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王妃太小,王爷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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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怕你反悔

“那为什么不能随她的意呢?你之所以那么期待这场婚事不就是为了她吗?既是为了她,为何偏要用她不能接受的形式呢?”穆南枝轻声道,“难道没有这场婚事,你们就过不下去吗?还是你一定要违背她的意愿、在她心里埋下心结呢?郑作阳,不要打着为她好的旗号令她为难,好吗?”

郑作阳的脸蓦地一僵:“我当然不是想……”

“你当然不是愿意为难她,所以何不顺着她呢?”穆南枝知道他要说什么,忙得截住了郑作阳的话头,含笑看着他,“方氏有孕是好事儿,何不用她喜欢的方式好好儿庆祝庆祝呢?我不信,你和方氏相处这么久,竟会不知她的心思和喜好。”

“是,王妃所言极是,”郑作阳对着穆南枝深深一揖,“今日得王妃赐教,属下如醍醐灌顶,属下感激不尽。”

“赶紧起来,”穆南枝忙得道,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趁着天没黑透,赶紧回去吧,好好儿陪陪方氏。”

“是,属下告辞。”郑作阳又对鹿知山躬身行礼,然后急匆匆就撩着帘子走了。

……

郑作阳走了,杜衡也忙得退下了,急匆匆就去了偏院,西槐别院的偏院如今收拾出来,专门给静安郡主住,郑作阳说了这么一大通的大婚不大婚的事儿,把杜衡急得够呛,生怕静安郡主也和方氏一般是个不寻常的,他打定主意今晚就非得让静安郡主点头答应非同意大婚不可。

一时间,书房里头就只剩下了穆南枝和鹿知山两人,鹿知山走过去,把穆南枝抱着坐在自己腿上,一边亲了亲穆南枝水润润的红唇,一边道:“讲了这许多道理,口渴了吧?”

“渴呀。”穆南枝眨巴这眼睛,看着小几上鹿知山喝剩下的半盏茶。

鹿知山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过去,不由得勾了勾唇,将那茶杯端了过来,穆南枝就着他的手喝了好几口,然后又趴在了他的肩头。

“表哥,那方氏可真是……奇女子,”穆南枝轻声道,“从前堂堂巡抚大人家里的大小姐,却不嫌陈世安清贫,一门心思对陈世安好,供他读书,供他衣食,送他入京赶考,那陈世安那么无耻可恶,伤她至此,但是她却也没有因此彻底丧失了一颗真心,郑作阳助她良多,伴她走过人生最低谷,她也不矫情忸怩,接受了郑作阳,虽然爱重郑作阳,但是却也不会迷失自己,并不会因此就委屈压抑自己,真真是个敢爱敢恨奇女子,我从前佩服她,现在更是敬重她,这样的女子就合该一辈子平安喜乐。”

“囡囡今天感慨良多啊,”鹿知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咱们当年大婚的前一夜,一整晚我都没睡好,生怕你忽然就反悔了,不愿意嫁给我这么个又老又瘸的男人,那晚上真是太难熬了,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总盼着天早点儿亮。”

“你怎么会担心这个?”穆南枝捧着鹿知山的脸,一脸惊奇,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的脸看,“你居然担心我会反悔?”

“是啊,都担心死了,”鹿知山牵了牵唇笑了,下巴在小孩儿的发旋上蹭了蹭,一边道,“当时我还想,你要是真反悔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那我要是真的反悔了,你要怎么办?”小孩儿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男人,一脸期待,“快说!快说!不许现编胡造!”

“我当时想,你要是真反悔了,我就带你去王府的库房看看,再把杜衡当时偷偷摸摸给我置办的那些产业也都给你看看,”鹿知山有点不大好意思,咳嗽了一声,然后又道,“当时,我在广西还有座银矿呢。”

“哈哈哈,表哥你这是要跟我炫富?!”穆南枝简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死死箍住男人的脖子,笑得太厉害,胸腔都起起伏伏震荡着,连带着男人的身子也跟着抖,她实在太喜欢男人了,“表哥,你……哈哈哈这也太简单粗暴了,这可不像你一贯的做事风格啊!”

男人被她这么打趣,也不生气,伸手环着小孩儿纤细的腰,等她笑得差不多了,才含笑道:“是啊,遇到你之后,就方寸大乱了,哪里还记得什么做事风格?就想着怎么才能把你这小妮子娶回府。”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穆南枝捧着男人的脸,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小声道,“只要你给我剥一把石榴籽儿,我就没有不愿意的。”

鹿知山不由得哑然失笑:“石榴籽儿?比金山银山都管用?”

