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炽:“……”
黑暗中,周炽“呼哧呼哧”地喘息声,压倒了一切声响,他简直要被面前的这个小子给气死了,他是哪里看得出自己是个暴力狂?而且还是有着特殊癖好的暴力狂?!
他被这小子气得,简直真的要变成暴力狂了。
“哥?”半天没见动静,鹿知城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可怜巴巴道,“咱们还去放烟火吗?”
“放……”周炽咬牙切齿,“……你大、爷啊!”
鹿知城默默地抹了把脸,心里吐槽道,我大爷可是堂堂正一品成亲王,人家在京师好好儿养尊处优呢,你怕是一时半会儿放不了。
周炽实在不想再理他,扭头就朝寝室走去。
“哥哥哥哥!”鹿知城忙得追了上去,急急可可地道,“放烟火啊!不是说了咱们一块儿放烟火吗?!”
周炽头都不回,继续朝前走,一边面无表情道:“我想起一件要紧的事儿,现在没功夫陪你放烟火了。”
“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这新年大节的也没个安生。”鹿知城不满地嘟囔着,到底还是乖乖地随着周炽进了寝室。
“啪嗒!”
随着一声关门声,鹿知城被人给推到了门上,他知道这是周炽,却又不知道周炽要做对他做什么,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周炽的脸越靠越近,鹿知城觉得浑身都开始火烧火燎起来,他咽了咽唾沫,一边哑着嗓子:“哥,你不是说有要紧的事儿要处理吗?”
“是啊,特别要紧的事儿。”黑暗中,两人都看不到彼此,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火热和气息,周炽的声音,仍似平日一般清冷,但是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炸雷一般,炸得鹿知城心花怒放。
“那到底是什么事儿啊?”鹿知城觉得有只手搭在了自己腰巾上,他觉得那只手简直是一把火,它停在哪里,就烧到哪里。
“我忽然想起我的一个怪癖来,”周炽慢条斯理道,一边勾着那条腰巾,带着鹿知城进了寝殿,一把把他摁在了床上,“床上的怪癖,想在你身上试验试验……”
……
那晚,他们到底还是放了烟火,只是拖到了半夜子时,只是到底还是没出门,只是周炽浑身都瘫软坐在凉亭里,看着他家的小郎君,似是个垂髫小儿一般,神气活现地点燃烟火,又捂着耳朵跑着躲开,“咯咯”地笑着钻进凉亭,抱着他一起看着那斑斓的烟火。
“开心吗?”周炽扭过脸去问鹿知城。
“开心!从来就没这么开心过!”鹿知城的眼眸中映着明晃晃的烟火和欢喜,他捧着周炽的脸,深深地吻着他,温柔又深情,“周炽,我好喜欢你啊!”
周炽听着他这么说,只觉得腰不似刚才那么酸了,他忽然就心花怒放了,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拉着鹿知城跑下了凉亭,从箱子里取出一个二踢脚,然后拍着胸脯地对鹿知城道:“你看哥给你放个大的!”
鹿知城没见过二踢脚的威力,只道这比刚才的烟火更好看,忙得又取出一个二踢脚并排放着,将两个二踢脚的引线攒到了一起,然后摸出了火石火镰,神气活现地对周炽抬抬下巴:“用不着你,看小爷给你来个一炮双响!”
“行,我等你看你的一炮双响!”周炽眼珠子骨碌一转,又回了凉亭坐好,双手捂着耳朵,对他们家小郎君狡黠地笑道,“放吧!放吧!小爷我就等你这一炮双响了!”
“好嘞!客官您就擎好吧!”鹿知城满口答应,随即弯腰点燃了引线。
……
“砰砰砰砰!”
随着几声轰天阵地的爆炸声,刚才还神气活现的小郎君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恐慌地抱住了头:“啊啊啊啊!救命啊!亲哥哥!”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东?
呜呜呜!
真是吓死宝宝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凉亭中的亲哥哥已经笑得捶地打滚了,“哈哈哈哈!”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家伙?
哈哈哈!
真是乐死宝宝了!
“哇!!”
蓦地后院传出一声小孩儿嘹亮的哭声,随即就是气壮山河的狮子吼——
“哪个不开眼的混小子这个时候放炮!看老娘打断你的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大半夜地放炮吓唬我家腾儿!”
下一秒,周炽一把牵起兀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郎君,一溜烟儿地就朝寝室跑去。
啧啧啧。
真真是家有悍姐猛如虎啊!
天定元年除夕
京师。
静安郡主府。
按照以往的规矩,这除夕夜,皇宫里自然是少不了阖宫饮宴的,但因先帝新丧,万岁爷便下令取消了这一年的阖宫饮宴,一时间多少王宫臣子暗自窃喜,合家团圆的日子,谁不想在自己家里头舒舒服服地一家子老小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哪里就想进宫一步三叩、吃那半凉不热的御膳?
