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海怪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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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嘉氏二怪

嘉应和嘉佑兄弟二人浮在海上,鼓起腮帮,海上骤然起了大风,把一条商船的帆布都吹破了。商船在风浪中倒扣过来,有上百人落水,呼救与哭喊声此起彼伏,嘉应和嘉佑见状哈哈大笑。

这时正是半夜,渔家女林默在梦中忽然惊觉,起身朝海上赶来。她在海面上如走平地,径直来到商船前,探出一只手抓住早已底朝上的大舵,硬生生把船扶正。霎时间,帆布焕然一新,船内滴水不沾。随后,林默双袖齐挥,落水的人们被凌空提起,纷纷落回船上。舵手归位,帆手升帆,客商们则直接落回了自己所在的舱,身上衣裳也在瞬间变干,一场海难转瞬平复。船上人齐声呼林默的名字,喊声响彻云霄,而林默从这些喊声中迅速恢复了体力。此时,她转身看着那掀船害人的嘉应和嘉佑,眼中闪现怒火。

嘉应和嘉佑二怪见状大惊,林默的身手显然远在他们二怪之上,尤其是在举手之间救起上百人,并施法把这些落水的人身上弄干,二怪合力来做的话,恐怕要一整天才能做得完。想到这里,二怪转身就走。林默从商船上解下一条小舢板,一路追踪而来。

舢板无人驾驶。林默把左手按在舢板上,舢板就跑得像一条闪电了。她的右手举在空中,劈开那些迎面而来的风。嘉应和嘉佑回头看到林默施法,心中暗自称奇。他们脚下加紧,两个人疾行在水上,却甩不掉林默。三人在海上,卷起三条雪白的水线。不觉间,他们已跑出几千里,嘉应和嘉佑这时才觉得难堪,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撵得到处跑。此时已到开阔的外海,四周全是大水,看不到岸。

在这里,嘉应和嘉佑稍觉心安,外海是他们的老巢。于是,二人回转身,想和林默做个了断。林默已到跟前。二怪把手中的枪和叉投向林默。两件利刃,从两个不同的方向飞来。哪知林默不慌不忙,待枪和叉险险挨到身上,才微微一抬手,把两件兵刃都接了去,合在一处,双手一用力,两把兵刃齐刷刷断成了四截。嘉应和嘉佑互相对视一眼,不敢恋战,化作两道黑烟腾空而去。

林默微微一笑,也不追赶,回转船头,沿着来路返回了渔村。在云端的嘉应和嘉佑回身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林默的船是悬浮在海面上的,波浪在船底跳跃,却还没有够到船底,船底仍是干燥的。嘉应和嘉佑同时抽了一口冷气,回转身急急逃命去了。他们再也不愿见到林默了。

事与愿违,就在三天后,在海边的石山上,嘉应和嘉佑在树荫里休息,二人的伤稍为好转,跑出来透气。在他们目力所及之处,林默忽然出现在山间小路上,背对着二怪,疾步朝山上走去。

二怪看到她的背影,惊得从树荫里蹦起来。两人尾随在林默身后,沿着山路攀升。抬头看林默,她脚不着地,正凌空而行。嘉应和嘉佑不敢上前再追,要抽身退回去,却又心有不甘。正在他们迟疑不定之际,林默忽然回手掷出两道灵符。这两道灵符刚出手,就在半空中燃着了。火光起处,像两颗流星破空而出,在空中尖啸不止,而林默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赶路。二怪措手不及,被灵符撞在当胸,肋骨折断数根。二怪吃痛,双双跪倒在地上。在他们抬起头的瞬间,他俩几乎同时看到了林默的翠绿的裙裾。

林默知他们魔心尚未根除,就不再追赶,放他们回了深海,不久还会再见。只见她裙裾轻移,逐渐走远。二怪抬头观看时,林默早就离开了。二人心里惊惶不定,从此再也不敢在海上兴风作浪。

果然正如林默所料,不久之后他们又见面了。彼时,二怪伤势已好。他们这回见到林默并未躲避,而是像提前商量好似的,不约而同上前跪拜。林默知道他们是真心敬畏,便将他们搀起,从此教他俩一心向善,二人一一受教。

海上从此少了两大恶寇,沿海渔夫无不额手称庆。林默从此名声更震,群魔尽皆驯服,海上又恢复了平静。

林默即后来的海神妈祖,是渔人的护航之神。林默是她身为渔家女时的名字。渔人每遇海难,急忙低声念诵她的名字,她就会立刻赶到现场,仍着渔家女子的装束;若念“妈祖娘娘”,她就会盛装华服而来,不过要等很长时间,因盛装华服穿戴起来毕竟费时费力。所以落海的渔人只念其本名,以求她速来相救,后来所历一一应验。

嘉应和嘉佑二人做了林默的左右护法,辅助她伏魔救人。林默在海上施法浮起沉船,又有了嘉应和嘉佑相助,省力不小。二怪自幼生长在海上,善识水性,下水把落难之人一一救起,并放回船上。那些落难的人只觉将要沉没的身子忽然被大力从水中提出,离开水面的一刻,眼前一花,就径直飞回船上。海上风浪也在这时平复,一轮明月升上了桅杆,照出了凌乱的残损之帆。想起方才的生死关头,仿佛身在梦境,只有湿透的衣服和头发,证明这场海难真的发生过。

嘉应和嘉佑浑身湿漉漉的,刚从海里钻出来,就飞到了云端。他们在海上吹干衣服和头发。在月圆之夜,他们的身影铺在海面上,金光闪耀的海面上有了他们的硕大身躯的倒影。他俩踩着云,从海面上飞走了。害人和救人,原本只在一念之间,只不过前者更加简单。

后来,这二人都得了正果,位列仙班。每到一处妈祖庙,就可以看到嘉氏二怪在神坛上做舞蹈状。你知道的,并不是所有的海怪都像他俩这么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