“是啊,比金山银山管用,”小孩儿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大眼睛里是一片澄澈,“表哥剥的石榴最好吃了。”

鹿知山被那双眼睛看得心都颤了,他的唇轻轻覆上穆南枝的眼睛:“囡囡,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绝对没想到会有今日。”

“我也没想到,”小孩儿促狭地笑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可没想过会嫁给你这么个又老又瘸的男人。”

“你记错了,初见之时,我不老也补瘸。”男人眉梢眼角都是笑颜色,三十八岁的成年、俊朗的男人,就连眼角细细的密纹都是挡不住的迷人风情,那是岁月沉淀出来的魅力,是少年人向往、但是永远又学不来的。

穆南枝看着他的笑颜,小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厉害,她最受不了男人这样的表情了,这时候也是强压着才没直接把男人给扑倒。

她还有要紧的事儿要问呢。

“那是什么时候?”小孩儿抿了抿唇,忙得追问,“难道不是那年在宁郡王府吗?”

“不是,是在你的周岁宴上,”男人笑意更浓了,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小孩儿的眉毛,声音都温柔得不像话了,“那年深秋我随赵靖廷去恰克图练兵,赶上你和小王子周岁抓周,我跟着送礼官去了一趟北狄皇城。”

“你见过我……小时候的模样?”穆南枝颤着声音问道,关于幼年,除了娘亲的苛求和山儿的眼泪,她再没有更多的回忆,这时候听着鹿知山讲她幼年之事,她心里涌上一股股奇异的温暖,她从来不知道她的童年,鹿知山也曾参与过。

“那天你在后殿抓周,我也溜进去瞧了一眼,就瞧着你正在毯子上翻来翻去,满地的好东西你都不稀罕,”鹿知山的声音更温柔了,他搂着穆南枝,不住亲吻她红润润的嘴唇,“但是我一蹲下来,你就扭股糖似的赖上我了,还一把握住我的同心结。”

“所以这叫天赐良缘吗?”穆南枝笑着问,笑着笑着眼泪就不住往外涌,她觉得委屈又开心。

“对,咱们是天赐良缘,”鹿知山亲吻她的眼泪,一边道,“囡囡,别哭了,我看着心疼。”

“可是我忍不住啊,呜呜,”穆南枝哭得更厉害了,她死死抱着鹿知山,把自己的脸埋进男人的怀里,“表哥,我高兴,我真的特别高兴……”

高兴什么呢?

穆南枝说不清,但是鹿知山却再理解不过了。

其实他也高兴。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高兴,让他每每一想起来就心头一暖。

……

方府。

后院。

郑作阳一路飞马赶回,到底也夜深了,想着方氏和始休这时候应该已经睡下了,他放轻脚步才进的后院,只是他甫一进了后院,就瞧着卧房的烛光亮了起来,然后烛光移动,就瞧着方氏手端烛台站在了门口,一脸惊慌焦急地看着他。

郑作阳一怔,随即加快了步子,三步两步就走到了方氏的面前,皱着眉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出来了怎么也不披件衣裳?外头凉着呢。”

“你去哪儿了?”方氏红着眼问他,声音都哽咽了。

“我去……去西槐别院了,将军端午去别院小住,我过去给将军请安去了,”郑作阳道,一边从方氏的手里接过了烛台,一边揽着方氏就朝卧房走,“快进去,外头冷……”

“哇!”

不等郑作阳说完,方氏蓦地一把就死死抱住了郑作阳,头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郑作阳吓得赶紧举高了手里的烛台,另一只手忙得搂住了方氏,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怎么了?别……别哭啊,有事咱们好好儿说,去……去屋里说,你别哭,别哭啊……”

方氏素来是个有气性的,平时别说是哭了,就是连眉头都轻易不皱,这时候忽然这般放纵轻许,郑作阳实在手忙脚乱应对不来,当下只能任着方氏就这么站着哭了好一会儿,等终于不哭了,郑作阳才赶紧抱着方氏回了寝室,一边又飞快地打了热水进来。

“快把脸洗洗,”郑作阳拧了帕子,仔仔细细地给方氏擦脸,方氏的眼睛里血丝满布,郑作阳瞧着都心疼坏了,“以后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就是,我什么都听你的,可不敢再哭了,你都要把我吓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