杜衡和静安郡主自然也在这一行列,自是得了不用入宫饮宴消息,静安郡主就欢喜得不成样子,从几天前就开始张罗这一顿除夕年夜饭了,倒是杜衡天不亮就出去了,虽是除夕,他这个御林军统领却不能松懈,必得亲自入宫巡视一番才能心安。
“杜统领!”
杜衡的马才停在宫门前,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叫自己,声音很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杜衡忙得回头看去,只见身后一辆四乘马车停在他面前,然后就瞧着青禾挑着帘子从马车里头下来,跟他抱拳含笑道:“杜统领,这么早入宫?”
“是青禾啊,”杜衡也忙得躬身回礼,一边问青禾,“还说我,你不是来的比我更早?从戒台寺到皇宫,道儿可不短呢,怕是得走一个多时辰吧。”
“是,顶着一头星星出的门,到这时候,天都快亮了。”青禾含笑道。
“什么事儿啊?非得这么着急入宫?”杜衡问他。
“也没什么大事儿,这不是过年了,先生让我带着大殿下和二殿下入宫来给皇上皇后请安,”青禾解释道,一边又道,“三殿下前几日偶染风寒,出不了门,所以没一道过来。”
大殿下,乃是怀亲王世子鹿承瑜,二殿下,乃是宝郡王长子鹿承瑞,三殿下,乃是宝郡王次子鹿承琳,三殿下的名中的“琳”字乃是张大儒给起的。
“两位殿下这是要留在宫里和皇上娘娘守岁吗?”杜衡问。
青禾含笑道:“这得看皇上和娘娘的意思了。”
两人站着说话,就瞧着那马车门帘被一直白胖胖的手从里头撩开了,继而一个大圆脑袋从里头钻了出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甫一瞧见了杜衡,登时就眉开眼笑起来,娇声娇气地喊道:“杜衡!杜衡!是你吗?杜衡!”
不是旁人,乃是怀亲王世子鹿承瑜。
杜衡看过去,登时也眉开眼笑,忙得一把从马车上,把那小人儿给抱在了怀里,一边用手掂了掂,一边含笑道:“大殿下不但长高了还长肉了呢。”
“哈哈哈哈!”鹿承瑜在杜衡怀里咯咯笑着,一只手环着杜衡的脖子,另一只手捏着杜衡的下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线,“你胡子怎么这么多?多么密啊?”
“不仅又多又密,还很硬呢,不信殿下试试!”杜衡真是太喜欢鹿承瑜了,从在怀亲王第一次瞧见就喜欢得不得了,这时候听着小孩儿奶声奶气的笑,更是心花怒放,一时也忘了场合地点,就用胡茬去扎鹿承瑜。
鹿承瑜又笑又叫,躲避着杜衡的下巴,可是又忙不迭双手抱着杜衡的脖子,笑得上气都不接下气了:“哈哈哈哈!杜衡坏!杜衡你坏!”
杜衡这才停了下来,伸手顺了顺鹿承瑜柔软的额发,一边柔声道:“殿下在戒台寺过的可还惯吗?”
“挺好,吃得好穿得好,早睡早起身体好,”鹿承瑜摇头晃脑道,一边偷偷摸摸地看青禾一眼,一边附到杜衡耳边轻声道,“就是先生太凶,我背不来书,他就打我手板!我养了只鹦鹉,他说我是玩物丧志,逼着我把鹦鹉放了!真的好讨厌他啊!”
杜衡听着他可怜巴巴的抱怨,心里已经笑得不行了,面上却忍着,一边也凑到鹿承瑜的耳朵边,小声道:“殿下要是喜欢鹦鹉,我就在家里养几只,以后殿下每次入京的时候,就顺道来我家玩一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就知道杜衡你对我最好了!”鹿承瑜把杜衡抱的更紧了,一边“啊呜”一口亲在杜衡的老脸上,一边又有点儿紧张兮兮地回头看了看马车,小声对杜衡道,“就是你千万别告诉老二啊,老二他最凶了,什么都抢我的,还总是欺负我……”
“咳咳咳!”
鹿承瑜的话音未落,马车里就传出了几声稚嫩的咳嗽声,那装模作样的咳嗽声在杜衡和青禾耳中甚是可爱童真,但是鹿承瑜却登时吓得白了脸,忙得往杜衡怀里缩了缩,一边还可怜巴巴地咕咕唧唧道:“我什么都没说!真的什么都没说!”
可见这小子是真的怕极了二殿下鹿承瑞。
“还走不走了?”马车被一只更小更白的手给撩开了,从里头露出了一个更稚气的小孩儿,瞧着模样至少比鹿承瑜小两岁,但是表情却甚是严肃冷清,简直像是个小大人似的。