觉得很高兴了。离上次潜入别人家中,已经有几个月了吧。我们刚开始进行这机构重组的行动时,我没有想到我替自己签下了怎样的未来。不然的话,我肯定会反对的。”
班超冲朱成翻个白眼:“是哦。”
“日子越来越闷了。如果再这么糟糕下去的话,我可能非要去朝堂上羞辱朝臣们不可,以期气死他们。自刘阳叔父谋反以来,已经好久没有在大殿上好好地吵过一架了。”朱成说。
“要不留着过年节庆的时候吧。”小龙建议道,“到时牺牲品更多。”
“别怂恿她了。”班超感叹道。
朱成完全无视他,继而认真地考虑起这个建议。
班超叹了一口气,说道:“恐怕过了这些年,我还是唯一清醒的一个。”
他们三人通过暗道,回到了御书房,刘阳和可兰正在忙着构想一个计划。见他们三人进来,便抬起头来,可兰带着疑惑扬起了一边眉毛。
“九大人肯定是参与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班超答道。
“我猜你们还没找到可以拿来直接对付他的确凿证据吧?”刘阳问,“你们回来得比我们预期的早。是不是班超又搞砸了什么事情?”
“你们俩非逼着我带上他。”朱成嗔怪道。
可兰叹了口气:“这次你又做什么了?又碰倒一只花瓶?”
“他做了件倒是挺戏剧性的事情。”小龙答道。她向他们描述了发生的事情,逗得刘阳和可兰一阵阵狂笑。
“好了吧。”班超过了一会儿说,“没有那么好笑吧。”
“让他们笑吧。”小龙对班超说,“总好过朱成生你的气吧!”
“也对。”班超承认,“反正这种事已经太多了。”
等大家终于平静了下来,他们继续回到所谋之事上来。
“除了找暗探紧盯着他,我想不出其他什么方法可行。”可兰说,“还得是我们手下最棒的暗探才行。不然我们的行动被发现了可就糟了。”
“不会的。”小龙同意,“一些官员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三年前的教训已经被淡忘得差不多了。无须告诉他们有人监视,不然只会加速此事,到时定会又是一团糟。”
“我想最好的办法是在年科之前,派他个差事让他离开京城。”班超说。
“这倒是情理之中。”朱成同意,“不过也是为什么我们不应该这么做的原因。我觉得应该再潜回他宅中。”
“你都说了看样子找不到什么能直接治他罪的东西。”可兰指出。
“但并不等于说不可能呀。再说了,我心痒痒的。我得时不时地离开一下宫里才好。”朱成说。
“我也是。”刘阳说,“战后就一直没离开过宫里。就算那次,我跟可兰也是匆匆地赶去了长城,又立刻赶了回来。”
“战后,我们谁也没有离开过呀。”小龙说。
“做赝品的人怎么回事?”可兰问,“这个任务也无法让我们离开京城,不过好歹算是不用对付那些一脸不高兴的大臣,可以做点别的事儿。”
朱成听见这事儿就来劲儿了:“我和可兰不久前收到线报,有一帮工匠正在仿冒宫内收存的宝物。复制了一些山水画,甚至还有些古董,然后当真货出售。大部分买家都是异域或者其他城市来的商人。我们不能让人觉得我们连自己宫里的宝物都守不住,所以一定得制止这些工匠。”
“我们原打算派一队士兵去突袭,不过这事何不交给你们处理呢?”可兰问,“我们刚刚得知他们大本营的地址。”
“哪儿?”朱成问。
不等刘阳回答,小龙就挥手叫他安静:“除非她答应明天上早朝,不然别告诉她。”
班超大笑着说:“你也变坏了哦。看来是朱成传染给你的。”
“我觉得这是件好事。”朱成说,“可这不公平。我已经完成了我该点的卯了。”
“如果想让朝堂上有点秩序的话,你最好还是多上几次朝吧。”刘阳对她说,“大部分大臣见了你还是很害怕的。”
“好吧。”朱成妥协了,“嗯,而且你说得对,我知道我不能踢他们或者打他们。要不然真有可能伤了大臣们宝贵的自尊。”
通向隔壁房间的门开了,柴华抱着一堆奏折走了进来:“这些是今天的最后一批。”
“有什么不寻常的吗?”刘阳问。
“没有。”柴华一边把奏报分成两叠,一边说,“请调更多粮种的,还有申请调拨修筑堤坝的,这类的奏报最近多了一些。国库充盈足够提供这些拨款,不过我会让你自己决定最终的额度。这里是我派人用术数计算之后的建议额度。”她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列着一行行的数字,然后她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来你对你的新差事很满意嘛。”班超对柴华说。
上个月,成功成立了尚书侍郎部门帮助刘阳批阅奏报。他们亲手挑选了一整队人,大部分都是可兰的朋友,然后把他们放在最早的这三位侍郎的治下。他们以前做的这些工作现在都由这一队人在另一幢大屋里完成,不过如果有重要的报告,需要刘阳亲自批阅的,由姐妹花或朴阳中间的一个拿过来。
“反正我是很享受这种状态的。”刘阳一边说一边把埋在奏报中的头抬起来,“自从我们开始采用这个方法,我从来都没像现在这么有空过。我自己都不知道做些什么好了。”
“还不是让我生不如死嘛。”可兰喃喃道。
“嗨。”刘阳反对,“我做什么了呀?”
可兰耸耸肩:“你反正迟早会做些烦人的事的。我只不过提前担心着。”
等大家止住了笑,柴华想了想,问:“你们今天发现了什么?你们好像说过要去九大人家里翻一翻的。”
这当然给了朱成又一个嘲笑班超的机会,她详细地向柴华描述了班超是怎么暴露了他们行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